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的黑衣人被那清冷的聲音說得啞口無言,舉手一道冷箭射向突然發話的人,卻被那人身旁的天心白手疾眼快地打落。
楚王護衛隊的人聽到黑衣人的話,初時不知真假,雖然奮力抵抗,士氣已經受到影響,聽到那清冷的聲音和劉雲陶對黑衣人嗤之以鼻的聲音,士氣大振,堅決勇猛地團結在一起保護著楚王等人突圍。
凶惡的叛兵如潮水一樣湧上來,楚國的文臣們像一群瑟瑟發抖的牛羊被裹挾在楚王護衛隊之中,和楚王楚安等人一起艱難地向著天心白的將軍大帳轉移,那裏在整個兵營的死角,易守難攻,護衛隊可以集中起來在一個方向上抵擋叛兵。
凶狠的叛兵們已經看出他們的意向,所以殺得格外凶猛,有幾個人正是剛才演練探查兵的士兵轉眼之間已經成了催魂奪命的叛兵,揮舞著大刀衝在叛軍的最前麵,幾柄長刀鋒利的刀刃帶著冷風從楚王麵前掠過,若不是天心白等人在他身旁一一格擋開那些兵刃,將衝上來的叛軍殺死,便要砍在他的身上臉上,楚王便要命喪於此。
楚王想到剛才還誇獎他們技藝高強,此刻卻來要他的命,真的是無比諷刺。
那清冷聲音的發話者也跟著眾人一起艱難的移動,邊防邊走,幾個文臣不小心絆倒,便被叛軍剁成幾段,橫屍當場,讓其他大臣更加心慌。
那說話者一直觀察著叛兵,突然間拽了一下天心白,說道:“阿白,你看那些叛兵的手腕。”
天心白循聲望去,迎在前麵攻擊的幾名叛軍手腕上都係著一條黑色布帶,她又看向校場中間亂紛紛的自相殘殺的新兵,果然凶殘狠厲者都綁著布帶,迫於無奈反抗者和茫然無措者手腕都沒有標記,她心中有數,布帶便是這些叛兵的標示。
她看一眼此刻的情形,護衛隊的士兵已經護著楚王到了將軍營帳的死角,護衛軍隊拚死抵擋進攻的叛兵,雖然不斷有傷亡,但是還能抵擋一陣,她高聲叫道:“劉將軍,這裏先交給你,我去組織軍隊再來給你解圍。”
劉雲陶知道當前情況危急,僅靠一兩百名護衛軍死戰隻能勉強拖一段時間,根本抵擋不住叛軍的進攻,必須把兵營的士兵組織起來,才有勝算。
他抽出隨身大刀揮動起來,被豔陽映出一片血光,身先士卒迎向叛兵,一招力劈華山,長刀將一個閃避不及的叛軍一劈兩半,血肉橫飛,鮮血濺了他一身一臉,才來得及回答天心白道:“趕快組織士兵,我們內外夾攻。”
天心白已經施展起輕功,向著校場西方的戰鼓處奔去,她迅疾如鷹,一起一落便是很遠的距離,手持一把雪銀色的長劍,從廝殺的人群中穿過,每刺出一劍便刺中一個手腕係著布帶的叛軍,一捧鮮血從叛軍的胸口湧出,便結果他的性命。
她一邊趕往戰鼓處,一邊大聲呼喊著:“手係布帶的人為叛軍,兄弟們跟著我”。
她俏麗的顏容冰冷如霜,連著刺死了幾名叛軍,已經有十幾名士兵認出她是大將軍而緊跟在她的身後奮勇殺敵,同時飛快地奔向戰鼓處。
天心白跑到戰鼓處,舉起戰鼓旁的鼓槌,鼓槌尾端的鮮紅絲綢隨風飄揚像天心白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一樣,她砰砰砰地敲起戰鼓,鼓聲遠揚,那是每日操練時的集合鼓聲。
校場中遭遇巨變茫然無措的新兵,突然聽到振奮人心的有節奏的戰鼓聲,仰起臉向那裏看去,巨大的戰鼓旁,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正在奮力擊鼓,豔麗的紅綢隨著她擊鼓的動作上下飛揚,就在戰鼓台的下方,人群逐漸聚集起來,那是找到隊伍的新兵們正在逐漸聚攏,而最先跟在天心白身後的十幾名士兵則在大聲地呼喊著:“手腕係布帶的是叛軍。”把這個消息傳遞給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陷在奮戰中的幾名副將,也夢醒過來,向著大部隊集結,其中一名副將躍上戰鼓台,接過天心白手中的鼓槌,奮力敲擊起來,振奮的鼓聲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士兵聚集,從上百人到上千人到上萬人。
人群熙熙攘攘地看向站在高處的天心白,豔陽刺眼的光照下,看不清她的容顏,頎長秀麗的身形挺拔如神兵天將,鎮定有力的幾個字,發出了作戰軍令:“列陣。長刀手在外,傷者居中,遇手腕係布帶者殺無赦。”
列陣的鼓聲響起,上萬名士兵行動起來,傷殘者居中,輔助作戰,沒有受傷的長刀主攻手等在陣列的外圍,作為攻擊的主力。
