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惜的話讓葉問塵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一向高冷的女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相知便可不相戀,不相戀便可不相傷。
他轉眸看著被月光籠罩的女子,白衣隨風簌簌,明月如琢,佳人如月,雙眸低垂,精致的側臉有著迷人的弧度。此刻是那般的嫻靜恬淡,就像是月夜下一株悠悠綻放的白荷一般,出塵脫俗。這樣的她如此美好,讓人不僅想要好好收藏起來。
一陣夜風襲來,葉問塵瞬間恢複理智,他在心底一陣苦笑。若是他早於花非霽認識一下這個女子,那麽如今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想什麽呢?”嶽靈惜轉頭望了一眼許久沉默的葉問塵,頓時有些八卦道,“對了,你還沒有說剛才那個木偶人的身份呢?她該不會是你心中一直喜歡的女子吧?”
“啊?”葉問塵吐了吐舌頭道,“那個是我母後。”
“可是為什麽她的麵容沒有被你刻出來?”嶽靈惜有些疑惑不解道。
葉問塵拿起旁邊的酒壺,大口喝了幾口酒,聲音裏透出幾分失落道:“我母後在我六歲時就得了重病歿了,所以我連她的樣子漸漸地也記不住了。”
嶽靈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葉問塵,所以她選擇了沉默。葉問塵微微仰起頭,凝望著皎潔的圓月,墨眸裏瞬間像是蒙上了某種對過去追憶時的飄渺,“我隻記得我的母後十分疼愛我。她長得很美,也十分溫柔。小時候每次到了我的誕辰時,她都會給我做一種很特別的蛋糕,她說這種蛋糕叫做生日蛋糕,上麵會插上蠟燭,然後讓我對著蠟燭許願,再吹滅蠟燭,這樣我的心願就一定可以實現。”
說到這裏,葉問塵溫醇的聲音已然透出一絲苦澀,“我記得很清楚,我五歲壽辰時的許願是希望母後能永遠陪伴著我,能每年壽辰吃上她做的生日蛋糕。可是沒有想到第二年母後就離我而去了。”
此刻,不管說出如何安慰的話都會顯得蒼白無比。嶽靈惜伸手拍了拍葉問塵的肩膀。葉問塵轉頭對嶽靈惜投去一抹感激的笑容,“我沒事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即便有再多的情緒也淡了,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懷念當初母後為我所做的生日蛋糕。等我再長大一些後,將生日蛋糕的形狀、味道向禦膳房做糕點的宮人描述了一遍,卻沒有想到沒有一人能做出和母後相同的生日蛋糕。甚至我在民間跑了不少糕點店,也沒有一家賣有這樣的生日蛋糕。”
嶽靈惜聞言,心中一動,試探道:“那你可清楚你母後是來自哪裏嗎?”
葉問塵點頭道:“小時候我問過母後相同的問題,她隻含糊地告訴我她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度。而她不知道該怎麽重返回去。”
嶽靈惜想了想,繼續問道:“那你長大以後沒有問你的父皇,你母後是來自何方嗎?”葉問塵搖了搖頭,“沒有,自從母後歿了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在父皇麵前提過母後。因為我知道父皇對於母後心中一直存有一份歉疚。”
嶽靈惜沒有插口,隻等著葉問塵繼續說下去。葉問塵語聲微微一頓,道:“母後原本身體就不好,後來又整日對父皇憂思成疾,所以才會後來臥床不起。”嶽靈惜聞言,心中忍不住一陣唏噓。身為後宮的女人,若不能接受與其他女人一同共享自己的夫君,倒不如決絕地從此各奔天涯。“其實我很能理解父皇的難處。不在其位不知其苦。而我知道父皇今生今世恐怕隻愛母後一人。去年之時,我偶然看到深夜父皇在禦書房捧著母後的畫像老淚縱橫。”
嶽靈惜臉上露出一絲震驚神色。對於一個已逝十一年的人緬懷之時,亦能哭得肝腸寸斷,她真不知該如何評斷。或許西池國皇上對葉問塵的母後真的是一往情深,但不管是出於責任還是或是雄心,江山美人之間終究選擇了江山。
“帝王也有自己的無奈,特別在帝王之家更是需要擔負起開枝散葉的責任,若隻寵一人,這如何辦到呢。還有帝王也會受到朝野上下帶來的無形壓迫,若專寵一人,必然引起不滿,使的朝綱不振,甚至使被寵之女引來罵名,從古至今若女子受到過多的寵愛,哪一個不是被挨上紅顏禍水的罵名,從側麵將也是對心愛女子的保護。”
嶽靈惜一時間感慨萬千,失神間隻覺葉問塵的腦袋靠在了她的肩上。她轉臉剛要推開葉問塵,竟發現他已經醉倒了。月光下,他鳳眸微闔,菱唇緊抿,狹長的睫毛帶了一抹恬靜,就像一個無邪熟睡的孩子。
嶽靈惜剛要推開葉問塵時,誰料他低低呢喃道:“母後,不要離開塵兒。你說過的對著蠟燭許願就一定實現心願,可是你為何還要離開塵兒?”
