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明白洪衿猜到了,但是墨傾城還是有著不小的吃驚。
看著墨傾城那微張的小嘴,洪衿滿臉的笑意,說道:“看來是真的咯?那就證明夫人的眼力勁兒倒真是不錯的,之前見夫人在亭子裏歇著。我就覺得納悶了,夫人前兩天叫囂著減肥的勁兒到哪兒去了呢?雖然是病了一陣子,但是衿兒看夫人的氣色倒是很不錯的。按著夫人的性子,這麽躺著必然是有什麽顧忌。”
“再一來,夫人的丫鬟攔著夫人不讓夫人出門,而夫人也默許了這個意思,衿兒就更添了一份疑惑。直到看到夫人在走路的時候,時不時的總喜歡摸摸肚子,眉眼間全都是壓抑不住的喜色,衿兒這才猜到,夫人肯定是有了身孕了!”
墨傾城見洪衿既然猜到了,而且各種分析也頭頭是道,不容她反駁,倒也索性不再隱瞞。笑著說道:“皇後娘娘真是玲瓏剔透的心思,聰明至極,倒是傾城愚笨了。而傾城也知道,這樣的事兒,本不應該瞞著皇後娘娘,但實在是,現在情況難測,將軍他又不在府內。我一個女人家,真害怕保不住......”
洪衿趕緊捂住墨傾城的嘴,說道:“夫人你可小心了,有些話可不經說,可別說些不吉利的話,衝撞了吉利的事兒。”
墨傾城滿眼感激的看著洪衿,“那皇後娘娘就不氣傾城不告訴你實話麽?”
“氣,怎麽不氣!”洪衿翻翻白眼,裝作生氣的道,那可愛的模樣逗得墨傾城咯咯笑了起來。洪衿看著墨傾城笑了,這才接著道:“我本來也是生著氣的,覺著我們倆雖然一開始不太熟絡,但是這一段時間的接觸下來,衿兒是真真喜歡上了夫人的真性情,衿兒心裏是真正有夫人這個姐姐的。”墨傾城正待說些什麽,被洪衿接住了話頭,說道:“衿兒也知道,夫人心裏也真正有我這個妹妹的。”
說著,洪衿不由歎了口氣。“我現在也是身處在皇宮裏的各種明爭暗鬥之中,哪裏不明白你的顧忌,想到這裏,我也是理解你了。我明白,你這麽小心,是想保住這個孩子。我如何不理解一個作為母親的心裏呢?知道這些,我又怎麽會怪你!”
墨傾城連連點頭,附和道:“皇後娘娘真是善解人意,倒是傾城有些小家子氣,惹皇後娘娘笑話了。”
雖然沈穆塵自己是極恨透了,可洪衿卻還是個真性情的女子,她願意與自己交往,倒也算是自己的福氣,先前她是成王妃,便一口一個衿兒,如今當上了皇後還一點沒有仗勢欺人,特意從皇宮趕來看自己,說明她真的有心了,墨傾城歎了一口氣,可惜依洪衿這善良的性子,當上皇後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洪衿看著墨傾城時不時的撫撫肚子,眼神裏滿是愛意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不管是怎樣的女子,在自己肚子裏孕育了一個小生命時,都會變成這世間最普通最偉大的母親。看著墨傾城,洪衿的眉梢不由得帶了一絲隱憂,在心裏默默思量這些話到底該不該跟墨傾城說。想了又想,洪衿決定還是跟墨傾城把話說清楚。一來,她想墨傾城先有個底。二來,她覺得墨傾城不是個普通的女子,還不至於因為這些事而對腹中的孩子產生什麽影響。
“夫人,將軍最近有來信回嗎?”洪衿貌似無意的問道。
“剛去戰場的時候,倒是常常有家信寄來,最近估計是前方戰事吃緊,倒是沒有了。”墨傾城隨意的答道,但是轉念一想,以洪衿的性格,是不會問這樣私密的問題的,若是問了,怕是有其他的意思在裏麵。
“皇後娘娘,您可是有什麽要說?”墨傾城明白,洪衿是皇後,有些消息,可是比自己知道得快得多,說不定她今日來看自己,就是因為赫連成出了什麽事。想著想著,墨傾城絕世的容顏上便染上了一層焦急。
洪衿一看墨傾城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想多了,抬手輕輕安撫了一下墨傾城,說道:“你別著急,前方戰事的具體情況我一個女人家,知道的倒是不多,隻是......”
