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寧愣愣的看著穆司爵。
雖然不想承認,但看見他之後,她胸腔下那顆不安的心髒,確實安定了下來。
穆司爵不來的話,今天她一個人,是無論如何走不出這個困局了。
“七哥……”王毅的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對不起,我、我不知道她是許小姐。”
王毅的一幫手下也嚇傻了。
他們跟著楊叔,平時基本接觸不到穆司爵的人,許佑寧跟著穆司爵的時間不長,他們更是沒有見過,隻是有所耳聞,還一度將這個年輕卻異常能幹的女人視為偶像。
可就在剛才,他們不但對偶像動手,還驚動了穆司爵。
這是藥丸的節奏!
“七哥,對不起!”幾個人一臉絕望的齊齊鞠躬道歉。
穆司爵卻連一個眼神都沒落在他們身上,徑直走過去打量了許佑寧一眼,微微蹙起眉,看向王毅:“誰動的手?”
王毅一咬牙:“都是我的意思!他們隻是聽我的話辦事!”今天他在劫難逃難逃,把責任推給一幫兄弟,不如他一個人扛下所有事情!
穆司爵當然知道這是出於兄弟情義的謊話,卻無意追問,話鋒一轉:“昨天早上,你為什麽去許家?”
“這個……我……”王毅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把楊珊珊供出來。
“我要聽實話。”穆司爵淡淡的警告王毅,“再撒謊,這就是你最後一次開口。”
穆司爵向來說到做到,任何狠話,他都不是開玩笑。
王毅終究是怕死的,一閉眼:“是珊珊小姐叫我們去的!珊珊小姐說那家的一個女孩得罪了她,讓我們去教訓一下那個女孩!”
穆司爵的目光沉下去:“沒找到楊珊珊要找的人,你們就傷害一個老人?”
“我、我們……”王毅掙紮的說,“這也是珊珊小姐的意思,說找不到那個女孩,就動她的家人也是一樣的!”
穆司爵一眯眼,沒人看清楚他是怎麽出手的,隻看到他修長的腿疾風一樣飛踹向王毅,王毅根本招架不住他的力道,連連後退,最後一下子撞在牆上。
“哢——”哪裏斷裂的聲音。
巨痛,痛不欲生,但王毅一聲都不能吭。
“這次我替楊叔教訓你。”穆司爵冷冷的盯著王毅,“下次再有這種事,別說開口,你連酒吧的大門都走不出。!”
王毅捂著發痛的胸口,點點頭:“七哥,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傷害老人家,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眾所周知,穆司爵很尊敬跟著他爺爺開天辟地的幾位老人,王毅敢包攬責任,就是以為穆司爵會看在楊老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
可事實證明,他太過樂觀了,惹到穆司爵,他才不會管什麽人情關係。
穆司爵不再教訓王毅,轉而吩咐阿光:“把整件事查清楚,包括酒吧裏的事,你知道該怎麽辦。”說完,視線移回許佑寧身上,“你,跟我走。”
許佑寧前所未有的聽話,乖乖的跟在穆司爵後頭。
酒吧內,隻剩下阿光和王毅一群人。
此時,王毅能指望的隻有和阿光的那點交情了,哀聲道:“阿光,這次我是真的需要你幫忙了。”
“可這次我真的幫不了你。”阿光歎了口氣,“王毅,這次你真的踩到七哥的雷區了,不僅僅是去傷害一個無辜的老人,你最不應該做的,是動了佑寧姐。”
“那個女人對七哥有那麽重要麽?”王毅的一個手下不可思議的問道。
阿光指了指一臉痛苦的捂著傷口的王毅:“這還不夠說明嗎?你們該慶幸我來得及時,要是你們真的動了佑寧姐,這個時候你們早就死過八百遍了。”
一幫手下懂了,同情的看了王毅一眼,卻也無能為力。
“阿光,”王毅痛苦的問,“你說這次我該怎麽辦?”
