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局，顧行歌就直奔會議室，結果一開門就被濃濃的煙味給熏了個正著。
看到她跟葉錦言進來，手指間夾著煙的顧先生疲倦地點了點頭：“來了？”
會議室裏坐滿了人，技術科的程遠常帶著幾分戲謔的臉上凝重的很，手指飛快地敲著鍵盤：“顧安寧的手機最後一次有記錄是在晚上十點二十七分左右。”
“能查到是跟誰聯係的嗎？”蔡明睿把煙按到了煙灰缸裏，問。
程遠報出了一串號碼，顧行歌飛快地在腦子裏搜索了一遍，開口：“是韓思遠。”
“之後就沒有信號……”
“程遠，地址。”蔡明睿開口打斷了他。
聽了地址之後，葉錦言比蔡明睿動作更快，打了個電話把地址重複了一遍，然後抬頭對眾人說：“我的人就在那附近，我讓他們好好找找。”
顧安寧在局裏的人緣很不錯，坐在一旁的李隊臉色很不好，畢竟是幫了他的忙，顧安寧才會出事，他猛地站起來，把槍塞到了腰間：“不行，我忍不下去了，我帶人去現場看看。”
有幾個人也應聲附和，蔡明睿牙關明顯地緊了一下，似乎想站起來，又坐了回去。
可是顧先生突然開口：“到底是誰動的手？”
顧先生的名字是顧捷，先生不過是眾人對他的一個尊稱，現在升了職，很少在一線露麵，可是早年，提到顧捷，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他的破案率和破案速度，是一個神話。
這句話一出，會議室裏頓時安靜了下來，雖然顧安寧的最後一次通話是和韓思遠，而他的手機也同樣關了機，但是也並不能說明動手的人就是韓思遠。
“這麽明顯，不就是韓思遠幹的嗎？”蔡明睿手下的一個隊員開了口。
開口否定的卻是顧行歌：“不會是韓思遠，他沒這個膽子。況且如果是他動手，他又何必把手機關機，這不是擺明了讓我們覺得他有問題嗎？”
蔡明睿點了點頭：“這件事情確實跟他脫不開關係，但是韓思遠有可能也是受害人。”
葉錦言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接了起來，聽了兩句，說道：“她的手機找到了，被人踩壞了，扔在路邊，你們別急，我的人已經過去了。”
顧安寧的失蹤時間才幾個小時，理論上來說並不到立案時間，這個時候，葉錦言動手顯然要來的快得多，至少不用經過層層手續。
“調警犬過去，別管有用沒有，先試試。”蔡明睿對副隊長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算準了，十二點多的時候，突然下了場大雨，雖然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還是洗刷了整個街道，大家心裏都清楚，就算是帶了警犬去也沒什麽用。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時，顧先生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下來電人，微皺了下眉頭，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喂？”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顧行歌有種感覺，這個電話是跟顧安寧的事情有關。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顧先生，別來無恙？”
這個聲音顧行歌很陌生，她抬眼望去，卻看到了葉錦言也皺起了眉頭。
“韓雲飛，”顧先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有何貴幹？”
韓雲飛笑了一聲：“沒想到現在聯係不上女兒，顧先生還能這樣平靜。”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並沒有刻意去等回應，韓雲飛繼續帶著笑意說了下去：“我不過是看現在這事鬧得有些不像話，所以把令千金請到家裏聊聊天，顧先生放心，令千金現在好好的。”
“你想要什麽？”過了幾分鍾，顧先生平靜地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葉上校現在就在您旁邊吧？”韓雲飛答非所問，“要說有什麽事情的話，倒是跟他有些關係。”
顧行歌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捏緊，心裏隱隱約約有了個猜測。
葉錦言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握住了她的手，沉聲問道：“你是想找我？”
“葉上校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如到無字茶樓一敘如何？這件事宜早不宜遲，不如就現在？”
韓雲飛說完，便掛了電話，就好像知道，葉錦言一定會去一樣。
顧先生拿回了手機，望向程遠：“怎麽樣？”
程遠搖了搖頭：“不行，時間太短了，那邊好像知道我會追蹤信號一樣，做了手腳。”
顧行歌站起身：“我去外麵透透氣。”
眾人隻覺得她是心裏不好受，加上會議室裏煙味太大，也就沒有在意。