墨傾城一看洪衿頓了一下,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抓著洪衿的手催道:“皇後娘娘,你可別再吞吞吐吐的了,有什麽就說什麽,再不說妹妹心裏可真的就想到其他的了。”
洪衿想了想,貼著墨傾城的耳朵說了幾個字。
將軍府的書房裏,書房裏那把寬大的椅子,以往都是坐著一個戰神般的男人,而現在,坐著的卻是一個女子。對,這個女子就是墨傾城。
赫連成帶兵出征的這幾個月,墨傾城每每思念赫連成的時候,都會坐在赫連成常坐的這個位置上,素手慢慢撫過茶幾上的每一個地方,感受赫連成留下來的氣息。每封赫連成寄回來的家信,墨傾城都會在這個書房裏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每一封信都能倒背如流,還是不停的看了又看。看每一個字的力道,想象赫連成寫下這個字時的心情,這是墨傾城這幾個月來覺得最溫暖的事情。
今天,墨傾城依然是把這幾封信來回看了好幾遍,但是相比起以往墨傾城看這些信的興奮,現在得墨傾城心裏,卻隻有擔憂。
因為洪衿最後對她說的那幾個字是:“皇上對你並沒有死心。”
也許被皇上惦記著這件事,放在任何一個普通女子身上,都是值得高興,值得欣喜的事情,但是對於,墨傾城來說,這是禍不是福!
以沈穆塵的肚量和心思,定是把赫連成視為了眼中釘,之前尚且如此,更別說現在了。戰場上的事情變幻莫測,若是一個救援不急,恐怕赫連成就會陷入危機之中。若是有心讓赫連成有去無回,何愁找不到辦法!
想著想著,墨傾城手中的信,不小心在她手裏被撕成了兩半。
皇宮裏。
龍袍加身的沈穆塵看著跪伏在眼前一身塵土的傳信使,由於前方戰事事關重要,沈穆塵早就下令,有關前方戰事的消息,可以直接通稟到他這裏,而不用經過一級一級的審核最後才到他這裏。這樣既省時,又便利,是戰時的特別條例。
沈穆塵沉聲問道:“你把剛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
傳信使心裏一動,他本以為皇上損失一員大將會大發雷霆,但是現在聽皇上的語氣,好像沒有生氣的意思啊!想到這裏,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譏諷,繼而又被沉重所代替。“啟稟皇上,落火國卑鄙無恥,使用詭計,包圍了赫連將軍。而前去支援的人,與落火國大戰一場,落火國不敵落敗,退走了。我軍在清點戰場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赫將軍。現在赫將軍,生死未卜!”
此刻沈穆塵的心裏是說不出來的痛快,可是有將士在場,他也不能把這份痛快表現得太明顯。垂下眼簾,沈穆塵生生擠出一絲沉痛的表情。“朕相信,赫連將軍這樣的愛國將士,一定不會甘心被落火國生俘,想來,以赫將軍的忠烈,一定是以身殉國了。朕下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找回赫將軍的屍身,不要讓將士們寒了心!”
傳信使聽了這話,心中冷冷一笑,但還是領命的退了出去。
待得傳信使告退,沈穆塵便迫不及待的召了公公來擬旨。
“赫連將軍在前線戰死,護國有功,封為護國公侯。身後一切事宜以皇家禮儀督辦。”
“封赫連將軍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
“......”
這一道聖旨,第二天就送到了將軍府。宣讀完聖旨的公公,一直等著自自己來都沒有現身聽旨的將軍夫人來接旨。
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自然知道皇上對這位將軍夫人的心思,也不好對這位主兒發火,等得憋屈的時候,少不得對管家鍾盛一頓子冷嘲熱諷。管家鍾盛雖然對公公這種勢利小人極為不齒,可也知道此刻怠慢不得,不得不再次吩咐下人照顧好這位公公,自己著急的再去書房請夫人出來接旨。
而墨傾城此刻端坐在書房裏,紋絲不動,也沒有絲毫的慌亂。看著鍾盛再一次進來,不客氣的挑眉道:“鍾管家,怎麽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希望你家將軍有事,希望我接下這道聖旨?”
鍾盛苦著臉連連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這個意思。
墨傾城眼神犀利的看著鍾盛,問道:“鍾管家,你覺得將軍死了麽?”
鍾盛立馬搖頭,“我家主子是人中龍,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死了!”
“好!”墨傾城重重拍了一下茶幾,說道:“既然沒死,我為何要接這道聖旨。鍾管家,麻煩你把那個公公打發了吧!”
鍾盛臉色陰晴不定,想了想,還是出去打發那位公公去了。
看著鍾管家出去,墨傾城的臉色也極為的不好,口中長出了一口氣。“我的人派出去了麽?”這一問題當然是問一直在她身邊的燕兒。
“回夫人,已經派出去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答案的。”
“那就好。”墨傾城應著,上身慢慢貼在了茶幾上,喃喃自語道:“相公,我等你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