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有了牽絆
墨傾城和燕兒走在這座宅子裏,走得很慢很慢。本來不大的院子,幾步路就可以走完。這一次,她們卻走了好幾個時辰,足足多花了好幾倍的時間,才走完這個院子。
主要是因為墨傾城,一直在仔仔細細看著這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看得很細很細,甚至看到某一個地方,還會停留下來端詳很久。燕兒跟著墨傾城走,一直覺得很納悶,她不明白墨傾城在看什麽。難道是這個院子別有玄機?燕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自己真的一點沒看出來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有時候,在墨傾城停留了很久的地方,燕兒也會在墨傾城走開後,靜靜地打量很久。左看看,又看看,卻仍然沒有看出來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從她的眼睛裏看到的,都是很普通的樣子。甚至沒有將軍府那麽氣派和精致,這倒也是真的,一個是窮鄉僻壤的小地方的宅子,不管再怎麽花心思,所能達到的高度也是有限的。而將軍府,則是身處京城,在建立之初,找了很多建築師來設計,甚至老皇帝還派了禦用的建築師、風水師,來為赫連成設計將軍府。
這座宅子跟將軍府比,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但就算是將軍府,也沒見夫人看這麽仔細過啊!燕兒在心裏默默嘀咕著,有些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今天的墨傾城,很不一樣。燕兒在心裏對自己說。具體是哪裏不一樣,燕兒也說不清楚。隻是有一種朦朧的感覺。以前的墨傾城,總是風風火火,朝氣蓬勃的樣子,而現在的墨傾城,則給人了一種沉靜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孩子,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
跟在墨傾城後麵走走停停,燕兒終於人忍不住問了一句:“夫人,你在看什麽?”
“我在看我的家。”墨傾城說道。
“這裏比得上/將軍府嗎?在府裏都沒見夫人你這麽認真的看過。”燕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因為有兩個丫鬟剛剛從她們身邊經過,這個府裏除了自己和夫人兩個女子,其他的女子都是臨時雇傭來的,自然不能讓她們知道她們一行人的底細。
燕兒看著這兩個丫鬟,眼睛閃了閃,這兩個丫頭,好像剛剛也是從這裏“碰巧”走過的。看來,不止一個人對墨傾城這樣奇怪的舉動產生了興趣。燕兒倒也不客氣,狠狠瞪了瞪這兩個丫鬟。
這兩個丫鬟也不是不知禮數的人,隻是這個府裏的主人,一直對待下人都很親厚。而這位夫人又這麽奇怪的一直在看來看去,吸引了她們,這才一時忘了禮數,偷偷跑過來多次,想看看這位夫人到底在看什麽。被燕兒瞪了兩眼之後,這兩個人立馬明白了,自己現在的這種行為到底是多麽有失禮數,本來充滿好奇的眼神,立馬被恐慌所取代,低下頭,匆匆行了個禮之後,走開了。想必是再也不會過來湊熱鬧了。
墨傾城對這兩個丫頭的行為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看著燕兒瞪了這兩個丫頭一眼,她也沒有說話,隻是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這個燕兒,也從一開始青澀的小丫鬟,成長為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大丫鬟了啊!