阿光看了眼王毅頭上包紮著的紗布:“先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明天把在酒吧發生的事情告訴我,然後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七哥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毅張了張嘴,企圖說些什麽來為自己求情,阿光抬手製止他:“七哥很喜歡佑寧姐外婆做的菜,這次幸好她外婆沒出什麽大事,否則明天的太陽你肯定是見不到了。”
穆司爵挑食,眾所周知。
可是他喜歡吃許佑寧外婆做的菜,老人家在穆司爵心中什麽地位已經不言而喻,王毅就是不認命也不行了,點點頭,讓幾個手下先送他去醫院。
這時,許佑寧已經跟著穆司爵走出到酒吧外麵了。
沉吟了半晌,許佑寧還是衝著穆司爵的背影說了句:“謝謝你。”
穆司爵回過頭看了眼許佑寧,語氣裏絲毫聽不出關心的意味:“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許佑寧摸了摸頭。
剛才那一陣銳痛襲來的時候,她猝不及防,有那麽幾秒鍾她甚至以為自己要死了。
可是現在再回想,那陣痛卻更像是她的錯覺。
她搖了搖頭:“讓你失望了,我沒事。”頓了頓,語氣又變得倔強,“不過,我不會就這樣放過王毅。”
穆司爵沉聲說:“這件事我會替你處理。”
“這是我的事。”許佑寧一臉抗拒,“不需要你插手。”
穆司爵微微一眯眼睛:“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相信你。”許佑寧抿了抿唇,“但這不是你插手我事情的理由。”
穆司爵的作風他最清楚不過了,哪怕今天王毅一幫人動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穆司爵也絕對不會縱容。
在這座城市,能胡作非為的隻有他。
她相信,如果穆司爵處理這件事,王毅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將來她還會遇到很多事情,穆司爵不可能一件一件的幫她處理。
所以,不要再培養她的依賴性了。
穆司爵卻全然看不出許佑寧那些彎彎繞的心思,蹙了蹙眉——許佑寧的事情,他為什麽不能插手?
幾乎是出於一種試探的心理,穆司爵說:“你不要去找珊珊,我會跟她談。”
許佑寧愣了愣,心突然不停的往下墜,片刻才反應過來:“哦。”
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穆司爵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你答應了?”
“你的命令,我不能不答應啊。”許佑寧僵硬的笑了笑,“楊珊珊跟你青梅竹馬,你跟楊老更是親如父子,我還沒那麽不醒目,不知死活的去找楊珊珊。”
剩餘的半句,許佑寧沒有說——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放過楊珊珊了。總有一天,她會把這一切加倍從楊珊珊身上討回來!
穆司爵的胸膛微微起伏。
許佑寧這麽聽話,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被她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惹怒了。
他袒護楊珊珊,她不是應該生氣?
穆司爵才發現,他居然在期待許佑寧吃醋的樣子。
想到這裏,穆司爵陰沉沉的拉開車門,語氣聽不出是僵硬還是不情願:“我送你回去!”
奔波了大半夜,許佑寧早就筋疲力盡了,鑽上副駕座,一係上安全帶就歪過頭,靠著車窗閉上了眼睛。
穆司爵發動車子後看了許佑寧一眼,不自覺的將車速放慢。
從墨西哥回來後,許佑寧就有了輕微的變化,偶爾叛逆,但大多時候很聽他的話,他很清楚這是因為他和許佑寧之間橫亙著什麽。
許佑寧留在他身邊的日子已經進|入倒計時,這一切他都不應該在意的,可是他做不到。
沒多久,副駕座那邊傳來綿長的呼吸聲,許佑寧應該是睡得很沉了,穆司爵突然有一種私心,希望回許家的路永無止境。
因為隻有睡著的時候,許佑寧才會忘了一切,包括她真正喜歡的那個人,安安靜靜全心全意的呆在他身邊。
對許佑寧,他遠比自己想象中貪婪。
可擺在眼前的現實,他不得不麵對,比如許佑寧家到了。
穆司爵停下車,目光在許佑寧臉上凝了半晌,最終還是把她叫醒。
許佑寧睡得正沉,被人強硬的叫醒,免不了一肚子火,但一看見穆司爵的臉,那簇火立刻消了下去,再一看車外,原來是她家到了。
“謝謝七哥。”
她含糊的跟穆司爵道了聲謝,跌跌撞撞的下車,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躺到床上的。
理所當然,她也不知道穆司爵的車在她家門外停了許久才開走。
夜很黑,許佑寧睡得很沉,沒人知道穆司爵逗留的那大半個小時裏,有什麽從他腦海中掠過……
……
第二天。
因為擔心外婆的情況,許佑寧醒得很早,洗了澡吃過早餐,正打算去醫院,擱在餐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穆司爵的聲音傳來:“來一趟醫院。”
“什麽醫院?”許佑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誰怎麽了?”
“……我說的是你外婆住的醫院。”
說完,穆司爵掛了電話,許佑寧終於從錯愕中回過神,抓起手機就衝出門。
穆司爵說“來”,就代表著他在醫院了!
靠,他跑去醫院幹嘛!不要說他把楊珊珊帶過去了!
事實證明,許佑寧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