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瑉眼見楚安自她歸來後便心思不屬,自以為看透楚安心思,想要賀蘭藏不接受楚王贖人的條件,將楚泰置於死地。蕭瑉卻不放在心上,想到以賀蘭藏為人斷然不會如此便宜楚安,並且如此開罪楚王,想必會接受楚王的條件,將楚泰、王若弼兩人送回楚國,巴不得楚國兩個世子爭奪王位,鬥爭激烈,楚國越來越亂才高興。
果不其然,賀蘭藏使人傳回消息,接受楚王條件,並派人接管楚國割讓的城池和付出的金銀。蕭瑉看到料中賀蘭藏一舉一動,心中既悲且喜,高興的是他心思全在她掌控之中,悲哀的是,賀蘭藏明明知道她希望楚泰回不到楚國,卻仍然是以自己利益為重,將楚泰放了回來。
她趴在書案,邊看那經書詩詞,邊考慮如何向楚王推薦天心白,使阿白能夠一償夙願當上個真正的女將軍,開疆辟土,征戰沙場。
瓊章在一旁服侍蕭瑉看書,咬著嘴唇,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引起蕭瑉注意。
蕭瑉總算看見瓊章神情怪異,禁不住開口問道:“瓊章,你怎麽了,有什麽話就說。”她略頓了頓,複又問道:“繡玉怎麽整天見不到人影,從我回來,好像和她相處的時間倒是少了。”
瓊章聽她提到繡玉,神情更是古怪,想了半晌,方才說道:“公主,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蕭瑉心頭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模糊聯想到什麽,略略穩住心神,和氣地說道:“有什麽事你就說吧,還能有多大的事情。”
瓊章慌張地跪倒在地,眼睛裏充盈著淚水,抱歉地說道:“瓊章對不起公主,沒有看好世子。”
蕭瑉聽她話一出口,先就笑了,男人是要靠看守的嗎,何況她本來也沒有拴緊楚安之意。她正要再說話,簾攏一挑,繡玉不知道在外麵聽了多長時間,徑直走進來,向著瓊章說道:“不用你來告密,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來說。”
蕭瑉看著繡玉全然不同以往的樣子,微笑著看她。
也許她心中早就了一點感覺,隻等繡玉親自告訴她。
蕭瑉的眼光溫和睿智,仿佛已經看穿了她將要說的話,這讓繡玉心裏有些不舒服,也有老羞成怒的感覺。
瓊章還要開口,她狠命地瞪了一口瓊章,直了直身子,鼓起勇氣,說道:“我已經是世子的人了。”
蕭瑉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微笑的神情都沒有變化,說道:“謝謝你替我照顧世子。”
繡玉琢磨不透她話中含義,咬咬牙徑直說道:“你不在我替你照顧他,如今你回來了,我們也不會分開。”
瓊章猛地站了起來,責問道:“你怎麽能說出這麽無恥的話,公主對我們這麽好,你怎麽能背叛她?”
繡玉擰過頭,不理會瓊章的話,一張秀美的容顏神情繃緊,隻緊緊地盯著蕭瑉。
蕭瑉想起自己因為曾經不放心繡玉和無鋒的未來,想將他們撮合在一起,還逼著無鋒安全回到楚都後回來迎娶繡玉,此刻真是莫大的諷刺,繡玉她到底為了什麽,好好的幸福不要,偏偏要趟進這趟渾水。
若是繡玉被楚安用強,想來無鋒並不是那些世俗男子,會嫌棄她,可是看繡玉模樣,事情並不是如此。
她心中長歎一口氣,也罷,繡玉和她同屬逍遙王手下,她跟在楚安身邊,對逍遙王布置的任務並無阻礙。
她笑著說道:“謝謝你照顧世子,若是你們都願意,我便奏請楚王,給你個名分,後麵也有保障。”
繡玉聽她說完,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勝利的喜悅,心頭反倒十分失落,她指著蕭瑉說:“你怎麽不生氣,你果然,果然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蕭瑉看她神色不對,正要拉住她說個清楚,繡玉已經轉身跑了出去。
蕭瑉極為擔心,連忙讓瓊章出去把繡玉找回來。
瓊章跟了出去,遠遠看見繡玉奔回自己的房間,而無鋒似乎站在繡玉門前等著有話要說,隻能遠遠站住,等他們交談完再過去。
繡玉一邊向自己屋子急匆匆地走,一邊快要流出眼淚,為什麽,她費盡心機得到她身邊的男人,她卻毫不在乎,想要傷害她,卻連她臉上微笑的表情都沒有變過。
她越想越怒,越想越委屈,好不容易走回自己屋子,卻看見無鋒正等在她屋前,看到她傷心發怒的樣子,愣了一愣,關心地詢問道:“你怎麽了?”