隻有葉錦言在她起身離開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站在了走廊上，顧行歌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韓雲飛說的很清楚，如果葉錦言不去，他可能就會做點什麽。
畢竟顧安寧是現在好好的，以後就不知道了。
虎毒不食子，韓雲飛也許不會對韓思遠做什麽，可是顧安寧對他來說，卻僅僅隻是一顆可以隨手丟棄的棋子！
她緊張地捏著手，想了想，在知道是韓雲飛打過來的電話時，她心裏就有了個隱約的猜測，而在聽到了韓雲飛的要求時，她已經可以肯定，這個猜測就是事實。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顧行歌看了看關著門的會議室，往遠處走了走，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響了三聲那邊就接了起來，對方顯然是沒睡，懶洋洋地問：“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主動來聯係我。”
顧行歌沒心思跟他兜圈子：“唐清遠，安寧失蹤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對，”唐清遠一口答應了下來，“怎麽，他按耐不住，打電話過來了？”
“你們兩個不是好的穿一條褲子嗎？”顧行歌冷笑，“現在是怎麽，褲子破了？”
“嗬，韓雲飛隻不過是不再滿足於聽別人發號施令了，我離開帝城太久，蝦兵蟹將也就不安分了。”唐清遠的聲音裏竟然還帶著微微笑意，“你說，這是不是人心莫測？”
聽到這樣的答案，顧行歌反而冷靜了下來：“所以，他才會請葉錦言過去。”
因為顧安寧出了事，自己是一定要跟著葉錦言一起去的，而韓雲飛既然是要跟唐清遠開戰，那說明他想要的……
其實是自己。
“你果然還是這樣聰明，真叫我懷念。可是韓雲飛還是算錯了一點，”停了一會兒，唐清遠才繼續說了下去，“那就是他的電話打錯了人，不應該讓葉錦言知道這件事跟我有關係。”
“因為葉錦言既然知道了跟我有關係，自然會想到你身上去，無論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其他打算，他都不可能……帶你過去的。”
顧行歌沉默著，而唐清遠卻很有耐心地等著她，似乎很有把握，她不會就這樣結束談話。
果然，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行歌輕輕地說道：“對，葉錦言是不可能帶我去的。”
“但是你會去，”唐清遠淡淡地說道，“因為他手裏的籌碼，是顧安寧。”
顧行歌沒有否認，因為唐清遠很了解她，甚至要比葉錦言還要了解。
唐清遠歎了口氣：“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我保證那個小姑娘會好好的回來。”
“你會這麽好心？”顧行歌卻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話。
“當然不會，”唐清遠笑了起來，這笑聲裏顧行歌竟聽出了許些瘋狂的意味來，“韓雲飛像翻了天，也要問問我同不同意。”
話說到這裏，也沒什麽要說下去的必要了，顧行歌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用輕如耳語的聲音說道：“可是你想送個人情給我，也要問問我要不要啊……”
說完，就按下了結束通話。
她收好電話，轉身回了會議室。
一推門，正好撞上了往外走的葉錦言，顧行歌挑了挑眉，搶在他說話前開了口：“去那個什麽茶樓？”
葉錦言點了點頭，滿臉凝重地開口：“你……”
“我在這兒等消息，”出乎他意料，顧行歌竟會這麽說，“說不定他還會聯係幹爸。”
雖然覺得不對，可是這話就算是葉錦言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他又趕著過去，還要安排下屬，把外套脫下來扔給顧行歌，說了句小心冷，就匆匆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顧行歌笑了笑，進了會議室，交代了一下葉錦言讓自己回去找點東西，便披著葉錦言的外套離開了。
她出了警局大門，運氣很好的遇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師傅看她是從警局裏出來，一邊開車還一邊好奇道：“姑娘，這是出了事嗎，怎麽警察還加班到這時候？”
顧行歌笑了笑：“沒事兒，就是整理資料罷了。”
到了家，顧行歌卻沒有上樓，轉身去了車庫，把自己那輛車給開了出來。
從出了車禍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開過車，畢竟心裏還是有點陰影在的。
可是現在……
顧行歌輕輕一笑，把外套扔在了副駕駛上，係好安全帶，方向盤一打就上了路。
葉錦言肯定會先安排一下下屬，她要是想搶在葉錦言前麵到，就隻有這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