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的銳字營向前推進了至少二十裏,距離那城堡最近。神域的大軍已經分開,十二路初始齊頭並進,不過現在這一路已經被攔住,其他的隊伍進展應該很快。魔域地廣人稀,從攻入到現在這也不過是見到的第二座城堡。
這城堡的造型看起來像是一個不知名的凶獸的頭顱,從正麵看,類似於閉著嘴的虎豹一類。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麽修建的,遠遠的看起來,耳朵,鼻子,眼睛,嘴巴俱全。城堡兩側有延伸出來的城牆,像是虎豹趴伏在地麵上的時候那兩條前腿。如果到了近處,這延伸出來的城牆更像是本該建造的甕城卻沒有建造完畢。
城牆上有巨大的武器,因為還沒有開戰,那看起來像是拋石車的巨型武器也不知道到底威力如何。
銳字營有二十萬大軍,但是相對於這城堡的巨大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若是從高空望下去,二十萬大軍若是蟻群,那這城堡就是一座高山。蟻群的戰鬥力再強悍,一時之間想挖坍了的大山也很艱難。
陳羲帶著銳字營往前提了之後連續三天都按兵不動,他日日帶著斥候到城堡外麵巡視,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堡上密密麻麻的守軍,但是不管陳羲帶人如何靠近,城堡上的人也不聞不問,連應付一下的興趣都沒有。有一次甚至和對方的遊騎兵走了個對麵,對方的遊騎兵卻掉頭回去了,顯然得到了不得和神域人馬接觸的命令。
到了第四日,一隊神仆到了陳羲大營之中,讓陳羲立刻到中軍大帳去見徐績。陳羲知道徐績心急,自己連續多日沒有動兵顯然那邊已經等不下去了。
到了中軍大帳之後,陳羲看到大帳之中聚集了不少將軍。這些將軍的級別,非陳羲可比。陳羲是銳字營將軍,麾下人馬二十萬。陳羲的頂頭上司就是費清,費清轄下兵馬不下兩百萬。這一路大軍,總兵力不下千萬。坐在徐績下手的那幾個人,顯然就是和費清地位相當的。
徐績的心腹侯軍機等人沒有座位,都站在徐績身後。
陳羲發現自己從一進門,就有一雙很不友好的眼睛盯著自己。那人看起來外貌年紀四十歲上下,臉色很白,病態的那種白。沒有胡須,看起來像是個戲子一樣。這人眼神裏就帶著一股子陰柔,讓人看了有些不舒服。
“為何還沒有進攻?”
陳羲才進來,就聽見徐績問了自己一句。
“敵情不明,不敢貿然進攻。”
陳羲如實回答。
徐績剛要問什麽,那個陰柔的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將一路人馬交給一個半神,根本就不行。眼界決定一切,他站的低,看的近,實力弱小所以又帶著膽怯。仗還沒打,已經有了幾分畏戰之心。這樣的人若是能委以重任,那麽還要真神做什麽。”
徐績側頭看了那人一眼,微笑著說道:“那麽依著雲翔將軍的意思,該當如何?”
陳羲心中了然,原來是雲翔家的人。這雲翔家當初在高雄身上下了賭注,而且不小。為了這事,雲翔家的人沒少找陳羲麻煩。後來試圖殺死陳羲的那位苦力營監獄長蘇步定,也是雲翔家的人。隻不過蘇步定也是個可憐人,生下來就注定了悲劇,最終還是以悲劇結尾。
“畏戰不前,散漫軍心,此人當斬。”
雲翔後悟語氣怪異的說道:“徐大人留這這樣的人,隻怕讓人心中不服。”
陳羲剛要開口說話,徐績擺了擺手阻止了他:“這麽說起來,雲翔將軍是有必勝的把握了?”
陳羲淡淡的說道:“這世上,哪有必勝的將軍。”
雲翔後悟臉色一變,猛的站起來說道:“縱然我算不得什麽大人物,但是也不能和這個卑微半神相提並論。徐大人一直在說軍法嚴肅,難道這人不該處罰嗎?”
徐績道:“我又沒說必須在什麽時候攻破敵人的城堡,也沒有下令在何日之前必須動兵。現在雲翔將軍就逼著我殺人,隻怕也說不通道理。若是你帶兵三日拿下了敵人的城堡,我倒是樂意懲處這個你口中一無是處的半神。”
雲翔後悟張了張嘴,後麵的話硬是沒敢說出來。
徐績見他不說話,轉身看向陳羲::“說說看,到底什麽情況。”
陳羲回答:“這城堡非同凡響,從建造來看,延伸出來的城牆具備極大的殺傷力。我們衝過去,就好像衝進了一個死胡同。一般來說,進攻一座城堡,進攻一方麵對的是正麵的壓力。但這座城堡,可以從三麵對進攻的軍隊予以打擊。我們的人衝進去,敵人三麵圍攻,居高臨下,若是沒有足夠的準備,這一仗還不能打。”
“你就是無能畏戰!”
雲翔後悟大聲道:“莫說那麽多理由,不敢打就直接說。我麾下一個後勤官,也比你更有銳意。”
陳羲看向雲翔後悟道:“那麽雲翔將軍可以讓那後勤官帶兵打一打。”
徐績若是說幾句什麽,雲翔後悟還不敢太放肆,現在陳羲頂嘴,他立刻就怒了:“你一個小小的半神,在我麵前居然也敢耀武揚威。信不信我現在撕了你,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尊卑高低!”
