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萌妻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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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不以物喜?

顧行歌也沒時間去煩惱丁月妍來的目的,她甚至都沒有時間再去考慮要怎麽緩和跟葉錦言之間的關係——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要去緩和——因為第二天,她就因為工作的原因,等於是繞著帝城跑了一圈還多。

回程的時候,她坐的是蔡明睿的車子,等到車子進了市區的時候,顧行歌腦子裏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才算鬆了下來,也直到這個時候,她原先忽視了的疲憊像是變本加厲一樣的蜂擁而至。

開車的蔡明睿用餘光看到了她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座位上:“你之前說隊長今天晚上也不回去?那是送你回家還是回安寧那邊?”

顧行歌想了想,反正葉錦言跟自己也說過了今天多半是回不去了,自己也把這件事隨口跟蔡明睿說了,考慮到路程問題於是就下了決定:“回安寧那兒去吧,路比較近,我等會兒給她打個電話。”

蔡明睿應了一聲,然後才開口問了他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你和隊長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在問出口的時候,就做好了顧行歌會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的準備,可是出乎蔡明睿意料的是,女孩子沉默了幾分鍾之後,將視線投向了窗外黑暗之中一閃而逝的路燈光芒,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一個人孤獨太久總有些相對別人訴說的話,這種話說出來並不指望有誰能給你期望的回答。隻是想要把心裏堆積了太久的講出來,說實在的如果這些話長時間不說出來它們會在心裏腐敗潰爛,最終變成一片連自己都無法直視的泥沼。

傾聽這些話的人並不一定要和訴說者有什麽相似之處,基本上隻要是個比較熟悉的能聽見聲音的人類就行。

這些事情顧行歌心裏清楚的要死,可是她還是選擇讓那些事情成為了一直紮在心裏的一根刺,而且是輕輕碰一下就會血流成河的那種。

因為心裏清楚和做不做得到壓根就是兩碼事。

而且顧行歌更怕的是一旦開口就會暴露出自己內裏最軟弱的狀態,這些年的經曆給她留下了不知道要伴隨她多少年的一堆後遺症,其中就包括了永遠不把自己脆弱的一麵暴露給別人這一項,誰的偽裝最為高明,誰就能坐的最久,誰就能笑到最後成為真正的贏家。

可是在這個讓顧行歌覺得身心俱疲的夜晚,她突然就有了想要找個人傾訴的欲望。

她從最開始警局的那次偶遇開始說起,說了那次酒吧中的相遇,兩個人下過的那盤棋,最後說起了剛剛過去的那次談話。

“你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聽完了顧行歌的話,蔡明睿半晌之後才這樣開口問道。

他在顧安寧家門口停下了車,可是並沒有下車的打算。

顧行歌也因為全身的疲倦而窩在副駕駛座上懶得動:“是,可是這不能改變什麽。”

“這讓你變了,”蔡明睿解開了安全帶,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你介不介意?”

看著顧行歌搖了搖頭,蔡明睿才收起了剩下的半盒煙,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看著煙霧在狹小的車內空間裏盤旋上升:“雖然我很不想這麽說,但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你身上總算是有點人氣了。”

顧行歌眨了眨眼睛:“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要用這個詞,介意給我解釋一下嗎?”

蔡明睿歎了口氣,再開口的時候還是努力給她解釋了一下為什麽用這個詞:“這讓你更像個人而不是機器了,這是件好事。”

“或許並不是。”顧行歌平靜地反駁,然後把自己的外套、緊了緊,蔡明睿看她的確是有點被凍著了,便伸手打開了車裏的暖氣,“我不需要像個人,我隻要做好我該做的事情,達到我想要達到的目標就行了。”

複仇。

顧行歌就隻是想要做這件事情。

她本來在這條路上按照自己的計劃走的非常順利,直到葉錦言的出現。

葉錦言真正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之後,就不知不覺的攪亂了一切。

“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麽轉變這麽大,”蔡明睿把自己的平光鏡從她手裏接了過來,掩蓋了自己的的眼睛,也掩蓋了自己眼睛裏的情緒,“可是行歌,其實我很高興,你提到他的時候……整個人都亮了起來,都活了過來。”

“你不相信感情,或許有一部分是因為當年發生在你身邊的事情。但是你自己心裏清楚,葉錦言和你父親莫長海不是一類人,從來不是。”蔡明睿看著顧行歌的那雙因為燈光的映照而流光溢彩的眼睛,認真的說。

“但我能怎麽辦呢,”顧行歌的聲音依舊是靜靜的,她微微低下了頭,側臉的線條嫻靜優美,“我知道他有一天會知道一切……但我能怎麽辦,如果不說出來,我大概還能這樣自欺欺人的和他相處下去,如果說出來呢,又會怎麽樣?”

