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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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處心積慮 中

天上不知道何時飄飄悠悠地落下雪花來,晶瑩漂亮的雪花比山下冬天的雪花大很多,很快就覆蓋了地上的血跡、腳印和剛才被殺死的那頭巨熊,它躺在那裏如一座雪白的小山丘。

張清泉站在一旁呆呆地聽蕭瑉說完,已經暗自垂下頭去,想不到她承受了這麽多常人難以承受之事,真是自己太過沒用,再次上了天心白的當,險些連累公主。

他略一拱手,直接問道:“公主,現在怎麽辦?我們是把她們綁下去,還是就此把他們殺在這裏。”

蕭瑉好像沒聽見張清泉問話似的,呆呆地看著燕前塵,說道:“他居然還是聞所未聞,我倒希望他能睜開眼睛,看看我怎麽殺死他。當然就在這裏,我選在此處動手本來就為封鎖消息,我在後唐朝廷也頗有人脈,若是逍遙王死了,後唐的掌權者就是我。隻要我將後唐和楚國的力量結合在一起,就不愁對付不了穆國。”

天心白看著蕭瑉平靜的神情,眼睛裏火燒一般,身子一震,說道:“玉兒,你想得到不是比以前多了很多嗎?”

蕭瑉看著她,冷淡地說道:“既然燕前塵和賀蘭藏一心都想奪得天下,我又何妨與他們搶搶看。”

她半蹲在燕前塵身前,他眉眼微微眨動,想到那一年赤焰沙漠中那個天邊浮雲一般的男子,她神情微微恍惚,說道:“若是不能讓你明明白白的死,我真的很遺憾。”

恨他錐心刺骨,希望能看見他散淡的雲眸湧滿失望和恐懼,那樣才能了卻餘恨。

她舉起手中匕首,說道:“既然你執意衝關療傷,夜色已晚,我也不再等待。”

她高高舉起匕首,銀光一閃,就像燕前塵的脖頸處刺去。

天心白驚叫一聲,張清泉躍前一步攔住她,她凝聚全身內力打出一掌正中他的胸口,張清泉踉蹌一步退開,天心白向著蕭瑉匕首擋去,那道耀眼的銀光,到了她的眼前,她擋也不擋,緩緩閉上雙眼。

斜刺裏卻有一陣指風向蕭瑉手腕一彈,一直端坐不動的燕前塵突然猛喝一聲,如綻春雷,雙掌一震,向兩壁的岩石猛拍過去,一陣地動山搖,整個山洞發出巨獸蘇醒般的吼聲,撲簌簌的巨石掉落,一陣烽煙漫過,三人藏身的山洞已經被巨石封住了洞口。

巨石封住洞口的一瞬間,燕前塵伸手一拉天心白,將她推開蕭瑉的匕首之中,而蕭瑉的匕首被燕前塵彈指一揮,叮當一聲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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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清泉被天心白一掌推開,隻覺得胸前一陣巨痛,等他閃過神來。

燕前塵突發掌力,震塌了山洞,一塊塊的巨石已經將三人封在洞中。

張清泉咬咬牙,蕭瑉和燕前塵、天心白兩人一起在洞內,他恨不得一頭在山洞岩石上撞死,卻沒有時間給他後悔反思。

他看著身後的十幾個兄弟,叫道:“快搬開石頭啊。”

那些早已經被眼前一幕幕變故震驚的目瞪口呆的黑衣人這才反應過來,發瘋般的清理洞口。

“且慢。”一個清冷的聲音自雪地山洞後傳來,出來的一群人身上落滿白茫茫的雪花,像披了一層雪白的蓑衣,不知道他們已經埋伏在那裏多久。

當前的男人,長相十分平凡,是那種連續見過很多次下次仍然想不起的沒有特色的臉,一身灰袍,從雪地那端輕輕走過來,雪麵上平滑如初,一點腳印也沒有。

踏雪無痕,張清泉緊緊地握住寶劍。

風十七安靜地看著山洞洞口,他們早已在那周圍埋上炸藥,他的確是賀蘭藏手下的旋風十八騎,但是他首先是穆王讓他秘密加入旋風十八騎的密探。

風十七和張清泉一對視,回頭對手下人吩咐道:“把炸藥點上。”

那炸藥在幾天前就已經埋在山洞洞口,被他們細心用積雪覆蓋好,加上幾日來下的雪,竟然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即使有凹凸不平之處,別人看去也當是大小不均的石頭。

