花非霽玉立在桌前,執筆望了一眼被采茵和巧鳶正搗弄的嶽靈惜,唇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弧度。下一刻,他垂頭,揮筆自如,行雲流水。
他的心裏早已裝滿了那個人的影子,一顰一笑,一喜一怒,都牢牢地鐫刻在他的腦海中。他用斑斕的色彩靜靜地描摹著那個最美的她。他微抿著嘴,眉眼裏盡是認真的神色。仿佛這一刻,他靈魂都注入了手中的這支筆上,由淺入深,細膩勾畫,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
片刻之後,巧鳶挑來挑去也拿不定主意替她家小姐選什麽頭飾和裙衫,誰料花非霽這時放下畫筆,望著剛剛作好的畫像,含笑道:“畫好了。”
采茵和巧鳶皆是驚愕不已,她們還沒將小姐打扮好呢,花少主就畫完了?當下,兩人停下手上的動作,好奇地走到花非霽的跟前,當兩人看到桌上畫好的人像時,驚得忍不住捂起嘴巴。
“小姐,小姐,花少主將你畫得……”采茵激動得話已說不完整。
“是不是很醜?”嶽靈惜瞥了眼此刻一臉得瑟的花非霽,不鹹不淡地說道。
被譽為天下第一公子,琴棋書畫方麵的造詣自然不必說了,她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想讓花非霽不爽。花非霽聞言,果然嘴角可疑地抽動了一下。
“不是的,小姐,你看了就知道了。”巧鳶連忙擺了擺手,隨即從桌上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幅畫走到了嶽靈惜的跟前。
雖然早已料定花非霽的畫工必定不俗,不過當那幅畫真真切切地呈現在嶽靈惜的眼前時,還是讓嶽靈惜感到一陣震撼。
隻見畫卷上的女子顏如玉,氣如蘭。踏五色祥雲,捧燦爛花枝。粉膩酥融嬌欲滴,風吹仙袂飄飄舉,當真美豔不可方物。
嶽靈惜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彎弧度。當真跟她有十分的相像呢。
“花少主畫得實在太好了!”采茵拊掌說道,臉上掛著無法掩飾的崇拜之情。
巧鳶也是點頭附和,“花少主你實在太厲害了!為什麽你剛才沒有看著小姐,就能將小姐畫得如此傳神呢?”小姐一直是背著花少主坐的,花少主不能看到小姐的麵容就能畫得如此栩栩如生,實在叫人難以置信。
“已然在心,何須用眼?”花非霽魅惑一笑,眼中瞬間閃爍的光芒簡直比星辰還要璀璨。
采茵和巧鳶看得小心肝兒狠狠一顫,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發紅的臉頰。嶽靈惜的眸裏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瑩光。
當她的目光落在畫像中手腕上的那朵瑩白嬌嫩的瓊花時,臉色不虞地皺了皺眉,心裏不由腹誹:花非霽這個家夥竟然要在她的雕像上也要留下屬於他的印記,真夠霸道的。可是她就是不喜歡這種被吃得死死地感覺。
“花非霽,這瓊花仙印不是說百毒不侵嗎?為什麽我還能感染上鼠疫,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我看你你還是取下來吧。”看著臉色頃刻黑下來的花非霽,嶽靈惜心裏暗自叫爽。
“咳咳,惜兒,瓊花仙印是百毒不侵不假,不過這鼠疫卻不在百毒的包含範圍內。像那些斷腸草、鶴頂紅一類的劇毒都沒辦法傷害你的。而且這瓊花仙印主要的功效是提升功力。惜兒你可是答應了我的約定,這一年之內瓊花仙印你也不能取下來的。”生怕嶽靈惜真的不要瓊花仙印一般,花非霽連忙勸解道。
瓊花仙印在提升武功方麵嶽靈惜是深有體會,她並不是真的就要舍棄仙印,不過是為了給花非霽添點兒堵罷了。見花非霽如此緊張,嶽靈惜也不再提取掉仙印了,而是轉眸問道:“你剛才說鼠疫不在百毒的範圍之內,那還有什麽毒是瓊花仙印不能抵抗的?”世上沒有任何完美的事物,現在她隻想了解清楚,防患於未然。
“蠱毒。”花非霽眉峰微凝道。
“那玉嬈可會蠱毒?”嶽靈惜十分平靜地問道。
話一出口,她又覺得多此一問,之前從慕夕辰那裏得知玉嬈是個用毒高手,怎麽可能不會蠱毒?
