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妍敲了門進入房間之後,正好看到宮飛寂和他的助手之一在交流著什麽東西,而剩下的幾個男人見進來的人是她之後也無比熟稔的和她打了招呼。
談話告一段落之後宮飛寂站起來,在桌子上攤開了一份圖紙:“情況怎麽樣?”
丁月妍一臉為難的搖了搖頭:“和葉錦軒失去聯係了……現在情況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宮飛寂麵色不動,依舊還是那樣帶著似乎永遠都是掌控全局一樣的笑容開口說道:“不用再嚐試了,他被發現了。”
“怎麽可能?”丁月妍忍不住吃了一驚,連帶著語速也微微的加快,“這件事情明明一點兒破綻都沒有,怎麽可能……”
“世界上不存在完全沒有一點破綻的東西的。”宮飛寂平靜地打斷了她的話,“而且我們到目前為止,在葉錦言這邊不過是稍微拖慢了他的進度而已,也是時候認識到這條路走不通了。”
可丁月妍依舊是極其不甘心:“但是葉錦軒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突破口,自從我們被葉錦言破壞了進程之後,我們想要摸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臥底全部沒法觸碰到他們的權力中心集團。況且葉錦軒自己不是也說了,他可以去套葉家老爺子的話的。”
宮飛寂終於把自己的目光從圖紙上麵移到了丁月妍臉上,他站直了身子,還是帶著那樣的笑容,反問了丁月妍一句:“你查過顧行歌的資料嗎?”
丁月妍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臉上有點發紅:“抱歉,沒有……我的重心全部放在了如何得到葉錦言徹底的信任上麵了。”
“這也不怪你,”宮飛寂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隱藏的太深。”
“先生,你認為她會是個什麽樣的人?”丁月妍皺起了眉頭,看著男人的背影,“這種實質上還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不就是靠揮霍家族的錢財嗎,反正她現在也不是沒有靠山。”
“你錯了。”宮飛寂透過窗戶仔細的看著帝城的街道以及車水馬龍的情景,“顏清和最得意的關門弟子……這個名號,當初是多少人恨到牙癢卻又無比敬畏的一個存在。”
丁月妍疑惑:“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多大的威脅不是嗎?”
宮飛寂笑著微微搖了搖頭:“有趣的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我們在她手裏根本就沒有討到什麽好,反而……奧威爾,你剛剛查到了什麽。”
被叫做奧威爾的白人男子隻好又把剛剛和宮飛寂交流的東西再次複述了一次:“我們現在所能知道的,和其他人一樣,都隻是表麵的東西。她的智商很高,顏清和一直都狠欣賞她。但是更深層次的東西……我還沒有查到什麽。”
“這說明她知道怎麽把自己隱藏起來,”宮飛寂補充了這樣一句,“顧行歌,我甚至可以這麽說,她要比葉錦言還要難應對。”
“那麽也就是說,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丁月妍問。
“沒錯。”宮飛寂毫不遲疑的回答了她的問題,“換一種方法吧,但是目前來說,我們在帝城的目標還是已經開始對我們有所行動的葉錦言,畢竟隻要處理掉了葉錦言,顧行歌這個人也就不算什麽了不是嗎?”
當顧行歌從房間裏出來並且坐上了車之後,她終於卸下了慣有的麵具,露出了少見的疲倦神態,被臨時征用的康遠謹慎地打量著四周,確認安全了之後才開口問道:“你看起來很疲倦?”
“這是顯而易見的,康遠。”顧行歌一邊用手揉按著自己的眉心一邊笑了一聲,“說真的,我搞不明白為什麽一到這邊,他們說話似乎不拐彎抹角就說不出來一樣?這是欺負我語文不怎麽樣嗎?”
康遠一邊開車一邊笑了起來:“大概……是習俗?”
“那麽這個習俗也真夠累人的,就算是老電影,該用槍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先給你一枝玫瑰。”顧行歌整個人都癱在了車後座上,“在這個時候,我就特別想回家,我覺得我和這個地方天生合不來。”
對於她這種像極了撒嬌的手法,康遠自問免疫力已經很不錯了:“你剛剛都談了些什麽?”
“雖然用了一個小時,但是很明顯,”顧行歌努力擺出一副嚴肅的麵孔出來,“就隻有一句話……跟著我幹,你就總會遇上那個人的,多了解一些總是好的,先熟悉熟悉這邊的賬目,回頭再給你任務。”
“……你……確定真的就隻有這些?”康遠覺得自己很震驚,“用了……一個小時?”