風十七的手下幾個起落向著山洞炸藥掠去,那些炸藥足夠將整座山洞炸毀,裏麵的人將被巨石砸成肉醬,楚國後唐的核心人物就此消失,穆國就此無敵於天下。

那些黑衣人不用張清泉吩咐,已經追過去紛紛阻攔。

兩夥人在雪地上打鬥起來,刀劍相交之聲遠遠傳開,黑衣身影和灰衣身影交纏在一起,暫時分不出勝負。

張清泉猛地崛起一塊巨石,想要搬開,風十七一下搶在他的麵前,一腳踏在巨石上,如萬鈞之力,張清泉猛地鬆手,抬手一劍向風十七刺去。

風十七猛地一旋身,滿身的風雪像細小的石粒四射出來,紛紛刺中張清泉的身上,遍體生疼,張清泉一咬牙,揮舞著寶劍衝了上來。

他不怕死,可是他發現這真的解決不了問題。

盡管如此,他還是衝了上去。

風十七看向張清泉的眼睛裏有點憐憫,說道:“你死心吧,你無法阻擋我。”

張清泉怒喝一聲,問道:“你怎麽會來這裏?你怎麽知道我們的行動。”

風十七抬起頭,看著白茫茫的雪原,輕聲說道:“奉小公子之命,我一直留在楚都守在公主身旁。”

蕭瑉被燕前塵糾纏那日的野貓叫聲還是他學的,他日夜埋伏在蕭瑉身邊,當然將她的計劃全部看在眼裏,隻是他奉穆王之命,伺機除掉燕前塵和蕭瑉,所以他就要愧對小公子了。

張清泉吼道:“你既然也叫她公主,難道就忍心傷她嗎。”

他不理會風十七站在麵前,用雙手不顧一切地扒著石頭,指縫裏滲出鮮血,

風十七提著手中長劍,一時微微怔住,良久才說道:“已經晚了,你何必徒勞。”

張清泉痛苦地咬緊牙關,不停地扒著石頭,不能死,不能死,她絕對不能死。

風十七看著張清泉,冰冷的眼睛閃過一絲動容,卻還是說道:“你找死嗎,明明知道打不過我的。”

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在他麵前響起,風十七抬起頭,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站在雪地中,一襲湖水藍的單薄長袍隨著山風揚起,在這冰雪世界中格外清雅飄逸。

那個冷冷的聲音正是他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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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動山搖之後,山洞被巨石堵住,眨眼間山洞內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線。

天心白驚叫一聲,一個溫暖有力的身子迅速來到她身旁,說道:“阿白我在這裏。”

天心白伸手去摸,摸到燕前塵俊逸的兩旁,喜極而泣道:“王爺,你沒事了嗎。玉兒不是說你中了兩種毒。”

燕前塵嗬嗬一笑,柔婉的聲音是解釋給天心白也是解釋給黑暗中的蕭瑉,說道:“她說什麽,你就信了嗎。房中的蠟燭早就被我偷偷換掉,至於青龍寺的酒毒,我喝酒不多,隻要慢慢逼毒,總會將體內毒氣逼出來的,你不必擔心。”

天心白放心地依偎進燕前塵懷中,說道:“王爺,想不到你竟然讓我兒時繡的錦帕一直收著。”

燕前塵靜靜一頓,似乎不願天心白提起此事。

他丟失錦帕卻沒有告訴天心白,就是覺得難以啟齒,如今見她主動提起,黑暗中蒼白的臉色已經泛起了緋紅。隻是他看見蕭瑉一直安然無事,僥幸以為那錦帕掉在別處,想不到竟然真是在穆都山神廟處遺失。

他頓了一頓,將話題岔開說道:“你不想知道,我怎麽發現蠟燭中有毒的?”

天心白心中一動,難道是他發現了味道不對,如此想來,他太不專心了。

燕前塵見天心白遲遲不答,輕聲說道:“那一夜在劉雲陶府,我運內力時便發現自己中毒,可是劉府之中似乎沒有我中毒之物。我回房中仔細檢查之後,終於知道是那蠟燭的古怪,每日暗中將蠟燭替換下來。也正是因為那蠟燭中的奇毒,讓我知道原來蕭瑉想要暗中害我,遂起提防之心。”

黑暗中的蕭瑉用力地咬住嘴唇,想不到劉雲陶他們的暗殺計劃,反倒暴露了她的計劃。

天心白安靜地點點頭。

燕前塵繼續說道:“蕭瑉以為她登山之時,一次次欲擒故縱,激得我繼續登山,卻不知道我等這一天也等了許久。如今楚國隻剩她和我在楚勤身後輔政,若是她不幸身故,整個楚國盡入我囊中。”

他們兩個竟然打的是一模一樣的主意,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天心白顫抖著說道:“你們兩個明明也是有感情的,怎麽會,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燕前塵一振袍袖,冷冷地說道:“阻我得天下者殺無赦。”

他就是這樣一個性冷的男子,天下江山在他心目中重於一切,便是別人愛他十分,幸運的也許才能得他返還一分,對於女子,即使愛之入骨,若阻擋他奪江山,親手將其毀滅時,不會挑一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