笑了笑,墨傾城還是回答了燕兒的疑問,“燕兒,在將軍府,看得是風景,而現在,我看得是我的家,自然仔細了一些。”
對於墨傾城的話,燕兒不太懂,總覺得墨傾城話裏有話,很高深的感覺。
燕兒不解的神情,落在墨傾城的眼裏,又勾起了墨傾城的一陣輕笑,不過她也沒有解答這句話的意思。看著院子裏的一棵大樹,墨傾城施展輕功,輕易的攀爬了上去,挑選了一個看起來還算穩固的樹杈,坐了上去。
墨傾城的腿隨著樹杈的移動,擺了擺,她低頭看著下麵的燕兒,微笑著說道:“燕兒,一起上來吧,從樹上看,會有別樣的風味。”燕兒聞言,也不多說,也上了樹,挑選了一個離墨傾城較近的樹杈坐了下來。
墨傾城眯著眼睛看著遠方,嘴裏對這燕兒說道:“燕兒,你從昨兒就開始沒吃飯,吃不下去,不想吃,為什麽今天一看到我做的飯就吃了呢?難道是我做得飯比較好吃麽?”墨傾城連問了兩個問題,卻也並不等著燕兒回答,自問自答道:“我知道,你並不是因為我做的飯好吃,才很給麵子的吃掉的。而是因為那都是吳冬喜歡吃的東西,你看著那些菜,就感覺還是在跟吳冬一起吃飯。換一種說法,你因為吳冬,對這些菜色有了特殊的感情。而我,之所以會那麽仔細的瞧著這座宅子,也是因為對這座宅子有了特殊的感情。”
“你想想,我家小將軍,是在這座宅子裏誕生的。我在這座宅子裏,從一個女人,正式蛻變為一個母親,有這非凡的意義在裏麵,我自然對這座宅子喜歡得緊。”
墨傾城這一番話說下來,燕兒立馬感覺自己明白了一些,開口說道:“這就像夫人對將軍的感情,和我對吳冬的感情一樣,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的。”說完這句話,燕兒心頭一酸。如今,自己獨一無二的寶貝兒著的人,已經不在了,就像心裏空了一個洞,空落落的,涼颼颼的。
墨傾城看著燕兒的表情,知道她想到了吳冬,繼續開口道:“燕兒你說得很對,這就像心裏有了一道牽絆一樣,因著這些牽絆,我們在乎,我們珍惜;我們因失去而痛苦,我們因擁有而快樂。”
燕兒的眼淚又不知不覺落了下來,“夫人,我感覺心裏空了一塊。就像你說的,因為心裏有了牽絆,所以在乎。吳冬就是我心底最深處的牽絆,以前他在的時候,天天在一起,我都不覺得有什麽。可是一分開,我就覺得有種叫做思念的東西,一直在我心裏撓我,我克製不住想他,我克製不住思念,所以,我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悄悄喜歡上了他。可是沒等我好好對待這份感情,沒等我好好珍惜,他就走了。帶走了我的牽絆,帶走了我最柔軟的心。”
“我懂燕兒。身為女人,我又何嚐不懂你的心理呢?”墨傾城搖搖頭,似乎是在趕走心裏的酸楚,接著說道:“說實話,這次吳冬出事,我真的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我怕了,我真的害怕了,我怕將軍也像吳冬一樣,扔下我和孩子就那麽去了。因為我害怕,所以我跟他鬧,我想過平靜的生活,而不是這樣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在我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我想他是對我失望了吧,他沒有想到,我也會如同一般女子一樣,用眼淚來威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其實,後麵我冷靜下來以後,我也在想:我墨傾城怎麽會變成這樣,變成一個無理取鬧的女子。”
“其實到剛才,我也才想明白。我會這樣,是因為心裏有了太多的牽絆。”墨傾城的語氣平平淡淡,可是卻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漸漸的燕兒停下了哭泣聲,仔細聽著墨傾城在說什麽。墨傾城聽到身後的哭泣聲聽了下來,欣慰的笑了笑。
“燕兒,接下來我要說的是我最大的秘密,你可以為我保密嗎?”墨傾城扭頭看著燕兒,等待著她的答複。
燕兒想了想,說道:“夫人,你在問我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就是代表了一種信任啊!”墨傾城聽到這句話,滿意的笑了笑。這對主仆視線交錯,有一種生死與共的豪氣蔓延出來。
“其實,我是死過一回的人。燕兒,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說我跟傳聞中的那個花癡完全不一樣。其實你的感覺是對的,因為以前的那個花癡已經死了,而我是新的我。”
這個話有點繞,燕兒一時沒有理解,出聲問道:“夫人,你是說,因為你對以前那個王爺的感情死了麽?”
“不,燕兒,我的意思是,以前那個墨傾城死了,而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墨傾城。我隻是一個借墨傾城的屍體還了魂的人。”聽到墨傾城的糾正,燕兒倒吸了一口冷氣,表明她此刻心中的驚訝。其實換做任何一個人,聽到墨傾城說這麽一件事情,都會驚訝的。而燕兒沒有驚訝到從樹上掉下去,也證明了其的心理素質過硬。
“所以,燕兒,我是真正死過一回的人。可那次的死亡,我隻有臨死前有一點點懊惱,卻並沒有真正的害怕過。對比與現在,我仔細想了想,是因為前世的我,是一個沒有牽掛的人。前世的我,因為一場特大事故而失去了我的父母,我被國家的慈善機構收養。接著,又被很多家庭所收養,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離開,這樣的我,完全沒有家的概念。就像一朵浮萍,隨著水流而走,無從落腳,也不可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