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晏盛平打電話來的目的,顧行歌更感興趣的是,他為什麽會選擇這樣一個時機打電話過來。
她不相信晏盛平不知道自己出車禍的事情,更不相信他會不知道顏清和住院的事情。
那麽,作為一個可能有求於自己的人,選擇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說是要和自己聊聊天,怎麽想都不是什麽心血來潮啊。
如果讓她知道晏盛平是真的想找個人聊天的話,顧行歌大概會覺得三觀都要重建了吧。
顧行歌坐在桌邊,若有所思地敲著桌子,住院的時候沒時間考慮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湧了出來。
先是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自稱黎彥未婚妻的女人,然後是當時晏盛平奇怪的態度,而後便是顏玉……
想到顏玉,顧行歌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她很想知道那場宴會的真實目的是什麽,最開始她以為不過就是個相親宴會,可是現在看來,事實並不是那麽簡單。
在葉錦言的車上動手腳,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深究起來卻十分難,畢竟她是怎麽知道自己會開葉錦言的車回來,而且葉錦言也不在車上?
自己開車回來是在宴會開始前就定下來的,當時人多耳雜,被別人聽到也是正常的,可是自己先行離開,卻是一件突發事件,從拿了鑰匙到停車場,中間並沒有間隔多少時間。
顧行歌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她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季逸軒嗎?是我,顧行歌。”
“沒事,我就是想問問,我出車禍的那天,錦言他是有什麽事才讓我先走的。”
她聽著電話那頭季逸軒的話,眉目沉靜,似乎對方說什麽事都沒辦法讓她驚訝。
幾分鍾後,顧行歌才再次開口:“好,我知道了。不,沒什麽事,我就是想把我出事的經過弄明白罷了。”
“嗯?什麽?你說顏玉?”
顧行歌慢慢地笑了起來:“顏玉跟我有什麽關係,隻不過她要是再出現在我麵前的話,也就別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聽說那天,是你跟季逸軒的二哥回來了,你才讓我先走的?”
晚飯時,顧行歌直接問出了這個想問的問題。
她查自己車禍的原因這件事,葉錦言不可能不知道,於其藏著掖著,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還方便她從葉錦言這裏打探消息。
果不其然,葉錦言眉毛都沒動一下,把魚眼睛夾到了她的碗裏:“對,他從四年前就去了德國,最近剛剛回來,就是知道我跟季四都會參加顏玉的生日宴會,他才會去的。”
話雖簡單,但是顧行歌還是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你是說,他跟顏玉的關係不好?”
提到顏玉,葉錦言的語氣轉冷,他冷笑了一聲,說道:“豈止是不好,這些年但凡是顏玉出現的場合,他都不會出現,這次到宴會找我們,也是他的副官出麵的。”
顧行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奇怪……”
這兩個字她說的很輕,但是葉錦言聽力過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怎麽?”
“我開始是以為,既然他是你們兩個的二哥,那顏玉知道我拿了你的車鑰匙先回去這件事也不算多難。”顧行歌把心裏的疑問說了出口,“可是你這麽說的話,顏玉又是怎麽知道我拿了鑰匙,獨自一個人先走呢?”
可是葉錦言並沒有漏出意外的神情:“這件事情你想得到,我自然也已經動手去查了,而且已經有了結果。”
這大大出乎了顧行歌的意料,她忍不住追問道:“怎麽說?”
“你還記得到酒店時,是門童幫我們去停的車嗎?”看著顧行歌點了頭,葉錦言便繼續說了下去,“那個門童是顏玉事先安排好的,在車鑰匙裏裝了竊聽器,就連我都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手,接了鑰匙也沒檢查,讓她鑽了這個空子。”
聽完之後,顧行歌點了點頭,低下頭安靜的吃飯,也就再沒有問其他的問題。
葉錦言暗暗鬆了一口氣,剛剛對顧行歌的話,他其實說的是七分真,三分假,他沒有告訴顧行歌的是,在調查事件真相的時候,不止一個人提起,顏玉這段時間和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來往很密切,就連顏玉的母親為了讓他不要對顏家動手,都把這件事如實相告。
顏玉這段時間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樣聽從那個人的話,而且據顏夫人回憶,有一次在顏玉打電話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兩句話,那個時候顏玉說,既然你都能把莫長風給弄死,那什麽時候才能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顧行歌。
他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緊握成拳,如果這句話顏夫人沒說錯的話,那麽跟顏玉來往密切的這個人,很有可能知道莫長風當年是因為什麽而死。
這麽多年了……總算是有了新的線索出現在他麵前,他怎麽可能就看著它從自己麵前溜走?!
