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盛平心中一驚,猛然轉過身,卻隻看到穿著淡粉色禮服長裙慢慢走遠的顧行歌。
“行歌你是不相信我?”他忍不住提高聲音,這樣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顧行歌回頭展顏一笑,露出編貝一樣好看的牙齒來:“我不過就是隨口這麽一說,晏師兄一聽一聽也就過了,何必耿耿於懷?”
“你跟葉錦言在一起……”晏盛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給說了出來,“萬事多小心一點。”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顧行歌微微皺起了眉,不過很快便展眉笑道:“多謝晏師兄關心。”
說罷,便翩然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晏盛平又給自己點了根煙,表麵上看上去顧行歌確實是相信了他說的話,而且也答應幫忙,可是她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卻讓他不得不多想。
他在這邊思考著顧行歌留下的話,而顧行歌卻也在思索最後那句看似關心的話。
這句話如果放在當年,她是怎麽都不會多想的,可是以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來看,這句話怎麽想都不太對勁。
顧行歌拿了一塊甜點慢慢地吃著,心裏還是在盤算晏盛平的目的,以及他最後的告誡。
表麵上來看,晏盛平說的話並沒有什麽疏漏之處,可是顧行歌並不是外行人,撤資這種事情確實很棘手,可是以晏盛平的身家和人脈來看,丁月妍的撤資應該不會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除非……他涉足的是需要丁家在政界的地位和人脈才能進行下去的領域。
但是這樣一想,晏盛平又何必托葉錦言打聽丁月妍為什麽要撤資,直接來找葉家來入股豈不是更好?
思來想去,顧行歌覺得,這應該隻是第一步棋,晏盛平真正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當時自己和顏清和推斷出來的那樣,想要擺脫丁月妍自立門戶。
正想著晏盛平的事,身邊突然就想起了一道柔軟的女聲:“這位想必就是葉少夫人了?”
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個一個的約好來讓自己不省心是吧?
心裏這麽想著,顧行歌抬起頭來,發現對方是個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的女人:“是,請問你是?”
女人的臉上帶著完美的微笑:“我是黎彥的未婚妻,寧雪兒。”
聽到這樣的自我介紹,顧行歌有些恍惚,因為在她的印象裏,頂著這個名頭的,應該是她那個失蹤多時的繼妹莫無憂。
不過這恍惚感很快便過去,她也禮貌的微笑了起來:“是未來的黎家少夫人啊,這還真是第一次見呢。”
“對葉夫人來說,這確實是第一次見我,”寧雪兒的笑容不變,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可是對我來說,卻不是第一次見您呢。”
顧行歌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咦?我怎麽沒有印象?”
“我是在您和葉大少的婚禮上見到您的,那時候人多,我又是跟著父母一起,您沒有印象也是正常。”
似乎不管顧行歌說什麽,寧雪兒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態度,就好像隻是在和新朋友寒暄一樣。
這個女人,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還沒等顧行歌接話,她便再次開口說道:“我知道,黎彥和您鬧過不愉快,今天我是過來向您賠禮道歉的,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和黎彥為什麽鬧不愉快,是眾人皆知的事情。”顧行歌放下了手裏端著的甜點碟,笑著直視寧雪兒的雙眼,“我可以不計較他讓我名譽受損的事情,可是我那個妹妹到現在還是音訊全無,這可不是我計不計較的問題了吧?”
至少是在今天之前,莫無憂都是音訊全無。
顧行歌在心裏補上了一句。
寧雪兒似乎早就已經想到了這樣的局麵,絲毫不亂陣腳地答道:“這件事情我自然知道,但是黎家還有我們寧家現在都在盡力找尋跟莫小姐有關的消息,請您看在這種誠意上,將局麵緩和一下怎麽樣?”
“局麵緩和?”顧行歌嘲諷似的笑了一聲,轉而談起了另外的話題,“黎彥跟我的關係鬧成這樣,你現在來想要和解……說吧,黎家眼下是有什麽難處?”
