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端木骨看到陳羲的時候,神情顯然變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臉色就恢複了那種冷傲的漠然。也許就算是神域的人,真正了解端木骨的也沒有幾個。他始終都在天空之城裏監視著半神世界,協助徐績展開那龐大的計劃,而且還是徐績身邊最重要的人之一。
陳羲卻親眼看到過,端木骨擊殺了魔族四大長老之一。
而在看到端木骨的那一刻,陳羲心中始終存在的擔憂終於印證了。
這件事陳羲他們回來之後曾經商議過無數次,每個人心頭都蒙著一層陰雲。那就是......費清。
費清是比陳羲他們先一步回到神域的,陳羲在天啟山上說服了費清,費清離開徐績之後就趕回神域去保護人女。然而陳羲在真神世界穿過層層凶險見到了人女之後,人女並沒有提及費清。後來陳羲又問過依雲,依雲也根本就沒有見過費清。也就是說,費清失蹤了。
陳羲他們回來的時候,在穿過黑金山的密道裏還見到了費清留下的字,費清還為了保護陳羲他們在密道外麵加了一道封印。當時陳羲以為費清已經順利回到真神世界了,畢竟費清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又或者費清有什麽秘密的回到真神世界的辦法。
然而進入真神世界之後,陳羲的擔憂就越來越重了。在真神世界他見到了被囚禁的迦樓,而迦樓也沒有見過費清。
現在陳羲看到了端木骨,而且端木骨顯然已經不認識自己了。所以陳羲不由自主的想到,費清可能也和端木骨的遭遇一樣,被燭離以一種不為人知的辦法擒住,然後變成了燭離的打手。所以陳羲擔心的是,現在費清是不是也和端木骨一起下來了,正在朝著天鑰城而去。
如果費清真的成了燭離的打手,那麽天鑰城那邊就危險了。以迦樓,藤兒,和依雲三個人聯手,也就是勉強能抵擋費清,畢竟費清回來的時候傷的很重。
可是......端木骨此時看起來卻強悍的一塌糊塗,也就是說,燭離有能力讓端木骨那麽重的傷勢在很短的時間內複原,費清也一樣。
想到這裏,陳羲的心情就無比的沉重起來。
“端木骨。”
陳羲叫了一聲。
端木骨皺眉:“端木骨是誰。”
陳羲問:“那麽你是誰。”
端木骨傲然道:“我是天使,上天的使者。”
陳羲冷哼:“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看來燭離的手段還真是很強啊。不過不管你有沒有記住自己的名字,現在我都要告訴你,你叫端木骨,你是明威殿的次座,你曾經為了守護神域而和蟲子浴血奮戰。如果你還有一絲明智,那麽就仔細看看,你和那些蟲子到底是不是一路的!”
端木骨道:“我和那些蟲子當然不是一路的,它們隻是低級的士兵而已,而我是高等級的天使,地位僅次於燭離殿下。”
陳羲手裏的天戮劍一轉,然後騰空而起:“想不起來,那我就把你打醒!”
“狂妄!”
端木骨怒斥一聲,手裏的大槍朝著陳羲遙遙一指。陳羲側身避開,一道槍勁擦著他的身子激射而過,將大地犁出來一條深溝,大土浪翻騰的場麵,就好像一條巨長無比的打神鞭打在了大海上,海浪往兩邊翻滾一樣。
陳羲避開之後,手裏的天戮劍向上一掃,劍意橫掃而出。端木骨將大槍橫陳在自己身前,槍身上一股浩然之力蕩漾而出,將劍意擋在身外。劍意和槍勁相撞,天空都變得扭曲起來。
端木骨和魔族四大長老之一交手的時候,就因為雙方的實力太強大,將天空扭曲,出現了無數的黑洞,其中最大的一個黑洞甚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吸過來一顆巨大的星球。然後所有的黑洞互相吞噬,形成了讓人無比震撼的場麵。那樣的強者之間的戰鬥,用毀天滅地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現在,是陳羲在和這樣的強者戰鬥。
雖然陳羲的分身聶賢吸收了雷池之力,而且進一步淬煉了肉身,讓陳羲的實力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但陳羲比起巔峰期是的端木骨來說,顯然還差了不少。
這是陳羲有一次和比自己強大的人戰鬥,以往陳羲即便麵對這樣的場麵也不曾失去過信心,然而這一次,陳羲的心裏其實並沒有把握。端木骨太強,陳羲甚至覺得端木骨的實力還在費清之上。
可陳羲沒有退路,沒有選擇。
唯有一戰。
......
......
當的一聲!