雖然知道葉錦言不會害自己,可是他那天晚飯時說的話,顧行歌也並不是完全相信的。
閑在家裏隻能逗貓的顧行歌心不在焉地拿著逗貓棒,看著蛋餃上躥下跳,心裏考慮的還是顏玉的那件事。
不管是潛意識,還是現在的諸多線索,她都有理由相信,這件事顏玉不過是顆被人利用的棋子。
因為思考的太過入神,在門鈴響起來的時候,顧行歌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而在看到門外是提著禮物,一臉笑意的詹梓倩時,她覺得自己的胃開始隱隱作痛。
更恐怖的是,看到來開門的她,詹梓倩笑著說:“你大哥去停車了,馬上就上來。”
顧行歌開始認真地考慮起裝暈倒是不是個好主意了。
雖然顧行歌在不知情的時候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但葉錦言夫婦卻並沒有多大改變,仍舊是詹梓倩帶著笑意說個不停,葉錦和坐在一旁沉默地喝茶。
但是經過那次與葉錦和的單獨談話之後,顧行歌完全不敢輕視這個看起來無比平庸的男人,雖然在和詹梓倩聊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仍舊是分出三分心神,留意著葉錦和的動態。
“知道你出事了之後,老爺子非要親自過去,誰攔都攔不住。”說了半天,詹梓倩端起茶潤了潤喉嚨,“聽說那天還讓小五跪下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顧行歌都不太樂意跟詹梓倩打交道,臉上也是掛著淡淡地笑容回應道:“那時候我估計已經在急救室裏了,到底是真是假,大嫂不如去問問當時也在場的二姐?”
詹梓倩臉上笑容一僵,要說在葉家,她真正怵的還真不是葉錦言,畢竟男人並不理解女人心裏的彎彎繞。
可是葉錦瑜不一樣,每一次和她對視的時候,詹梓倩都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樣,想的什麽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就算是她再好奇,她也不會閑的沒事,去主動找葉錦瑜的。
在這片短暫的沉默之中,葉錦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淡淡地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麽出事的?”
雖然是一句簡單的關心,可顧行歌仍舊一瞬間就打起了全副精神,進入了一種戰鬥狀態:“大哥沒聽說嗎?”
“小五就跟家裏簡單的說了一句,是顏玉動的手。”葉錦和的態度仍舊是淡淡的,好像是在和顧行歌談論天氣一樣,“但是顏玉這個人我也了解,斷然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弄這種要出人命的事情。”
果然,他們這次來,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顧行歌挑了挑眉:“看來,大哥也是知道顏玉一直喜歡錦言的事情了?”
葉錦和點了點頭:“顏和當年出事,我也在場,他向來對小五他們很照顧,臨終前把顏玉托付給他們幾個照顧。說句不好聽的,這麽多年,我們一直以為他是想娶顏玉,隻不過是因為老爺子不同意,所以才扛到現在。”
“所以他帶我回家的時候,家裏才會那麽驚訝?”對顏玉哥哥的事情顧行歌也略有耳聞,此刻聽來也不算驚訝,態度平靜地問。
“沒錯,所以在聽說是顏玉動手的時候,大家都不太相信。”葉錦和眼裏的光很亮,可內裏的內容卻是連顧行歌都讀不懂的複雜,“因為都知道她是個什麽人,在聚會的時候給你點臉色看,這種事情她幹得出來,可是這件事……可已經算得上是謀殺了。”
不得不說,葉錦和表麵上還真是個正人君子,至少這麽多年來,顧行歌從來沒見過其他人八卦都能八卦的這麽一臉正氣的。
詹梓倩的眼睛也亮了起來,這可是大新聞,隻要顧行歌一時順嘴說漏了什麽,她手裏都算是有了什麽把柄。
就算是沒有說漏嘴,關於葉錦言的八卦,誰會不樂意聽?
顧行歌淡淡一笑,捧起了自己的那杯蜂蜜水慢慢地啜飲著:“看來大哥還是不了解女人啊,大嫂難道沒跟您說過這中間的原因嗎?”
“女人的嫉妒心,可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