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川不問還好，一問，蕭芸芸的眼淚就失控了，聲音都在發顫：
“不好！”
“……”
沈越川沒想到蕭芸芸會這麽直接的否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蕭芸芸已經一個人默默的忍受了太久，她就像發泄似的，聲嘶力竭的補充道：
“林知夏一點都不好！”
“芸芸！”
沈越川的語氣很重，聲音裏分明透著警告。
“你不要講話！”蕭芸芸豁出去了，失控的小獅子一般不管不顧的撲向沈越川，“不要問我誰好不好，隻要是你喜歡的女人都不好！！！”
沈越川的目光沉了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也許是喊累了，蕭芸芸的聲音軟下來，小心翼翼的哀求道，“沈越川，你不要跟別人結婚……”
她想說什麽，已經再明顯不過。
沈越川卻想著，隻要蕭芸芸沒說出那句話，他就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給目前的局勢一個挽回的餘地。
他狠下心，殘酷的告訴蕭芸芸：“我遲早會結婚的，對象不是林知夏，也會是別人……”
“不要。”蕭芸芸一個勁的搖頭，“沈越川，你不要結婚，不要和別人在一起……”
她像一個迷途的小動物，雙手無助的抓著沈越川的袖子，豆大的淚珠不停的奪眶而出。
如果不是因為沈越川，她會永遠笑靨如花，永遠沒心沒肺，一直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沈越川忍著心髒上的刺痛，提醒蕭芸芸：“你清醒一點……”
“我說了我很清醒！”蕭芸芸淚流滿麵，突然聲嘶力竭的喊出來，“沈越川，我喜歡你！”
“……”
每天都有人告白，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演繹著那四個字，沈越川活了二十幾年，已經被告白過無數次。
唯獨這一次，唯獨蕭芸芸的告白，像一把尖銳的刀子插|進他的心髒，讓他疼痛難當。
蕭芸芸喜歡他，他也喜歡蕭芸芸。
可是，他們不能在一起。
他們是兄妹，他怎麽能違背倫常法理，跟自己的妹妹在一起？
喜歡沈越川，是蕭芸芸的秘密。
這個秘密一直堵在她的心口，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大石。
這一刻，這個大石終於挪開，她的心口終於不再沉甸甸的壓得她難受，呼吸也不再扯得心髒發痛。
也許，她根本就不應該把喜歡沈越川當成秘密，更不應該折磨自己。
這一刻，蕭芸芸一身輕鬆。
她看著沈越川，把對他的喜歡，還有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一股腦全部說出來：
“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也許是在海島上，也許是你陪我值夜班的時候，總之，我很早就喜歡上你了，也很早就知道你是我哥哥了。”
沈越川難以掩飾自己的震驚：“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陪我值完第一個夜班的後幾天。”說著，蕭芸芸的眼淚又流出來，“那幾天，我等著你來跟我表白，卻在我媽的書房看到你的資料，意外知道你是我哥。沈越川，你知不知道我差點瘋了？這種玩笑為什麽要發生在我身上！”
蕭芸芸最後的反問，淒涼而又不甘。
沈越川想安慰她，可是想到那個時候蕭芸芸獨自承擔的一切，他驀地明白，這種事後的安慰，蒼白得可笑。
“沈越川，值完夜班那天早上，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蕭芸芸接著說，“我希望你跟我表白，想跟你在一起。我和秦韓也不是真的交往，媽媽一直懷疑我喜歡你，她怕公開你的身世會讓我受打擊，所以我才假裝和秦韓交往。我不喜歡秦韓，我喜歡你，我明明隻喜歡你！”
她花了多少力氣，才守住喜歡他的秘密？
這一刻，她一腔孤勇，儼然是什麽都不顧了。
沈越川鑽心的難過，心髒像被人一拳一拳的砸著，一點一點的變軟。
隻差那麽一點點，他就要控製不住自己，就要把蕭芸芸抱入懷裏告訴她，並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深受折磨。
可是，他不能那麽自私。
倫常法理根本不允許他們在一起，否則，蕭芸芸就要承受各種各樣的非議。
哪怕全世界都寬容他們在一起，他的病也會成為一個阻礙。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還能陪蕭芸芸多久。
萬一他發生意外，永遠離去，蕭芸芸會比現在痛苦一萬倍。
所以，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給她希望，讓她去尋找真正的幸福。
她已經一個人熬過了這麽多時日，隻要他狠心拒絕，她就會死心，就會去過自己的生活。
他已經傷害過她了，不想再傷害她第二次。