端木骨的大槍橫掃過來,陳羲用天戮劍擋了一下。天戮劍被壓的彎曲了一些,而陳羲的身子則被大槍上的力度直接震飛了出去。兩個人的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些,即便陳羲靠著精妙絕倫的算計和冷靜的頭腦可以堅持,但是雙方的力量一旦實打實的接觸,陳羲的弱勢就顯現出來。
若非陳羲肉身上的強悍彌補了一些差距,這一擊弱勢換做和陳羲實力相當的修行者,可能肉身都已經被端木骨大槍上的力道震碎了。
陳羲向後疾飛的同時調整著自己被真亂的內勁,胸口裏那種翻江倒海一樣的痛楚卻壓不下去。以他的修為之力根本無法消弭端木骨槍上的力量,靠肉身硬生生的承受下來,那種感覺比人無法體會的到。
“弱小。”
端木骨冷哼一聲:“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以這樣的境界就敢和我交手,就敢主動挑釁我,這種行為在我看來卻不是什麽勇氣的體現,而是愚蠢。我知道你故意把我引過來,是想保護你的餘孽同伴,但是依然難以掩飾你的愚蠢。如果在我進攻天鑰城的時候你選擇逃走,那麽你可能會多活一會兒。”
陳羲咬著嘴唇說道:“那麽你呢,當初在魔域天啟山的時候,你和魔族大長老之一死戰身負重傷,麵對蟲子的進攻,你為什麽要衝上去而不是逃走?”
端木骨的眉頭皺了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你認錯人了。我是天使,是代表著上天意誌的使者。那些蟲子是我手下的士兵,是為了執行天之戒律而出動的大軍。而你們都是反叛天道的逆賊,我的使命就是鏟除你們,一個都不留!”
他將大槍斜著指向天空:“天道為尊,任何人得不到天道的承認,就是異端,就要被滅除。”
陳羲喘息著,同時仔細觀察著端木骨,因為看不到端木骨的背後,所以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從端木骨的舉動來看,應該是和那些八翅神仆的遭遇差不多。或許此時就在端木骨體內,也有一種能控製人神經的蟲子存在,而且這種蟲子,比控製八翅神仆的蟲子要強大的多了。
陳羲知道自己硬碰硬和端木骨打下去,隻怕一分勝算都沒有,唯一的機會就是找到端木骨的破綻,那個蟲子在什麽地方。
“你確定自己是天道的使者,而不是蟲子的奴隸?”
陳羲指著端木骨問:“你敢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後麵嗎?看看是否有一隻惡心的蟲子寄生在你體內?你根本就不是什麽天道的使者,你隻不過是被蟲子控製了而已。你叫端木骨,你曾經和蟲子血戰,現在的你卻成為蟲子的奴仆。”
“閉嘴!”
端木骨冷冷的說道:“天道的傳人,燭離殿下曾經說過,你們會不顧一切的詆毀天道,看來她說的沒錯。”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我不敢去摸?我告訴你,燭離殿下早就告訴過我了,我體內的東西,是為了更好的感知天道旨意才會存在的。你們這些齷齪的存在,天道不容。”
他猛的衝過來,大槍砸向陳羲的胸口。
陳羲靠著肉身強悍,在速度上勉強可以和端木骨抗衡,但是力量上,差距無法彌補。
他隻來得及用天戮劍擋住這一槍,大槍的槍身拍在天戮劍上,陳羲手臂的力度不足以擋住這一擊,所以天戮劍又拍在陳羲的胸膛上。
噗地一聲,陳羲的胸口就塌陷下去一塊,一股血從他嘴裏噴出來。
“你所說的一切我都不相信,因為你們的詭計和謊言,燭離殿下之前就已經告訴過我了,你的每一個字,燭離殿下都預測到了。”
端木骨冷聲說道:“她說,你見到我的話,會謊稱你認識我,說我曾經是你們的朋友,會慫恿我和你們一起反抗天道。看看你們多麽的弱小愚蠢,你們的一切都在燭離殿下的預料之中。現在你還有什麽要說的?是不是有一種所有的陰謀詭計全部落空的挫敗感?”
“那麽,接下來你的挫敗感會更深重的。”
端木骨繼續向前,大槍上炸起來一股澎湃激蕩的力量,陳羲的劍意和這股力量一接觸就潰敗了。陳羲的身子再次被炸飛了出去,後背重重的撞擊在地麵上。他身體四周的泥土被炸飛起來,好像一枚核彈在地麵上炸開一樣,土浪向四周翻滾,地麵上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幾百裏的大坑。
“受死!”
端木骨從天空俯衝下來,然後一槍戳在陳羲的胸口。
陳羲將天戮劍擋在胸前,大槍的槍尖隨即戳在天戮劍上。當的一聲,陳羲的身子繼續向下沉,那浩瀚狂暴的力量將四周清空,就連蘇不畏的屍體都被激蕩了出去,然後隨著那些泥土翻騰,最終化作了飛灰。端木骨槍身上的力量太過狂暴,以至於陳羲的肉身都快承受不住了。
這力量擊穿了陳羲的身體,又向大地伸出直刺出去。
土浪翻騰的卷向了幾百裏外的一座大山,那是從黑金山上挖掘下來的黑金堆積而成。當端木骨的力量撞擊在大山上之後,那巍峨的山峰隨即驟然崩塌了。
陳羲感覺自己的身體漏了一個洞,力量正在從這個洞往外流失。
萬劫神體的血脈之力開始澎湃起來,將這種傷勢填平修複。而就在此刻,陳羲隱隱感覺到,一頭凶獸被端木骨狂暴的力量激醒了,正在緩緩的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