嶽靈惜突然提到玉嬈,讓花非霽先是一愣,隨即鳳眸裏閃過複雜的波光,“你放心,我不會讓玉嬈傷害你的。”
嶽靈惜聽了,臉上漾開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花非霽的回答間接說明了玉嬈對她存在了很大的威脅。她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或許玉嬈很快便會知道花非霽與她關係不淺,她必須得未雨綢繆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隻想告訴你,若是有一天玉嬈想要加害於我,到時可不要怪我以百倍、千倍向她償還。”
不怒自威的聲音自有一股霸氣,她的眼眸閃爍著雪亮的光芒,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散發著冰涼的氣息,讓人不敢侵犯。
花非霽聞言,搖頭苦笑。這個女人的話分明是在警告他,若是到時玉嬈找她麻煩,不準他插手。雖然他和玉嬈從小長大,但是一直以來對玉嬈沒有多少情分,若是玉嬈真敢做出傷害這個女人的事情,他第一個就不會饒過玉嬈。
翌日清晨,令采茵和巧鳶訝異的是花非霽竟然前來向嶽靈惜辭行。要知道花少主這些日子霸占著她家小姐,連她們都不讓接近,現在突然主動離開實在太意外了。嶽靈惜似乎早就料到花非霽有此一舉。這個男人是聰明人,昨日在他麵前提起玉嬈,他就想到了她知道了玉嬈的身份,他這次辭行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返回天山處理他和玉嬈的事情。
兩日後,除了留下幾名官員負責災區重建工作,嶽霖軒等其他官員皆返京赴命。那些康複的災民聞訊,早早便在等在儀仗必經之路上送別,綿延十裏。
一幹人馬行了三日的路程,次日黃昏,就當隊快要抵達京城外的樹林時,忽然群鳥驚飛,駿馬嘶鳴,下一刻驟然竄出無數黑衣人,如潮水般將整隊人馬包圍起來。一幹人馬頓時驚慌失措。那些隨行的官員嚇得麵色慘白,渾身發抖,有幾個嚇得已經翻下了馬車。
這次回京,除了小部分侍衛隨行,其他的都留在災區參與重建工作了。這些侍衛如今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黑衣人,早已經未戰先怯。那些黑衣人訓練有速,行動一致,和侍衛一邊遊鬥一邊往隊伍中的一頂雲錦馬車奔去,看得出馬車裏的人便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車廂裏,嶽靈惜以敏銳的聽力分辨出這些黑衣人都是衝著自己而來,立刻對已經嚇得麵色蒼白的采茵和巧鳶出口吩咐道:“你們兩人留在車上不要出來。”
“小姐,我們跟你一起出去!”采茵和巧鳶一臉堅決地說道。
雖然此刻她們十分害怕,知道自己一出去隨時都有斃命的可能,但是即便她們搭上性命也要保護小姐。
“聽我吩咐,不要給小姐我添亂。”嶽靈惜冷聲吩咐道。
聽著黑衣人越來越近的窸窣聲,嶽靈惜不及多言衝下馬車,采茵和巧鳶雖然有些保護她家小姐,但也知道自己不懂武功,出去不但幫不了小姐,反而會成為累贅。於是,用手將車簾掀開一條縫,注意著外麵的一舉一動。
此刻,所有文官已經嚇得躲在馬車裏不敢出來,嶽霖軒雖也是一介文官,但文武雙全,他也看得出這些黑衣人是為了對付他的女兒,他飛身向嶽靈惜所在的馬車掠去,奈何中途被幾個黑衣人攔下遊鬥,一時間抽不開身。
他正心焦如焚,卻沒想到嶽靈惜竟衝出了馬車,嚇得他一時慌神,躲閃不及被黑衣人一刀傷在了手臂。一時間更是自顧不暇。
嶽靈惜猛然看到嶽霖軒受傷,整個人瞬間臉色陰冷如霜,渾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你們究竟是誰派來的?”
嶽靈惜問話的同時,她的腦海裏飛速運轉,目前她得罪的人中對她恨之入骨想要殺她滅口,又能使出如此排場的不出三人——太後、青櫻、玉嬈。
那些黑衣人對嶽靈惜的質問恍若未聞,揚起森寒長刀向嶽靈惜飛撲而去。嶽靈惜見狀,冷笑一聲,長袖一甩,隻聽“嗖”的一聲,長袖裏飛出一條白綢,氣勢如虹,猶如雲中飛龍閃電般襲向黑衣人。被擊中的黑衣人頓時如稻草般齊排倒下。
嶽靈惜收回白綢,冷然出聲,“隱衛何在!”
話音剛落,隻見四周忽然憑空又出現了一批黑衣人,個個周身散發出將人能夠凍結的冰寒和殺氣。一時間整個林子都仿佛成了煉獄場。原來的那批黑衣人頓時嚇得心膽俱寒。
嶽靈惜揚起下巴,三千青絲在風中飛舞糾結,說出的話頓時叫之前襲擊她的那些黑衣人如墜冰窟,“盡量留活口,本小姐要將他們吊在城門,直到他們變成幹屍。”
一時間,原本那批黑衣人全都被嶽靈惜的氣勢所駭,心裏莫名地生出不好的預感,但是如今再無退路,隻能硬著頭皮拚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