繡玉沉下麵孔,冷聲說道:“不管你的事,你來幹什麽。”
無鋒猶豫了一下,跟著她進到屋中,才緩緩地說道:“我想和你說件事。”
繡玉沉默不語。
無鋒看著繡玉沉默的背影,答應了蕭瑉的話,他便要做到。若是他和繡玉成親,能幫她多分擔一些擔心之事,他便願意做。繡玉是個好女孩,親如姐妹,並不嫌棄自己被毀容,他既然答應娶她,便要好好待她。
他終於下定決心,繼續說道:“如果你不嫌棄我,我們過幾日便成親如何?”
繡玉身子一震,回頭看無鋒的眼神認真清澈,還有一點點溫柔,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詢問道:“你說什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臨行前,我去問你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你是怎麽對待我的,你不是連話也不肯說的嗎。”
無鋒一頓,那時他心中也是過意不去,他心中另有所愛之人無法表明,對繡玉既感激又抱歉,也覺得自己毀容配不上她。
無鋒壓下心頭雜七雜八的想法,頓一頓,看著繡玉,拉著她的手,說道:“我們成親,我便會待你如一,以往的事情我們不要再提。”
繡玉幾乎要慘笑起來,若不是被無鋒拒絕,她感到難堪,怎麽會去想要勾引楚安,如今她和楚安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又告知了蕭瑉,無鋒卻說想要娶她。
誰來告訴她,老天爺是有多麽討厭她,用這樣的招式來懲罰她。
她覺得胸中一團悶氣,快要壓得她喘不上來,正要將無鋒趕走,突然想到什麽,看著無鋒懇求地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改變了主意。”
無鋒頓了一下,繡玉眼中含淚,傷心地說:“求求你告訴我真話,告訴你要娶我的真實原因。”
無鋒本想要隱瞞蕭瑉命令一事,看見繡玉傷心模樣,心頭一動,不忍心繼續騙她,說道:“我和公主落入險境差點沒命,她要我答應,若是安全脫難,便回來迎娶你。”
繡玉一聽公主兩字,已經麵上變色,原來又是她,如果沒有她的幹預,無鋒根本就不會有娶她的念頭,可是她不要她假好心的幹預。若是沒有她,不知道她現在會多麽快樂,她狠狠地攥緊拳頭,擦幹眼淚,她就不相信永遠都鬥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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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瑉看著楚安,他在她麵前仍然像前幾日一樣過來早晚問安,甚至更殷勤了一些。
她微笑地看著楚安,問道:“世子,你沒有什麽事要對我說嗎?”
楚安心裏一驚,但他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蕭瑉沒有那麽容易就發現他和繡玉之事,而且繡玉一徑的乖巧,也不會主動暴露出兩人事情。
他略點點頭,說道:“有的,賀蘭藏護送楚泰世子回楚都的軍隊,已經進入楚國境內,再有十幾日,楚泰就要回來了。”
他期望地看著蕭瑉,楚泰此次回來,想必是垂頭喪氣,他應該怎麽做,是繼續隱忍一段時間,還是痛打落水狗,趁此奪權。
蕭瑉聽他提到楚泰,心思一轉,想起阿白的事情,隨即說道:“楚泰此次大敗回來,國人必然大大不滿,軍權倒是可以拿過來一些。我有一個結義姐妹天心白,文武雙全,又想報效國家,不妨找些機會讓她領軍。”
楚安自迎接蕭瑉回來時,就見過天心白,他沒有見過像天心白一樣美麗智慧又武藝高超的女子,心中也十分欽敬,但是提到要天心白領軍打仗,授以軍銜,他還是有些躊躇,自有楚國開國以來,從來沒有過女將軍,而且帶兵打仗和單打獨鬥區別很大。
他略一停頓,蕭瑉淡淡地說道:“這次兵敗,國人士氣低落,你不妨和父王提議,舉行一次武舉科考,為國家選拔良將。至於阿白一事,你隻要和父王請求不限報考武生的性別即可。”
楚安略一思索,說道:“公主好主意,這個容易辦到。”
蕭瑉看著他若無其事的表情,心中暗暗冷笑,突然又說道:“我身邊的兩個丫頭,繡玉和瓊章年紀都已不小,我想著也該給他們婚配,你手下有沒有得力適齡的助手,配給他們,倒是能幫你籠絡人心呢。”
楚安一驚,訥訥地問道:“配親?”
他和繡玉正如膠似漆,如何能舍得將她配給別人,隻是讓他主動去戳破和繡玉的事,他卻不願意,他曾經在眾人麵前發誓,一輩子忠誠於蕭瑉,怎麽能自毀誓言,而且蕭瑉對他事業諸多助力,他實在不想惹她不快。
蕭瑉看他躊躇,不敢據實以告,心下替繡玉不值,麵色不悅,挑眉問道:“難道世子嫌棄我身邊的丫頭不夠資格嗎?”
楚安一驚,隻看到蕭瑉兩隻明眸直直看穿他的心思,連忙垂下眼睛,說道:“當然不是,楚二正在用心想手下有什麽合適的人選?又或者,等我大權在握的一日,能給她們找些更好的人家。”
他試探著問道,看不清蕭瑉眼中情緒是喜是怒,連忙找了個借口告辭出去,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