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顧行歌隻感覺到了異常的煩躁,她滿心怒火的把床頭櫃的抽屜打開準備找自己剩下來的那一盒不知道是什麽時間開封的香薰,好用來靜靜心,結果她隻發現自己扔進去的一個打火機以及一把她找了很久的剪刀。
葉錦言也不在,給她打了電話說外麵有應酬,大概十一二點才能回去,讓她先睡。
這一切的不順心讓顧行歌覺得自己都已經到了想要直接去跳樓的地步,她無比心煩的撓了一把自己的長發,然後把自己狠狠地摔到了柔軟卻也同時極具彈性的大床上。
顧行歌就這麽平躺著注視著天花板,因為唐清遠和晏盛平的那些話,讓她無法控製的想起了顏清和。
顧行歌是從踏出第一步就是顏清和一點一點扶著她走出去的。就像是帶著小孩子走路一樣,先是扶著,然後再一點一點的放開手讓她自己能夠獨立的走,然後在旁邊看著她一路成長然後學會跑,最終站到了頂峰之上。
可是對於顧行歌來說,她才剛剛學會奔跑的時候,顏清和就已經不在了。
然後她就迷茫了,一直迷茫到了今天。
顧行歌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通往愛麗絲國度的兔子洞,一路旋轉著掉落了下去,從此再也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要是你你會怎麽做呢?”顧行歌抱著被子喃喃自語道,“顏清和……”
可是會回應這個名字的人不在這裏,不在任何地方。
那個原來會解答她所有問題,不管它們有沒有意義的問題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顧行歌就這麽想著想著,突然就咬著被角落了淚。
就好像她仍然是當年還在讀大學的小姑娘一樣。
她到現在為止,都拒絕去看顏清和的那些遺物,尤其是那些文件,她總覺得這實在是太殘忍了,就好像是把顏清和這個人的一生都凝結成了一張張的白紙黑字,沒有一點兒溫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行歌才平靜下來,她又躺了一會兒,奇怪地並不覺得累,幹脆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從書房裏拖出了那裝著整理好了的、顏清和的部分遺物。
第二天早上起來,顧行歌的眼睛就有些腫了起來,葉錦言端詳了她半天,務無比認真地問:“真的,你要不要考慮等消腫了再去上班?我可不想被別人誤以為有家暴行為。”
“呸,打腫的和因為自身原因而腫起來的一看就能分清好嗎?”顧行歌鄙視了一下葉錦言,“啊對不起,我好想高估你的智商了。”
葉錦言鬆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哼了一聲:“看起來你心情挺不錯的。”
“你到底是怎麽得出這樣一個神奇的結論的?”顧行歌特別慶幸自己沒有喝水,否則一定會被嗆死的。
“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葉錦言挑了挑眉,“你心情好的時候,嘴就會招人恨到一個新的高度。”
顧行歌沒理他,收拾好自己東西以後準備出門上班,走到門口才想起來今天晚上還有安排:“對了我今天晚上不回來吃,安寧請我吃飯。”
“你記得帶鑰匙,”葉錦言說道,“有可能我比你回來的還晚。”
顧行歌看了眼手表,隻來得及匆匆向他擺了擺手表示自己聽到了,隨後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門。
看著她的背影,葉錦言隻能搖了搖頭,重新坐回了桌邊,打了個電話。
對麵接起來的很快,男人的聲音裏露出了微微的疲憊來:“東西還差多少,今天下午我幾點去接你?”
對於顧行歌來說,今天的上班時間很顯然又是無比平靜的一天,從午覺中醒來後她滿足的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時間,發現離下班時間隻有四十多分鍾了。
我實在是太愛和平了。
顧行歌在心裏想。
她開始慢悠悠地整理桌子,前一段時間因為一直在忙文件,桌子上攤了各種各樣的材料,那天顧行歌甚至還手滑打翻了一杯咖啡在上麵,不過她因為趕時間出去,隻是草草整理了一下。
看著那一摞文件上的咖啡印,顧行歌無奈地歎了口氣,一邊碎碎念希望蔡老大不要打死我一邊任命的把它們收拾起來。
從文件堆裏滑出了一個雪白的信封,顧行歌抱著文件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扔了個信封在這堆東西裏,隻好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彎腰撿了起來。
入手才發現信封沉甸甸的,像是塞了什麽東西在裏麵似的,顧行歌挑了挑眉,她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這東西不是自己的了,畢竟她可沒有騷包到要挑一種印著暗紋還帶著隱約香水味兒的信封來用。
想了想,顧行歌還是把信封拆開,抽出了裏麵的東西來。
那是幾張明顯是複印下來的賬本,顧行歌看了幾眼就皺起了眉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如果她沒有看錯,這上麵的幾筆業務和公司名字分明就是……莫長海的。
顧行歌急匆匆地重新打開電腦,搜了下莫長海那家公司公布的最新財務報表,和賬目仔細比對之後,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出來。
她沒猜錯,現在她拿在手上的東西,確實就是她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莫長海的秘密賬本。
可是,究竟是誰找到了這些東西,又是怎麽把這個信封放在了自己桌子上的?