陳羲淡淡道:“有這個時間,雲翔將軍不如去撕幾個敵人。”
雲翔後悟立刻站起來往前垮了幾步:“真當我不敢殺你?!”
“閉嘴!”
徐績一擺手:“雲翔後悟,你若是覺得陳羲畏戰,那就讓人心服口服。陳羲,你把銳字營撤下來,讓雲翔將軍的隊伍上去,讓雲翔將軍教教你是怎麽帶兵的!”
......
......
大軍之前,費清騎在鐵背蒼狼上對陳羲笑了笑:“徐大人也有壓力,你三日不前,那些真神被雲翔後悟慫恿著一直在大帳裏聒噪。徐大人知道你不動兵自然有不動兵的道理,但是現在,軍心浮動,上下不穩,他也不能不叫你回來問問。”
陳羲笑著點頭:“我知道的。”
此時費清大軍盡數集結,就在後隊作為支援。前麵是雲翔後悟的軍隊,看起來進攻隨時都要開始了。
費清道:“現在這樣也好,雲翔後悟早就想在神域之主麵前邀功請賞。大家都知道徐大人受神域之主深信,可他偏偏覺得自己有機會越過徐大人甚至取代徐大人。本來雲翔家和徐家就沒法比,現在戰爭來了,他覺得機會也來了。隻要漂漂亮亮的打贏幾仗,他就能去神域之主那要賞賜。”
陳羲笑道:“總有些人不自量力。”
就在這時候,一隊鐵背蒼狼從隊伍麵前風一樣而過。到了陳羲他們麵前的時候,那隊伍忽然之間停了下來。為首的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人,也是一樣的白麵無須,一眼就能看出來必然是雲翔後悟的什麽後代。
費清壓低聲音對陳羲說道:“這是雲翔開法,是雲翔後悟的曾孫,論年紀倒是和你相差無幾。想必以你和徐大人的關係,徐大人也告訴你了,這些後生的真神實力並不如何突出,因為環境的改變,他們的實力比起老一代來,要差的遠了。不過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倒是飛揚跋扈。”
正說著,那個叫雲翔開法的年輕真神朝著陳羲指了指:“你就是那個叫陳羲的小子?聽說你本事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在大帳之中頂撞我的曾祖。若非看在徐大人的麵子上,我現在就扒了你的皮。現在先不理會你,一會兒小爺攻破了敵人那城堡,讓你看看什麽叫實力,然後再來找你算賬。你記住,雲翔家的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罪的。”
陳羲笑著抱拳:“那就恭祝雲翔將軍旗開得勝。”
雲翔開法冷哼一聲,催動鐵背蒼狼,帶著麾下起兵朝著前麵陣營衝了過去。
費清看著遠去的隊伍,忍不住問陳羲:“這一仗,到底能不能打贏?”
陳羲搖了搖頭:“魔界的人顯然早有準備,這座城堡修建的極為怪異,我連續看了三日,日日皆有不同。雲翔家的人這麽冒失的攻上去,絕對不會占了便宜。隻是可惜了他麾下那麽多將士,怕是損失不會很小。”
費清道:“我再去勸勸徐大人,若是損失慘重,隻怕也會影響了士氣。”
“你們勸我有什麽用。”
徐績從遠處過來,坐下騎著一頭好像是金毛狻猊一樣的猛獸,周身有煙霧繚繞。這狻猊渾身金燦燦的,像是純金打造出來的一樣。或是因為天生貴種,以至於看任何人都有一種漫不經心。徐績有一架飛龍戰車,此時又騎著一頭類似於狻猊一樣的東西,這本身就已經顯得極為特殊了。
他到了近前,說話的語氣倒是有些事不關己的味道:“雲翔家的大人物們,覺得自己可以在戰場上壓倒別的家族,那麽我總不能壓著人家的這份豪情壯誌。我身為大軍主帥,麾下將軍請戰,我要死死的壓著?原本雲翔家就覺得我徐家打壓他們,若是再不給他們麵子,難免在背後說什麽閑話。”
陳羲和費清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神裏的意思都一模一樣。那就是徐大人啊,你就千萬別拿徐家的身份說什麽了。現在誰不知道,你和徐家的關係到底怎麽真不好說呢。
“可是......”
費清道:“真若是損失太大,士氣跌落,對大軍不是好事。”
徐績點了點頭看向陳羲:“這三日,你真的沒看出個什麽來?”
陳羲緩緩道:“城牆修建的古怪倒也罷了,不是沒有辦法來應付。隻是城牆上那些巨大的防禦武器,我不敢輕易麵對。在沒有摸清楚那些武器的作用之前,我不敢帶兵上去。二十萬人馬,說起來不少,可若是一不小心,就可能全軍覆沒。”
徐績一擺手:“你不願意全軍覆沒,那就好好看著雲翔家的人怎麽給你上課。若是他們的課給了你什麽啟示,那你就趕緊的把城給我打下來。”
陳羲當然聽的出來,徐績就是故意讓雲翔家的人去打頭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