顧行歌從來沒想過這件事的後果。

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敢想。

蔡明睿看著這樣的顧行歌,似乎想說些什麽,可是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他隻是伸出手,把顧行歌攬到了自己懷裏,給了她一個擁抱。

仿佛她的兄長一樣。

又仿佛就是她的兄長。

平靜的海麵上可能隨時刮起颶風,比如二零零八年的金融危機;

。可是它畢竟隨著美國房價的穩定而最終漸漸平息下來,就好像再大的暴風雨,也不可能一直折騰個不停。

大海裏麵,最可怕的,永遠是那些看不見的地方潛藏的暗礁,隱蔽在人的視線之外,深深的被壓在海底,像是傳說中吞噬人靈魂的妖物。

顧行歌坐在客廳裏發呆,這是個她好不容易休息下來的周末,在冷靜下來之後,她能感覺到,那個神秘的紫玫瑰,就好像是一道甩不掉的影子,潛伏在黑暗的地方,慢慢移動過來,等待著能讓他一擊必殺的機會,防不勝防。

她茫然地靠坐在窗邊,外麵燈火通明,即便是已經進入了寒冷的季節,這座城市也依舊是無比熱鬧。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城市,每天都會有人死去。

她的工作讓她接觸了太多死亡,也讓她對很多事情都感覺到失望。

負麵情緒的累積,是邪惡的根源。

顧行歌從來不肯相信自己是一個容易被情緒操控的人,她冷情冷靜,能在任何場麵保持最理智的一麵,不是她無所畏懼,大智大勇……而是因為她心上的荒蕪——因為她曾經的遭遇,她已經開始不再相信感情。

連感情都不相信……也就不用指望她去相信別人了。

有人推門進來,顧行歌根本就沒有抬頭去看的打算,隻是淡淡地問道:“回來了?”

進來的是葉錦言,他把外套脫下來放在一邊,應道:“你也不鎖門?”

“你不是說你馬上就回來嗎?”顧行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看來外麵很冷?我決定不出去真是個正確的選擇。”

他們兩個似乎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共識,隻要不提跟感情有關係的事情,就能夠好好相處。

“顧安寧說要跟韓思遠一起請客吃飯,你知道的吧?”顧行歌看著葉錦言去換貓砂,問道。

“知道,你不是婉拒了嗎?”葉錦言聽到這話,短促地笑了一聲,“你也是真夠絕情的。”

“你真的這麽認為?”顧行歌也沒有換個姿勢的打算,把十指交叉的雙手放在了小腹上,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燙的板正的襯衫,“事實上,我還以為你會說我處理的方法實在是太過優柔寡斷了。”

葉錦言看著明目張膽的霸占了整個沙發的顧行歌,這姑娘在他的注視之下也完全不想起身,他搖了搖頭,從旁邊拖了張高腳凳過來坐下:“你就這麽不想見韓思遠?不過我能不能問問你,你難道就是為了這個才不聲不響的跑過來霸占整個沙發,就不能去床上躺著?”

顧行歌懶洋洋的抬起手擺了擺:“不是,我覺得我忙了這麽長時間了,也是時候為了我個人喜惡問題而惆悵憂鬱一下了。”

因為顧行歌的話,葉錦言被自己的咖啡嗆了一下:“這兩個詞連在一起用有點怪你知道嗎?”

“啊,原來這樣嗎?”顧行歌完全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說白了她不過是最近被自己和別人的感情問題搞得腦子沒法正常運作了,所以才過來霸占沙發讓自己能夠放鬆一下,“我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順便說一句,你新掛上去的那幅畫不錯。”

葉錦言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顧行歌說的是他替換下書房那副字,而在這兩天掛上去的夜景:“我以為你沒注意到。”

“當我決定清理一下大腦緩存的時候,我是能注意到這些平時我覺得占據了我大腦空間的沒什麽用的東西的。”顧行歌轉過頭來看著葉錦言,“怎麽,你覺得自己已經超脫了不以物喜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