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惜扶了扶受傷的額頭,實在被這兩個家夥聒噪得頭昏腦漲,現在竟然還要在她的翠煙閣大打出手,真把她的地盤當成是格鬥場了!
一眼掃過地上的殘花敗葉,對慕夕辰更加的生厭。這個絕情的男人已經休了她,現在又一臉理所當然地想要娶她,真不知道誰給了他不要臉的勇氣。
“惜兒,不要生氣嘛,本少主今天看在你的麵子上,大不了放過某人一馬。”看見嶽靈惜真的動怒了,花非霽頓時跑到軟榻前對著嶽靈惜殷勤討好。
“還未比試,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真是口出狂言!”慕夕辰冷哼聲,想要繼續開口,冷不丁看到嶽靈惜瞪過來的眼神,連忙不敢吭聲了。心裏盤算著,他要是先被嶽靈惜趕出去,占便宜的絕對是花非霽,他可絕對不能便宜了這個男人。
采茵在軟榻前替嶽靈惜扇著扇子,看到慕夕辰訕訕地不敢出聲的樣子,頓時忍俊不禁。轉頭又瞧瞧玉樹臨風的花非霽,笑意更濃。她可是看到了花少主看小姐時眼裏全是溫柔寵溺的情意。試問若不是真心喜歡了小姐,原本高高在上、驚為天人的他又怎肯在小姐麵前殷勤討好呢。
“惜兒,你口渴了吧,喝杯茶吧。”花非霽從軟榻前的小案幾上端了茶盞遞到嶽靈惜的跟前,笑得一臉燦爛。
嶽靈惜幾乎被他那一口白牙亮花了眼,蹙起眉頭,並不去接花非霽手中的茶盞,隻是冷聲反問:“惜兒是你該叫的嗎?咱們好像並沒有那麽熟吧?”
“咳咳……那個……”花非霽頓時俊臉一紅,幹笑了幾聲,才道,“一回生二回熟嘛,現在不熟不代表以後也不熟嘛。如果惜兒想熟悉我的話,可以多問問我的事情呀。本少主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嶽靈惜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這個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霽這般的……自來熟,算了,他怎麽喊她隨意,省得讓他一直聒噪下去,擾她清淨。
花非霽在旁說了半天,說得口幹舌燥的,而嶽靈惜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於是訕訕地勾了勾唇,將手中的那盞茶一飲而盡。
嶽靈惜微微蹙了蹙眉,卻沒有開口。那茶盞可是剛才她用過的,既然這個男人不在意就隨他了。
“傳言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霽愛潔成癖,從來都是跟人保持三尺以外的距離,聽說更不會用別人用過的茶盞、碗筷。”慕夕辰看著花非霽如此親近嶽靈惜,忍住心頭的惱火,似笑非笑地說道。
花非霽提起青瓷茶壺往剛才的茶盞裏又續了茶水,轉頭白了慕夕辰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慕夕辰的大驚小怪。
“難道璃王不知道傳言一向有誤嗎?就像傳言中說璃王是位言出必行、恪守諾言的謙謙君子一樣。”花非霽淺啜了一口茶水,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微微含笑。
他是如傳言所說有潔癖,但是對於眼前的嶽靈惜他卻絲毫的不排斥,甚至有種恍如隔世的熟稔。
慕夕辰的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該死,又讓花非霽反將一軍,什麽時候他有謙謙君子的傳言了。這分明是這個該死的花非霽故意說的,他根本就是想借故諷刺他對這樁婚事出爾反爾。
忍住心裏的暴怒,慕夕辰挑了挑眉,眼裏閃過刀鋒般的雪亮光芒,他一向未達目的誓不罷休,所以豈是花非霽區區幾句奚落就能讓他改變主意了?
