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這件事情,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是件很考人品的事。
在陪顧安寧前往餐廳時,顧行歌認真地考慮,自己那次相親碰到了葉錦言,究竟是人品大爆發還是人品跌破負數。
顧安寧這個當事人卻無比淡定,甚至還開始和她討論那家餐廳到底好不好吃,她最終還是一個沒忍住,開口問道:“你就不能稍微緊張一下嗎?”
“為什麽要緊張?”顧安寧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不就去吃個飯,順便表現得真是一點,好讓別人能順利拒絕我嗎?”
“……我覺得你的理解大概有點問題。”顧行歌捂臉,“相親不是這回事的吧?”
顧安寧聳了聳肩:“對我來說差不多就是這樣,有什麽問題咩?”
“不,是我想多了,完全沒問題……”
見麵的地方是雙方父母定的一家西餐廳,當她們兩人到達時,發現對方已經坐在了左邊。
雖然是兩個男人坐在那裏,可是顧行歌不留痕跡的打量了一下,發現從賣相上來說,兩個人都可以稱得上是很不錯。
看到她們兩人,那兩個男人站起身來,其中一個衝著顧安寧伸出手來:“是顧安寧小姐把?我是裴海,我從李姨那裏看過你的照片,不過現在看起來,照片把你照走形了不少。”
顧安寧無所謂地和他握了手,裴海雖然看出了她的敷衍,可還是帶著完美的笑容向他介紹身旁的男人:“這是我堂弟裴青雲,從小一直在國外長大,說是沒有見過相親,硬要跟過來,你別見怪。”
“沒什麽,這是顧行歌,不過跟我沒有什麽血緣關係。”她完全不在意地介紹。
顧行歌伸出手來和他握了一下後,裴海殷勤為她們兩人拉開了座椅,並拿過了菜單遞給她們。
這次相親的主角是顧安寧和裴海,顧行歌今天不過就是個陪吃的,就在她專心致誌的對付一客冰淇淋時,裴青雲卻把話題轉移到了她身上:“嗨,等下願意跟我單獨去吃個飯嗎?”
在裴海和顧安寧各不相同的目光中,她淡定地吃下了最後一勺甜品:“謝謝,不約。”
顧安寧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而剛剛回國的裴青雲顯然沒有理解這個笑點,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邀請:“或者去看個電影?”
裴海看出了裴青雲的念頭,臉上的笑容愈發親切:“對了,忘了想你們介紹,我弟弟的英文名是傑克森,在國外一直是做導演。”
“等等,你是說那個很有名的導演傑克森?”顧安寧眼睛放出了綠光,“能幫我要張你上部電影男主角的簽名照嗎,我喜歡他好久了。”
裴青雲很有風度的笑了:“當然,隻要你的這位朋友願意跟我出去,嗯,那個詞怎麽說來著,相親?”
麵對這句把顧安寧和裴海都炸暈了的話,顧行歌不過是笑了笑,抬起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自信的男人:“相親?”
裴青雲點了點頭,似乎還想要在說什麽,可是顧行歌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她拎著包站了起來:“我覺得你還是好好學一學博大精深的漢語吧,對一個已婚女性說相親,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說罷,便和已經吃飽喝足的顧安寧一起離開,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裴青雲半晌之後才回過神,對裴海說道:
“哦,老兄,我覺得我愛上她了。”
顧行歌原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她不是沒有過追求者,但是在見識過他的毒舌之後,通通都自行消失了。
幾天後,下了班的她剛走到家門口就愣住了,樓道裏被擺滿了鮮花,甚至還用玫瑰花瓣鋪了地毯,四麵都被花給覆蓋了。香味濃的差點沒把她熏昏過去,顧行歌甚至懷疑自己要得上密集恐懼症了。
幸虧我沒有花粉過敏症。
顧行歌第一反應就僅僅隻是這句話,然後就少見的猶豫了起來,她害怕一打開門,裏麵就蹦出更多的花來。
於是她非常沒有誌氣地撥通了葉錦言的電話,出乎她意料的是,響一聲就通了:“怎麽了?”
“你在家?”顧行歌仔細聽了聽,發現對麵一片安靜,有些奇怪地問。
“不在,”葉錦言同樣有些奇怪,“我在辦公室。”
顧行歌想了想,幹脆地道:“家門口全部都是花。”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隨後顧行歌聽到了起身的聲音:“到樓下等我。”
“好。”
顧行歌並沒有等上多久,葉錦言的車就狠狠地停在了她麵前,已經冷靜下來的她可以確定,這個男人一定是一路超速過來的。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顧行歌,確定她什麽事都沒有後,葉錦言才皺著眉頭開口:“有沒有人來找你?”