顧行歌衝著康遠後視鏡裏的目光攤了攤手:“沒錯,所以我才會感覺我寧願重新去跟葉錦言談談,也不想再和他們進行過多的交談了……當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就隻是抱怨一下?”康遠笑著問道。
顧行歌也無比放鬆的笑了起來:“除了這個解釋之外我想我也找不出其他的解釋了,畢竟到這個地方來可是我自己親自選擇的道路。”
“那麽你現在是打算直接回去?”過了幾分鍾之後,康遠輕聲確認顧行歌的意思。
“嗯……”顧行歌有些猶豫地偏著頭打量了一下車窗外閃過的風景,“康遠,停一下。”
康遠依照顧行歌的意思踩下了刹車,十分不理解顧行歌究竟想要做什麽:“你怎麽……”
顧行歌脫下了自己的風衣外套準備打開車門,聽到了康遠的這幾個字之後回頭安撫性的衝著康遠笑了一笑:“沒什麽,我就是想要自己閑逛一下換換心情罷了,放心吧,這裏離公寓沒有多遠,我能自己走回去的。”
沒等康遠再說上些什麽,顧行歌就推開了車門,頭也不回的走進了一片人來人往之中,康遠就隻能看著她的背影,一邊開車一邊默默地自言自語了一句:“真是……長大了越來越難懂了啊。”
其實顧行歌也沒有什麽特定的目的,就是突然覺得如果這樣直接回了公寓的話,自己因為剛剛和那些人繞著彎子說話而積攢下來的一肚子負能量沒地方發泄,那樣的話對自己似乎太不好了。
而且……平常人的生活,她似乎是真的忘記太久了。
顧行歌就這麽漫無目的在人群之中慢慢地走著,直到她看到了一家小小的古舊書店——
這其實是顧行歌在這個城市裏,第一次注意到這家書店,她喜歡看書——紙質書,並且相當厭惡現下十分流行的電子書——但是她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的這個愛好,她甚至沒有告訴顧安寧,因為她覺得顧安寧一定會覺得,在這方麵她不願意用一切電子相關的產品實在是複古到了不可理解的地步。
她輕輕地推開了門走了進去,這家書店的店麵很小,一眼就望到了盡頭,左邊牆上立了座書架,上麵零零散散的放了些書,看上去有點空曠,可是顧行歌還是想到滿意,要知道,在這種年頭還能找到這樣一家滿滿的充滿了懷舊意味的書店實在是有點困難的事情。
守在櫃台後麵的,是個年輕的男人,他衝著顧行歌眨了眨眼睛:“嘿,需要幫忙嗎?”
顧行歌對他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用不知道為什麽要放輕了下來的聲音說道:“我想暫時應該不需要……我想隨便看看可以嗎?”
男人毫不在意的笑:“當然,反正書店裏也很少有客人進來,你隨意就好。”
顧行歌道了謝之後便轉過身,往書店深處走去,她打量著那些一本一本擺放在書架上的書,驚訝的發現這些書似乎都有些年頭了。
她隨意的取下了一本書,可是雖然顧行歌在翻動著書頁,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發現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還是下意識地在思考現在的局麵。
顧行歌在心裏無奈的笑了一聲,自己實在是繃著神經太久了,結果現在就算刻意想要放鬆也沒辦法放鬆下來了。
就在這時,顧行歌聽到有人在自己身旁站定,然後輕聲地開口:“這位小姐……”
她有些遲緩地抬起了頭,站在她麵前的男人穿著一件和她放在了車後座上很相像的黑色長風衣外套,而外套下麵是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裝,幾乎可以算的上是完美的勾勒出了他的寬肩窄腰還有長到沒邊的腿,在書店有些昏暗的燈光之下,其實很像是即將上台走秀的模特一樣。
這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而且是那種英俊到鋒利逼人的地步的那種人。
而且該死的,這個男人她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想現在扔開書逃命的地步——
葉錦言。
這世界是在逗我吧?!顧行歌在心裏咆哮,他不是應該在帝城跟丁月妍你儂我儂嗎,我現在果然在做夢是吧?!!
不知道為什麽憔悴了不少的男人扯出了一個獸性的笑容,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葉太太,這個假期,你過得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