“我喜歡的人是知夏，而且我會跟她結婚。”沈越川冷冷的說，“你不要胡鬧。”
“你騙人！”蕭芸芸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相信沈越川的話，“你明明吻過我！”
“……”沈越川的頭一陣刺痛，蹙起沒看著蕭芸芸，“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默契，不會提那件事情。”
“就算不提，你也不能否認它真實的發生過！”蕭芸芸逼著沈越川直視她的雙眸，“沈越川，你也喜歡我，你至少喜歡過我，對不對？”
“不要鬧了！”沈越川低吼，“我們是兄妹！”
“不要提這個！”蕭芸芸差點跳起來，吼得比沈越川更大聲，“我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她的眼神堅定而又決絕，儼然是什麽都不顧了。
沈越川知道，今天不給她一個答案，這件事不會完。
“我不討厭你，從來都不。”沈越川一字一句的強調，“但是，我對你也從來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聽懂了？”
“你在說謊！”蕭芸芸果斷不信沈越川的話，目光如炬的盯著他，“你為什麽不敢看著我的眼睛？”
沈越川的頭更疼了。
這個死丫頭，平時看起來軟趴趴的很好欺負的樣子，原來她是把所有的戰鬥力都儲起來，留著等到今天爆發麽？
他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蕭芸芸：“你不能逼我承認喜歡你。”
蕭芸芸笑了一聲：“你不敢承認的話，我確實不能逼你。”
沈越川的眉頭蹙得更深，強調道：“我的意思是，我並不喜歡你。”
“我不管！”蕭芸芸開始耍賴，“你吻過我！你要是敢說這並不代表你喜歡我，你就是渣男，大渣男！”
沈越川：“……”
他倒是寧願蕭芸芸繼續哭了，她這戰鬥值爆滿的樣子，他招架不住。
“沈越川。”蕭芸芸開始用激將法，“我一個女孩子，已經跨出那一步了，你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沈越川看了蕭芸芸一眼：“有。”
蕭芸芸以為他要表白，漂亮的杏眼裏綻出一抹光亮：“那你說啊！”
沈越川知道蕭芸芸期待的是什麽，可惜的是，他必須要保持冷靜。
他冷冷的警告蕭芸芸：“再鬧，我明天就把你送出國。”
“……”
蕭芸芸隻覺得一股涼意當頭籠罩下來，她瞬間從頭冷到腳。
捅破喜歡沈越川的秘密時，她確實是衝動的。
可是她不後悔。
她不想再一個人承擔痛苦，不想再在長夜裏輾轉難眠，不想看著沈越川和林知夏成雙成對。
所以，她豁出去。
現在，她要一個結果。
結果呢——沈越川居然威脅她？
蕭芸芸不高興了，很不高興，嘴巴撅得老高，像個沒要到糖果的孩子。
沈越川覺得好笑，然而還沒笑出聲來，就看見蕭芸芸把她隨身的包包扔到了沙發上。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你要……”
蕭芸芸嬌蠻霸道的打斷沈越川，“我要你啊！你不答應，我就在你家住下來！”
沈越川的太陽穴戳著一陣一陣的疼：“蕭芸芸……”
“不要問了，我告訴過你，國語老師沒教我什麽是‘矜持’！”蕭芸芸往沙發上一坐，“除非你說實話，否則，我就賴在你家不走了！”
沈越川氣急敗壞：“你……”
“你最好不要跟表姐多說什麽。”蕭芸芸有恃無恐，接著說，“她也一直懷疑我喜歡你，你要是敢叫她來管我，她很容易就猜到我跟你告白了，到時候你多尷尬啊？”
“……”
沈越川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會有被蕭芸芸吃得死死的一天。
他瞪著蕭芸芸：“你呢，你不覺得尷尬？”
向自己的哥哥告白，這種事光是聽都覺得尷尬。
其實蕭芸芸也知道，這種事不應該發生。
可是，跟沈越川這個人比起來，一切在她心裏都變得無足輕重。
蕭芸芸笑了一聲，無畏無懼的看著沈越川：“為了你，我已經連臉都不要了。沈越川，不管你怎麽看我，我不許你跟林知夏求婚！”
沈越川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剛反應過來，蕭芸芸已經搶走茶幾上的戒指。
他也不怒，隻是冷笑：“你以為我沒辦法了嗎？”
“你當然有啊。”蕭芸芸說，“你又不差錢，完全可以再去買一枚嘛。”
沈越川不可思議的看著蕭芸芸：“那你還做這種無用功？”
“我隻是想告訴你——”蕭芸芸走向沈越川，威脅他，“你要是敢向林知夏求婚，我就把這枚戒指吃下去！”
沈越川：“……”
“不要以為我隻是嚇嚇你。”蕭芸芸接著說，“沈越川，我連喜歡你都敢說穿了，所以我什麽都不怕了。不信的話，你盡管試試看。”
這一刻的蕭芸芸，像吃了一噸勇氣的獅子。
為了心中的那一個目標，可以什麽都不要，包括僅有一次的生命。
沈越川毫不懷疑，如果她跟林知夏求婚，蕭芸芸真的會尋死。
“蕭芸芸，”沈越川咬牙切齒的說，“你怎麽能拿自己的生命威脅我？”
“哦，威脅到你了嗎？”蕭芸芸揚起唇角，“那你還說自己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