這裏不是其他地方,怎麽說都是警局,想到這裏,顧行歌的眉頭皺的更緊,隻有兩個解釋,一是警局內部人員幹的,二就是,這個人已經神通廣大到可以隨意進出警局,把這個信封放在她桌子上的地步了。
正想的入神,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顧行歌差點沒被驚得跳起來,回頭一看,心才算定了下來:“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你知道嗎,顧安寧?”
“誰讓你想事情想的這麽入神,怪我咯?”顧安寧攤了攤手,覺得自己這個黑鍋背的實在冤枉,“手上拿的什麽,能讓你著迷到這種地步?”
“沒什麽。”顧行歌隨手把那些複印下來的賬本塞進了文件堆裏,“前一段時間用的文件,我收拾的差不多了,現在走?”
知道顧行歌忙起來根本不會去收拾文件,顧安寧也就沒有在意:“走吧走吧,我快餓死了,中午就沒吃飽,下次再也不去那家了,又貴又難吃。”
顧行歌應和著她的話,拎著包跟她一起出了門,就在鎖完辦公室一轉身,突然又聞到了信封上的香水味。
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身上沾了那個味道,可是一想不對,信封上的味道很淡,怎麽可能會讓自己身上沾到?
顧行歌仔細聞了聞,平靜了一下心緒,問:“安寧,你最近換香水了?”
“香水?我從來都不用那東西的,我是忠實的六神粉絲,你忘記了?”顧安寧奇怪的問。
“那你身上這個味道……”
“哦,你說這個啊,”顧安寧笑了起來,“我昨天晚上跟思遠看電影看得太晚了,就去他那邊過的夜,他衣櫃裏的衣服都是家政噴了香水的,估計是穿睡衣的時候蹭上的。”
顧行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在他那邊過夜,跟幹媽報備了?我可警告你啊顧安寧同學,你是有前科的人。”
“我有不說的膽子嗎?”顧安寧轉頭,真誠地看著她說。
“……嗯,幹媽果然威武霸氣。”
到達旋轉餐廳的時候,韓思遠已經在那裏等她們了,看著她們過來,十分自然地接過了顧安寧的包:“路上人多嗎?”
“這個點正好下班高峰,人當然多,”顧安寧哀歎了一聲,“帝城的交通問題,我估計這輩子是解決不了了。”
顧行歌跟他打過招呼以後就坐在了兩人對麵,她靜下心來聞了聞,果然在韓思遠的身上也聞到了那個味道。
她壓下心中的疑問和懷疑,靜靜地聽著他們兩個人說話,畢竟這個味道雖然獨特,但是並不代表那個信封就是韓思遠送過來的。
顧安寧把菜單遞給了她:“喏,給你點。”
可顧行歌卻沒有接:“得了吧,他家我愛吃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我有選擇困難症,點菜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
“真是,難得我想要展現一下謙讓風度,”顧安寧聳了聳肩,“你居然不給我這個機會。”
說實話,韓思遠其實是不不錯的聊天對象,這頓飯也算的是賓主盡歡,隻不過顧行歌對韓思遠的顧忌太深,導致她現在看韓思遠變個表情,都能腦補出他在計劃著什麽陰謀詭計。
再加上前天知道的蔡明睿早就看上了顧安寧這件事情,導致顧行歌現在連看顧安寧都十分的糾結。
愛情裏沒有先來後到這個道理,顧行歌十分清楚,可是無論是從理智還是情感上來說,她覺得顧安寧如果談戀愛的對象是蔡明睿的話,其實是個比現在更好的選擇。
不過歸根結底也就是她以為,這畢竟是顧安寧自己的私事。
吃到一半,顧安寧起身去洗手間,隻留下了他們兩個人在桌邊,陷入了一種有些尷尬的境地之中。
顧行歌端起杯子假裝喝水,她實在是想不到跟韓思遠有什麽好聊的話題,難道她要直截了當的問是不是你給我送了個信封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