從他的觀察看來,嶽靈惜一直對花非霽十分冷漠,並不是假裝,反倒是這個花非霽處處大獻殷勤,那就說明這個女人跟本對花非霽這個家夥沒有什麽情意,根本就花非霽一廂情願,死纏爛打。
想到這裏,原本心情極差的慕夕辰頓時豁然開朗,讓他對爭奪嶽靈惜更有了幾分信心。當下也不願出言和花非霽多做計較。反正迎娶嶽靈惜他信心十足。
“好了,本姑娘累了,要去歇息了。采茵,送客!”實在沒有一點興趣看兩個大男人把她將貨品一樣爭奪。於是嶽靈惜很不給麵子地下了逐客令。
花非霽見嶽靈惜眉宇間的厭煩之色毫不掩飾,知道什麽叫做見好就收於是,點了點頭,語氣如三月春風溫潤,“惜兒,那本少主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軟榻上已經閉起眼眸的嶽靈惜隻當做什麽也沒有聽到,就連睫毛也沒有眨動一下。花非霽卻也沒惱,迷人的桃花眼凝著軟榻上假寐的女子,臉上的笑容溫柔如水。
慕夕辰看在眼底,一時胸中惱火忍不住出言譏誚,“原來天下第一公子也不過如此,竟然喜歡死纏爛打。”
花非霽聞言,沒有絲毫的怒氣,反倒笑得更加傾國傾城,“若是本少主死纏爛打就能贏得惜兒的真心,卻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慕夕辰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唇瓣翕動想要說什麽卻最終沒有出聲,隻是臉色有些凝重。
而侍立在嶽靈惜身邊的采茵早已被花非霽的一番真情感動的眼眶濕潤。而嶽靈惜那雙如蝶羽的睫毛隻是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如此的淡然如水,不掀一絲漣漪,仿佛那兩個世間出色的男子爭奪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嶽靈惜,本王三日後回來娶你的。”慕夕辰臨走前說道,口氣冷鷙霸道,不容商榷。
“璃王,本姑娘想知道你到底是健忘還是有耳聾的毛病?本姑娘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今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幹!”嶽靈惜依舊闔著眼眸,心裏對慕夕辰的無恥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初休棄的是他,如今強娶的還是他,真把她當他的私有物了?嶽靈惜的話讓慕夕辰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如開了大染缸,一時驚愕,一時憤怒,萬般滋味湧上心頭。
起初嶽靈惜拒絕他,他以為這個女人和花非霽有了奸/情,知道真相後他存了幾分矯情的心思,覺得嶽靈惜拒絕他不過是欲拒還迎的把戲,可是沒想到再次被她毫不客氣地拒絕,他真的是看不懂這個女人了。
或許自從這個女人一直裝瘋賣傻到如今驚豔蛻變,他都沒有懂過她。
“本王剛才也說過三天後迎你進府。”慕夕辰咬著唇,一字一句地吐出口,那般強勢而自信的口吻叫人無法忽略。
嶽靈惜聞言,倏地睜開眼,眼眸裏如同噙了兩枚冰珠,心中怒極。卻是笑了,那笑容化作那繁麗的花枝,層層疊疊的綻放在身後的紅花紫瓣之上,有種令人無法逼視的魅力。
很幸運的,花非霽和慕夕辰在這一刻都看得迷了眼。
“王爺真是天真,今日未嫁先休鬧得滿城風雲,王爺以為還能娶我?”淡淡地瞥了一眼慕夕辰,嶽靈惜繼續道,“即便王爺厚愛本姑娘,隻怕皇上和太後也未必同意吧。”
今日她敗壞慕夕辰的清譽又辱罵慕夕辰,全程百姓看在眼裏聽在耳中,早已經將皇家的臉麵撕碎了。太後會允許有她這麽一個皇家兒媳?
慕夕辰聽言,臉色頓時陰沉如欲雨的天空,一片凝重。而旁邊的花非霽則笑得像隻狐狸,骨子裏透出來的奢靡豔麗,晃花了人的眼。
事實上,此時的皇宮裏的確激流澎湃。
藍璃國皇宮,禦書房。
皇上慕瑾瑜長身玉立,一襲銀白色常服,上麵卻繡著紫色飛龍,柔滑的錦緞掩不住與生俱來的霸氣。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被金冠高高挽起。好看的側臉棱角分明,目光清冷,劍眉輕揚,薄唇微抿,渾身散發著君臨天下的氣息。
一身玄衣男子單膝下跪,低眉斂目,將今日璃王大婚的情形如實回稟。良久殿內的空氣如膠凝了一般。沉寂中透出一股天地間上位者的無形威壓,隱隱地還有令人心悸的肅殺之氣。
半跪的玄衣男子微微一驚,不過很快釋然。皇上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當初皇上登基不久,即便朝堂上那些倚老賣老自恃身份的老臣如何出言不遜,他也依舊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而背後卻運用雷霆手段,讓那些老家夥連連受挫。
見識過這位年輕君王的殺伐果斷,朝堂百官再無一人敢挑戰龍威,對什麽叫做笑裏藏刀深有體會。從此再無一人膽敢武逆皇上。
在皇上身邊當差十年了,早忘了皇上有多久沒有表現得像現在這般震怒了。
朝堂後宮,誰人不知皇上對一母同胞的弟弟璃王最是疼愛,今日相府傻小姐那般汙毀璃王清譽,還辱罵璃王,難怪皇上生這麽大的氣!
就在玄衣男子正琢磨著皇上一怒之下是要將相府傻小姐淩遲還是五馬分屍的時候,一道冷漠的聲音緩緩響起,“追影,起來吧。”
被喚作追影的男子依言起身,微垂的眼裏快速地閃過一絲詫異。皇上褪去了周身的殺氣?
難道不打算處置相府傻小姐了?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影用眼角偷偷睨了皇上慕瑾瑜一眼,他看到棱角分明的半張臉沒有多少表情,隻是銳薄的唇角淡淡揚起,帶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追影看得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璃王被辱,皇上竟然有些幸災樂禍?還笑得這麽……陰險!
怎麽他從來不知道深不可測的主子也是一隻腹黑的大灰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