“葉夫人當真是聰明人,”寧雪兒從侍者手裏接過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了顧行歌,“那麽我也就有話直說了。”
顧行歌接過酒,隻是拿在手裏把玩:“說說看。”
“因為跟葉家交惡的原因,黎家許多生意夥伴現在都不願意合作了,”寧雪兒抿了一口雞尾酒,聲音輕緩地好像是在討論身上穿著的禮服,“現在黎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老爺子急的已經進了醫院。”
“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顧行歌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黎彥當時弄出來的那些事情,我不信黎家的老爺子不知道,那個時候放任他上竄下跳,現在怎麽回過味兒來了。”
看著寧雪兒,顧行歌垂眸淡淡地笑:“不過也是,當時我不過是個跟莫家鬧掰了,離家出走的小法醫罷了,黎老爺子心裏估計也想著鬧出了什麽事,給點錢也就算了,畢竟黎家家大業大,根本就不用把莫家給放在眼裏。”
“那個時候我還跟黎家不熟,但是這段時間跟黎老爺子的相處卻能看出來,他對黎彥並沒有外界風傳的那樣溺愛。”寧雪兒晃動著手裏的高腳杯,杯中的酒液在燈光的折射下閃著瑰麗的碎光,“換一種說法,就是黎老爺子已經對他沒什麽期望了,現在著重培養的接班人也不是黎彥。”
“哦?”顧行歌露出許些驚訝的神情來,“那麽寧小姐又是為什麽答應跟黎彥結婚,以你的家族來看,找到一個比黎彥更好的結婚對象顯然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寧雪兒的笑意更濃:“葉夫人應該明白投資是個什麽概念吧?我不過就是做一次投資罷了,這第一步,不就是來找葉夫人您來幫忙了嗎?”
“幫忙這個名頭我擔不起,”顧行歌抬頭直視她的眼睛,“而且這件事情並不是我一個人點頭就算數,寧小姐應該也明白,這件事直接關乎到了葉家的麵子。”
正好這個時候,顧行歌看到寧雪兒身後,向自己招手的季逸軒,便放下手裏一口沒動的雞尾酒,禮貌的點頭:“失陪了,那邊有人找我。”
便再也不看寧雪兒一眼,徑直向季逸軒走去。
“三嫂,遇到麻煩了?”看著顧行歌麵色並不好,季逸軒看了一眼寧雪兒,“她還在看著你。”
顧行歌點了點頭:“沒什麽,就是想找我幫個我無能為力的忙罷了。有什麽事嗎?”
季逸軒掏出了一串車鑰匙遞給她:“三哥給的,他那邊遇到點事,讓我也過去幫忙。說是車鑰匙給你,讓你先回去,我們兩個都喝了酒,等下直接喊司機來接。”
“那我也就不在這裏呆了,省的等下又有人來找我,跟她們閑聊實在是太心累了。”顧行歌接過鑰匙,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盯著他別讓他喝多了,大晚上的我可不想照顧個醉鬼。”
季逸軒哈哈一笑:“放心吧三嫂,有我給三哥擋著呢,醉不了的。”
又寒暄了兩句,顧行歌便直接離去,從侍者手裏接過了自己的風衣外套,門童把車開過來之後,畢恭畢敬地為她打開了車門。
因為腳上踩著高跟鞋,顧行歌開車的時候分外小心,加之天色已晚,又下著雨,路麵狀況十分不好,她的車速便比平時不知慢了多少。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顧行歌看了一眼來電人,伸手按開藍牙耳機:“說話。”
來電話的是葉錦言,他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在哪兒呢?”
“我走了,懶得在那裏跟她們兜圈子,”顧行歌假笑了一晚上,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怎麽,你也要走了?”
“我這邊還早,”葉錦言伸手接過別人遞來的材料,“路況這麽不好,要不你靠邊停下,我讓老宅那邊來個司機接你。”
顧行歌想了想回去的路,雖然開葉錦言車的機會很難得,但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還是點頭同意:“行,那我靠邊停,把雙閃打開,就在車裏等?”
話音剛落,顧行歌便撥轉方向盤,踩下刹車想慢慢靠邊停下,可是腳剛一踩下去,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奇怪。”
葉錦言一直留心著她那邊,聞言不由追問:“出什麽事了?”
顧行歌的聲音十分冷靜,可說出來的話卻不亞於一個炸雷響在葉錦言的耳邊:“葉錦言,車子的刹車被人動手腳了。”
“什麽?!”葉錦言猛然起身,臉色陰沉,“嚴重嗎?”
“嚴不嚴重我不知道,”看著麵前的彎道,顧行歌眉頭緊鎖,“我隻知道,來不及了。”
車子逐漸失控,看著這個險彎,顧行歌心一橫,竟撥轉車頭,直衝著路邊的護欄撞去!
現在隻能祈禱葉錦言車子的質量沒有偷工減料了。
在這種危急關頭,顧行歌竟還有閑心這樣想道。
而葉錦言那邊,隻聽到顧行歌話音剛落,電話那邊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行歌?!顧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