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鎮定,明明被他威脅著卻還有心思擔心他的傷。
是的,擔心。
雖然這樣的判斷有些唐突,但是年少的喬羽覺得自己沒有判斷錯。這個妖治的像女人一樣的少年眼裏流露的,的確是擔心!
“閉嘴,不然我殺了你!”暴躁的怒吼,顫抖的酒瓶抵住少年的胸膛,他不能因為這樣就放了他,因為他害怕被找到,他害怕自己會被趕盡殺絕。
這種害怕和不甘讓他不能走錯一步,哪怕是錯殺一個不認識的少年。
但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的神經似乎和他精致的長相完全成反比。“你居然也會說中文!”桃花眼低劃過欣喜,少年並不怕他的威脅,反而興奮的抓住了他的雙肩:“你也是中國人嗎?哎呀,終於遇到中國人了!哎……不過你怎麽受傷的?算了,我幫你吧!”
他緊繃的神經被少年的熱情衝擊著,加上失血過多,他隻覺得少年溫柔的嗓音一直盤旋在腦袋裏,有點吵,也有點舒服。可是他依然記得父親說過的話,不能輕易相信別人,而他也親眼看到了被相信的人背叛的下場。
“別擔心,我認識一個很不錯的醫生,他會把你治好的。”少年的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胳膊,卻讓他粗暴的揮開:“你閉嘴!”
他不會輕易相信少年,握著酒瓶的手緊了再緊,他慢慢將酒瓶從他胸前移開,然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你走吧!滾!”
“這樣不好吧,你受傷了!”少年從地上爬起來,眼睛還盯著他撲哧撲哧冒血的地方。
“滾……”怒吼還來不及響起,喬羽隻覺得自己眼前一黑,雙腳便失力的彎曲了下去。
“喂!”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情。在一個貧民窟的赤腳醫生家裏,他竟然沒有去見閻王爺,被救了。
而救他的人就趴在他身邊小憩,露出的側臉精致,完全不像貧民窟的孩子。
“喂喂喂,你發什麽呆呢!”幾聲叫喚和一隻不停在他眼前晃動的手,將他從記憶的畫麵裏拉回神來。
抬眸,喬羽看向那張與記憶中那個少年無異的臉。
“幹什麽?”保持的剛才的姿勢,他冷淡啟唇。
“大哥,你堵著門了好咩?”有些好氣好笑的收回手,嚴司雙手抱胸道。
濃眉微顰,喬羽將修長的雙腿收了起來,然後看著他從自己麵前走過。
其實很多年很多年之後,他是問過少年的;
“當時,為什麽不怕我殺了你,還救我?”
已經開始在台灣玩音樂的少年從吉他中抬起頭來,看著他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當然怕啊,因為怕所以才要裝做關心啊,不然怎麽有機會反擊嘛。”原來他天生就適合做演員。
看著他的表情沉了下去,少年有些自知說漏嘴的撓了撓臉,然後喃喃道:“唉,可能是身在異鄉孤獨感作祟吧,有個朋友也不錯。”
說完,他繼續撥弄著手裏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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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溫暖,無夢安穩。
白晝渲染,生物中控製著她悠悠轉醒。視線在似熟非熟的房間徘徊,眸色也從迷糊逐漸清晰,最後慕夏將視線停留在房間一側角落裏的沙發上。
出眾的身影輕輕斜靠著沙發,白襯衫有些淩亂,西褲包裹的雙腿微微交叉,雙手捧著未看完的文件閉目小憩。
柳葉眉馬上擰成了結,慕夏明明記得昨晚他們是一起睡下的,為什麽他跑到了沙發上去?但看到他一側放的那一疊文件夾,眉間立即又多了一份心疼和歉意。
不用問也明白了,他一定是壓著一堆工作。但怕她多想,於是等她睡著了才起來處理自己的事情。
胸口悶悶一堵,慕夏起身揭開被子,輕輕下床。踏著柔軟的地毯赤腳走到他麵前,她將丟棄在一旁的絨毯撿起。絨毯輕柔包裹住褚默梵的那一刻,垂下的眼睫因為她的動作微微顫動,但並沒有擾亂有序的呼吸。
彎腰凝視他安靜的睡顏,視線從他如絨的黑發到映著帝王氣質的劍眉,長長的眼睫畫出深深的剪影,拉長了眼線。刀削斧刻出來的挺直鼻梁,以及抿著帶著幾分清冷和性感的薄唇,原來男神的睡容也可以美得就像是一副大師筆下的油畫般。
她癡笑的勾起嘴角,腦海中突然閃過類似場景;
——黃昏無人的客廳裏,他獨自坐在沙發中,大腿上放著書本,單手支著額頭小憩。遠遠看著他的睡顏,她癡癡地卻不敢打擾。
隻不過,記憶碎片中的畫麵,她是那麽膽小,那麽落寞。
因為突然襲上來的記憶,她並沒有發覺熟睡的人已經睜開了深邃的雙眸。
睜眼就看到她站在自己麵前,而臉上卻是一副深陷落寞的神色,褚默梵劍眉一沉,立即將她拉入懷中。
“呃……”因為他的動作而驚嚇,她跌坐在他大腿上。
“在想什麽?”從後環住她的身子,他剛剛睡醒的聲音帶著幾分性感的沙啞,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側臉,略微生硬的青渣惹的她發癢。
“沒,沒什麽。”搖搖頭,她才不會說自己是看他看的太入神,犯了花癡。
“嗯?”懷疑的鼻音。
“咳,你再睡會兒吧。”趕緊轉移話題,因為他撲打在頸間的氣息,慕夏紅了臉。“你陪我。”是決定句,所以他收緊了臂彎。
“啊,我……”又是連反抗的餘地都不留給她,將她直接放倒在沙發上,他將她堵在沙發與自己之間。“我睡醒了!”擠在他的懷裏,她弱弱的抗議。
“重新睡。”怕毯子拉上來蓋上彼此,他將下巴貼在她額頭,然後閉目。
“……”最後一點反抗,因為他平靜下去的呼吸偃旗息鼓。
她無奈的閉上了眼。
嘛,為了他的休息,她就遷就一下他好了。
她為自己的弱勢找借口的想。
慕夏再一次醒來,褚默梵又不在身邊,不過這次她很快就聽見他在門外與人講話的聲。
“我等會兒就過去,你先把會議細節安排好……”“好。”
坐起來,慕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了。
房門被推開,褚默梵已經洗漱過了,也將白襯衫換成了淺灰色條紋襯衫。
“你要去公司?”她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