天心白舉起手中長劍,眼前的陣形雖然不如平時操練那般整齊,可眼前隊伍的心比以往更齊,她揮舞著手中長劍,高聲叫道:“鏟除叛軍,保衛楚王。”
上萬人的隊伍已經追隨著她齊聲高喊:“鏟除叛軍,保衛楚王。”
在士兵們響亮有力回應聲中,天心白飛身掠下高台,一馬當先地站在隊伍最前列,用她鋒利的寶劍,引領著她的士兵們衝鋒陷陣,開始對叛軍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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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白武藝超群,她一離開護衛隊,劉雲陶等人倍感吃力,叛軍數倍於護衛隊,凶狠異常,和護衛隊絞殺在一起。
劉雲陶看看身邊的護衛軍疲於應付,幾乎要以一敵三,抵擋從四麵八方刺過來的兵刃,噴濺著鮮血,一個個倒了下去,和叛軍的屍體一樣跌倒在被鮮血染紅的泥土裏。
偶然有叛軍的漏網之魚衝進了護衛軍的包圍圈,逮著大臣們胡殺一通,手無縛雞之力的儒臣們雖然都知道百無一用是書生,表現卻不一樣,有怯怯懦懦所縮手縮腳被叛軍一刀砍死的,也有如張.林安等壯著膽子撿起倒在血泊中的護衛軍或者叛軍手中的兵器,守候在楚王的身邊,用自己的生命來護衛楚王。
楚安手持大刀戒備地守候在楚王身旁,張.林安等人看見叛軍來到閉著眼睛一頓亂砍,他卻是手起刀落,鮮血四濺,將衝進來的叛軍一刀斃命。
張林安等在楚王身邊,反倒因為楚安的勇猛,暫時得以保全。
劉雲陶眼看著身邊的士兵一個個倒下,不斷有叛軍衝進護衛軍的包圍圈,心中越來越慌,按照這樣的趨勢,不到半刻,所有的護衛軍都會全軍覆沒,而楚王等人將全部落入叛軍手中,任人宰割。
他眼前不斷迸現出一團團血霧,有叛軍的護衛軍的,也有自己的,究竟是誰的鮮血在流,他已經分不清,隻是不斷機械麻木地揮動著手中的大刀砍向敵人。
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叫道:“劉將軍,再堅持一會兒,你聽鼓聲,阿白已經集結好隊伍,要殺過來了。”
他的耳邊隻有不斷響起的慘叫聲,若不是這清脆明澈的聲音衝破那一團團血霧,在他耳邊響起,提醒他,他真的忽略了那遠處傳來一陣陣振奮人心的戰鼓聲。
戰鼓聲聲,校場上情勢的變化都落在他的眼裏,劉雲陶立刻醒悟過來,大聲叫道:“兄弟們撐住,天心白將軍的大軍馬上就到了。”
那些死守的護衛軍士兵也都看見了一絲希望,一步不退地守著,而進攻的叛軍也知道迫在眉睫,若不趕快捉住楚王,就要全部喪生在天心白的大軍手中。
雙方都發了急,用盡最大的力氣,一攻一守,失敗者就永無翻身之地。
楚安在一刹那之間,聽到一絲極為熟悉悅耳的聲音在提醒劉雲陶,他看著離自己較遠的地方一名俊俏的小兵揮舞著兵器,偶爾幫助護衛軍,心中湧起又驚又喜的情緒,不可置信地叫道:“公主,你怎麽在這裏?”
他驚的是,她怎麽在這裏,如此危險的地方傷了她該當如何?
他喜的是,原來剛才連續三次出聲的人便是她,她第一次說話,便說得黑衣人啞口無言,鼓舞了軍心。第二次便提醒天心白叛軍的標誌,第三次提醒劉雲陶天心白的救援隊伍馬上趕到。她三次說話,都在關鍵時刻,就像一個福星,有她出現的地方,一定能化險為夷。
蕭瑉搏殺之中,一回頭看著楚安,心中一驚,還是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禁不住尷尬地解釋道:“抱歉世子,我隻是好奇閱兵,扮作小兵來偷看。”
楚安說不出心中難以言喻的情緒,拚命揮著手,叫道:“公主,你趕快來我的身邊。”
蕭瑉見楚安沒有怪罪,秀美的麵容上露出一絲笑容,向著楚安走來。
楚安心中一動,仿佛忘記了身在戰鬥之中,等著她走過來,將她納入保護的羽翼之下。
他卻突然看見蕭瑉麵上變色,明亮的眼神中射出一股狠厲,抬起胳膊,從衣袖中射出幾枝連環機弩,閃電一般射向他的身後。
他大吃一驚,來不及阻攔,幾乎要昏厥過去,他的身後就是父王,公主的衣袖裏怎麽會裝連環機弩,她為什麽要射向父王,難道她真的是後唐派過來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