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風一般的速度,鍾輝騰就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連章錦在後麵喊都聽不見。
鍾石南已經給他下的最後通緝令,如果他不能為鍾氏挽回聲譽的話,鍾輝騰敢肯定,即使對方是他的父親,也絕對會說得出做得到!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還有回轉的可能性嗎?
鍾輝騰搖搖頭,但事實是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阻止柯鑲寶的行動,他心目中那個長相妖嬈的女子,追究不像她的外表那般,現在想想才是讓人心寒,那個女人分明是回來複仇的!
而此刻,比他更糟心的,是柯軒宇他們,如今幾乎被媒體輪番轟炸式的報道搞得焦頭爛額,首當其衝的,就是溫琴!
不論當年那些人是如何參與的,如果不是溫琴直接地讓人動手,就不會有朱香的香消玉損。所以,說到底還是柯東恒的無用和縱然,溫琴的指使,加上眾人的推波助瀾,最終導致朱香的悲劇。
現在,是朱家討回這一切的時候了!
書房裏,柯鑲寶看著閉著眼睛進入沉思的外公,那張曆經風霜的臉上,沒有了之前麵對媒體時的精神抖擻,甚至連義憤填膺都沒有了。剩下的隻剩下平靜,還有,那一份落寞與哀痛。
柯鑲寶知道這個時候,最難受的就是外公了,畢竟事關自己的寶貝女兒的事情,這其中還有既有他的父愛也有他的愧疚,而這一切都將由那些罪魁禍首承擔的!
“外公,剛才起訴書已經交給律師遞過去了,那邊的回複是明天就可以開庭了。”
柯鑲寶站在書房裏,靜靜地看了一眼躺椅上的老人好半天,才輕輕啟動朱唇,平淡地說道。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柯鑲寶和朱家的勝出已經勢在必然,除非他們改口,否則那些人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
不過,她怎麽可能會給那些人機會呢?
柯鑲寶的嘴角劃出一道無聲的嘲笑,而原本逼著眼睛的朱老爺子也緩緩睜開了眼,定定地看了眼前這個跟女兒長得那麽像的外孫女一眼,略微渾濁的眼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淚花。
他盯著她仔細地看,而柯鑲寶就靜靜地站在那裏,任由他看著。她知道,她是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而那個人無疑就是她的母親,朱香了。
好半天,朱老爺子才緩緩開口道:“小鑲,這麽多年了,這件事情終於要結束了是不是?你說,若是你母親若是還活著,是不是……”
說著,突然意識到什麽,終於眨了眨眼睛,呢喃道:“怎麽可能還活著呢?若是還活著,就不會有這一切了,而這其中,我也有錯啊,我也有錯啊,不該讓她被人騙了感情啊……”
時隔多年,這是朱老樣子頭一次原原本本地將當年朱香的事情說了出來,即使柯鑲寶聽了也忍不住唏噓。那麽一位有才華的女子,居然也會為了柯東恒那樣的男人而折損,寧願舍棄了自己的驕傲也要成全所謂的愛情,如果是柯鑲寶,她自問做不到。
“外公,這一切都要結束了!你也不要想多了,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了,那些人就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了,至於您,可以過安安心心的日子了。”
想了想,柯鑲寶還是握著外公的手,用力幫他捂熱,蹲下身來,高挑的身體正好與他平時,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母親還活著,一定也已經後悔當年自己的任性,您沒有錯。我母親,她不會怪您的。”
逝者已逝,而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更何況是逝去很多年的人?
柯鑲寶自認為,即使知道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也做不到那種深刻的愛恨,朱香去了,她最多為她不值,然後為她討回公道。僅此而已,不會再有更多。
而像朱老爺子這麽豐富的感情,她做不到!柯鑲寶歎口氣,看著外公這麽大把的年紀,還要為晚輩的事情而操心,心裏也是愧疚的。
她在想:等這件事情結束後,就讓外公好好休息吧,這麽多年,他撐得也太久了!
柯鑲寶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朱老爺子因為太過疲憊而睡過去了,她沒有打擾他,隻是為他蓋了條毯子,便輕輕掩上門出來了。
書房外,朱庭輝一臉緊張地看著她,視線朝裏麵望去,沒有昔日的嚴謹也沒有外界的犀利,眼裏隻剩下相似的擔憂。
“怎麽樣?你外公睡了?”
大概是朱老樣子那種感情給她的感觸太深了,在朱庭輝問她的時候,因為離得近了,柯鑲寶甚至還能看到他依稀的胡渣都出來了。
“嗯,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下?這些天你都沒怎麽休息了。”
點點頭,柯鑲寶想到這幾天,她忙著收集證據還有籌集娛樂-城的事情,這邊剛剛接手的朱氏集團其實都是朱庭輝在打理,而且他也同樣忙著和律師的聯係,所以這段時間他都沒能好好休息。
被賀大首長逼著睡了幾個晚上安穩覺的柯鑲寶,看著外公和舅舅都這麽辛苦,心裏不免有些小愧疚,所以看著事情快要解決的時候,堅持讓他也去休息一會兒。
但這個時候,他哪有心情去睡?