口齒不清的話語讓嶽靈惜伸在半空的手瞬間僵住,她內心掙紮了半天,終於有些泄氣地收回手,悶悶道:“算來,看你這麽想你母後的份上,這次就讓你占點兒便宜。”
此話一出,熟睡中的人不由得彎了彎唇角。很快間他便發出清淺均勻的呼吸。而嶽靈惜隻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看看月亮,時不時對著睡得沉香的葉問塵齜牙咧嘴。她為自己的肩膀忍不住默哀,想必明日早晨被葉問塵枕著的半邊肩膀恐怕要酸痛好一陣子了。
不知何時,嶽靈惜按耐不住倦意也睡了過去。
宮殿的房頂上,兩人相偎而眠,碩大如銀盤的月亮正懸掛在兩人的頭頂,源源不斷地將月華撒在兩人的身上,相映成畫。
當東方升起第一縷晨曦的光芒,葉問塵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嶽靈惜那張吹彈可破的嬌美容顏。隻見她菱唇微抿,側臉線條柔美,幾縷黑發順著額角隨意散著,更添楚楚動人之姿,狹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暗影。
等葉問塵意識到整晚自己都半倚在嶽靈惜的肩頭時,忍不住唇角上翹,劃過一抹幸福的弧度。
下一刻,他生怕驚醒到沉睡中的人兒,小心翼翼地抱起嶽靈惜,隨即飛身下了屋頂。
明媚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層層疊疊的帷幔上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嶽靈惜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間當嶽靈惜發現錦被下的自己隻著了一件褻衣時,大腦陡然警醒。下一刻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她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腦袋,秀眉擰在一起。她記得昨晚是在和葉問塵一起在屋頂喝酒聊天,之後葉問塵喝醉了,而她不知什麽時候也睡過去了。
可是誰能告訴她,明明她是在屋頂上的,可是現在為何會躺在床榻上,而且外衣也被脫掉了?
嶽靈惜頓時糾結地咬了咬牙,雖然她是從現代穿越而來,思想方麵遠沒有這個時代的男女保守,但是她就怕自己真的和葉問塵發生了什麽,到時這個葉問塵非纏著她讓她負責該如何是好!
正當嶽靈惜頭痛欲裂時,隻聽殿內傳來簌簌的腳步聲,隨即淺碧色蓮紋紗帳被掀開,露出采茵極其曖昧的笑臉,“小姐,睡得可好?”
嶽靈惜頓時嘴角一抽,自動忽略掉了采茵笑容中的生意。想了想,嶽靈惜覺得還是弄清楚心中的疑問比較好。
“采茵,是誰送我回來的?”
“小姐,你徹夜未歸。今日早晨葉太子將你抱回來的,而且你竟然都一直沒有醒過來。”采茵頓時一臉狐疑地詢問,“小姐,你身上的酒氣很大呢。那個|你昨晚有沒有和葉太子……”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子,采茵說到這裏,一張小臉頓時露出兩抹霞雲。
嶽靈惜聽懂了采茵的意思,可是這個問題正是她想問采茵的。昨晚她因為喝得太多最後睡得極沉,有沒有被葉問塵揩油,她怎麽知道啊!
采茵見她家小姐微垂著頭,蝶羽般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剪影,擋住了眼裏的神色。采茵以為她家小姐是因為羞赧,頓時誤以為嶽靈惜和葉問塵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心中不由得為花非霽一陣默哀。
“采茵,是不是我回來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嶽靈惜委婉地詢問。她想知道自己被葉問塵送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沒有穿外衣了。
“啊?不是這個樣子該是什麽樣子?”采茵沒有聽懂各中的意思,有些不解道。
嶽靈惜當下誤以為自己已經和葉問塵暗度陳倉的,瞬間有種抓狂的衝動,果然喝酒誤事啊。
便在這時,隻聽一道溫醇的嗓音從殿外傳來,“嶽小姐醒了嗎?”
一聽到時葉問塵的聲音,嶽靈惜頓時狠狠咬了咬牙。下一刻披了一件素櫻廣袖長衣便氣呼呼地往殿門口而去,心裏盤算著她一定要好好和葉問塵算好這筆賬,說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了,酒後失常而已,沒必要誰為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