“沒有,”顧行歌聳了聳肩,“我用工作的態度翻了一遍,連張卡片都沒有。”
葉錦言看了眼樓道入口,眉頭鎖得更緊,說道:“沒事就好。”
即便是這麽說,眼前的場景顯然無法忽視,顧行歌揉著太陽穴:“他是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的?”
“隨便在你的同事之間打聽一下估計就能知道。”葉錦言擔憂的顯然不是這件事情,“但關鍵是他回國這麽長時間,連報紙都不看?”
他們倆當時的婚禮究竟有多少報紙報道了,顧行歌完全不想去數,葉錦言為什麽會這麽說,沒人比她更明白。
顧行歌挑了挑眉:“這同樣是我想問的,我還以為混娛樂圈的都多少有點眼色來著。”
“第十九個。”顧行歌窩在沙發上看著自己震動的手機,“天知道我有多想關機。”
她突然靈光一現:“我能不能告訴蔡老大,如果有事情要通知我,就直接打到你的手機上?”
“你確定他沒查到固話?”
葉錦言的一句話就打碎了顧行歌所有的幻想,她抱著頭倒在了沙發上,如果不是地方不夠大,她估計要滾來滾去了:“他怎麽這麽有毅力啊,難道是有受虐傾向?再這樣下去我幹脆連班都不用上了,直接家裏蹲啃老本好了。”
“別想太多了,”葉錦言安慰道,“我不會讓他的事鬧太大的。”
葉錦言很有能力,但是顧行歌不知為何會有極其不想的預感,因為這預感,她連季涵涵都拋到了腦後。
果然,幾天後,她在報紙上看到了娛樂新聞,大標題是:留洋導演戀上神秘女子,稱一見鍾情準備結婚,新聞的主角毫無疑問地是裴青雲。
而且還配上了一張極其模糊的偷拍照,但是顧行歌如果沒認出那時正在上班路上的自己,那她的智商就真的是被拌飯吃了。
她當時臉色黑的快要滴下水來,淡定地用解剖刀把報紙裁成了一堆紙條,然後在顧安寧“關切”的眼神中默默地低下頭,以頭搶桌。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不就是接受個新聞采訪來澄清嘛!
不就是接受個……
不就是個……
顧行歌鬱悶的趴在了辦公桌上,半天都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她的職業和行歌決定了她不可能這麽做。
正沮喪的不行時,手機便響了起來,她悶悶不樂地拿了起來,看了一眼發現果然是葉錦言。
這個電話她接的有氣無力:“怎麽了?”
“今天下班我去接你,回我父母那兒。”
“出什麽事了?”
“記者在我們樓下紮堆了。”
“完了!”顧行歌跳了起來,“我的PSP還在家裏!我的遊戲就快通關了!”
“……”
電話掛了,顧行歌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急忙又撥了回去:“那個什麽,我就是一時心急。”
“所以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不是,真不是。”顧行歌沉默了兩秒,然後終於承認了,“好吧我知道我的關注點很不對……”
“總之等我去接你,”葉錦言那邊有些亂,“在這之前,在警局裏呆著別走。”
對於有家不能回,顧行歌的反應還算是淡定,她也不怪葉錦言沒有立刻處理,畢竟這世界上記者這個群體極其討厭,像是葉錦言這種名譽極其重要的人物,即便是他們侵犯了你的隱私權,也不能對他們有任何動作,否則一個打傷記者或辱罵記者的帽子立刻就會扣上來。
但葉錦言會在背後處理好這一切,即便他沒有說,顧行歌也是這樣相信著。
當顧行歌上了車之後,兩個人臉上的神情如出一轍,都是如釋重負混合著無奈。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顧行歌覺得覺得自己三觀盡碎,“現在的記者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葉錦言好看的手指敲擊著方向盤:“他們不知道你和我住在那裏。”
說到這裏,他臉上露出了一種顧行歌從未見過的表情:“算那小子還有點智商,知道沒有暴露你的名字,否則他……”
顧行歌向著自己的解剖刀發誓,她剛剛聽到了男人手指關節做響的聲音。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開口安撫男人:“不過就是個喝過不少洋墨水的人而已,這件事要是鬧大了,對他是種炒作,對你是什麽後果,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雖然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語氣也沒有多輕柔,可是卻奇異/地讓男人眼裏暴虐的光慢慢消散。
葉錦言慢慢地往後靠在了椅背上,低垂的眼簾之下,一雙黑夜一樣的眼睛裏無悲無喜:“一個無名小卒而已,連讓我動手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他傷害了你,也別想讓這件事輕輕鬆鬆地就過去了。
這句話葉錦言沒有對顧行歌說,他隻是探過身去,幫一臉倦意的姑娘把安全帶係好,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說道:“一切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