見侄女這麽關心自己,朱庭輝隻是苦笑著搖搖頭:“不了,明天都要開庭了,律師那邊也說了,這案子隻要證據充足審理起來也快,再遲不過幾天的時間應該就能解決問題了,要是睡不夠的話,到時候再去睡也不遲。”
朱庭輝說的輕鬆,也不知道那個每天早早地催她回去休息的人是誰?!
柯鑲寶沒有揭穿他,點點頭,然後走回自己的房間,這幾天她都是回到自己的別墅去了。不過,今天賀少乾回去部隊了,而她考慮到明天要和舅舅他們一起出庭,所以就在朱家住下了。
柯鑲寶的身影剛走到房門口時,便想起一件事情,回過頭,看了眼正要推開書房門的舅舅,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了,舅舅你最近看到陸佳琪那丫頭了嗎?”
果然,一句話就讓朱庭輝的身形一頓,一個大男人竟然顯得有幾分窘迫。抬起頭看了眼突然問這樣話的侄女,見她視線裏沒有異樣,便皺著眉頭說了聲:“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他有些吃不準她的意思,但心裏卻暗暗跟自己說:沒事的,他又沒什麽錯,年輕的孩子思想一時有些偏差也是正常的,他不過是為了她好而已……
朱庭輝不停地給自己心裏暗示,而柯鑲寶也將他的一切神色變化看在眼裏,嘴唇早就緩緩地勾起,然後假裝隨口說道:“沒事啊,就是最近不怎麽見她,隨口問問。”
朱庭輝因為她這一句話再次皺了皺眉,剛開口要問她,怎麽那丫頭不見了就要問自己,但想想以她的聰明搞不好猜出點什麽,便隻好抿了抿唇閉上了嘴。
隻是,剛一轉身,又聽到背後,柯鑲寶不緩不慢的聲音傳來:“要是你看到她的話,讓她早點回家吧,可別讓家裏人擔心……”
話沒說完,朱庭輝高大的身影明顯一頓,然後拳頭捏了捏,嘴唇抿的更緊了。心裏不停地念著:那丫頭,那丫頭……
柯鑲寶回到房間,其實並沒有很快就睡著,明天就是開庭了,以她目前手上的證據來說,柯東恒、溫琴兩人的故意殺人罪是跑不掉的,而其他人再不濟也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所以,以柯鑲寶對柯軒宇等人的理解,今晚他們肯定會和自己聯係的。即使之前鬧得再翻,今晚也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有些事情,一旦麵世,就算其他人沒有被判很重的罪,他們也跑不掉被媒體牽連的可能。而這些,無論是目前的柯氏還是鍾氏,都必將承受不住!
也罷,就當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電話了吧!
果然,等柯鑲寶剛剛洗漱好,抱著自己的杯子去陽台小坐時,電話就響了,顯示的號碼果然是柯軒宇無疑。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沒人理,柯鑲寶慢慢嘬一口茶,才不急不緩地走過去,拿起電話。
就在那一瞬間,柯鑲寶聽到話筒裏傳來明顯鬆口氣的聲音,唇角無聲上揚,她幾乎能夠想象對方先前緊張而煩躁的狀態。
嗬嗬,這就等不及了?
“小鑲嗎?我是哥哥,你來打電話給你,是想問你一聲,你真的想好了要怎麽做嗎?畢竟,爸他也是你父親,雖然當年的事情上有點對不起你母親,但如果不是你母親不自愛,他……”
柯軒宇的話恰到好處地停下來,然後聽電話裏沒有反駁,便頓了頓繼續開口:“逝者已逝,生者卻還要繼續生活,你有沒有想過這次的事情,一旦鬧出去,不管你最後有沒有勝訴,對你影響都不好,他們不需要一個對自己父親都沒有人性的人……”
他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柯鑲寶繼續堅持,即使到最後勝出了,也改變不了柯東恒和她的血緣關係。而她,從親自起訴柯東恒的時候開始,就已經被劃為大逆不道的代名詞了。
柯軒宇以為,隻要給她點時間,柯鑲寶就會想明白,可是沒想到即使到了如今,柯鑲寶還是沒有一絲改變。
望著無際的夜空,她的聲音透過話筒更顯得冷冷的:“你覺得,我柯鑲寶會在乎這些嗎?”
這一刻,她的話又顯得狂野,讓電話那邊的柯軒宇一聽,稍稍愣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