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也許是元旦假期的原因,來醫院就診的患者不是很多。
蕭芸芸上下跑了幾趟,替蘇簡安辦妥所有手續,然後帶著她上九樓的婦產科。
收費單上寫的是引產後的常規檢查,可實際上,蘇簡安做的是產檢。
因為害怕留下痕跡讓陸薄言查到什麽,所以蘇簡安的檢查結果不能打印出來,隻能讓醫生口述給蕭芸芸再轉告她。
等結果的空當,蕭芸芸把蘇簡安帶到了實習生休息室,讓她在這裏休息一會,她一個人去找醫生。
休息室不是很大,不到8個平方的樣子,密集的放著4張上下鋪,另外就隻有幾張簡單的桌椅。
不過女孩子們把房間收拾得幹淨整齊,陽光越過窗戶灑在臨窗的桌麵上,把那盆水植的綠蘿照得鮮綠蓬勃,頓時充斥在小房間裏的消毒水味都不那麽刺鼻了。
蘇簡安拉開一張椅子,坐在窗前曬太陽。
結果身子還沒曬暖,突然聽見一陣救護車的鳴叫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她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
下意識的望下去,正好看見一輛救護車開進醫院。
但除了白色的車體外,她什麽也看不清。而且很快地,連車子都開進她的視線死角,她隻能聽見急救的鳴笛聲了。
心卻被揪得越來越緊。
蘇簡安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蕭芸芸回來了,她跑得太急,停下來喘了半天氣都沒能說出半個字。
好不容易蕭芸芸氣順了,她突然叫了一聲:“表姐!”
仿佛是肺腑裏發出的聲音,蘇簡安一時無法辨別蕭芸芸是激動還是別的原因。
想起剛才那股不好的預感,蘇簡安有些不確定的看著蕭芸芸:“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蕭芸芸伸出兩根手指,瞪圓了一雙杏眸說:“有兩個!”
“兩個問題?”蘇簡安的心瞬間被提起來,高高的懸在心口,“是什麽?嚴重嗎?”
蕭芸芸擺擺手,激動的蹦過來:“我是說你肚子裏有兩個!表姐,你懷的是雙胞胎!”她拉住蘇簡安的手,忍不住圍著蘇簡安又蹦又跳,“表姐夫好厲害啊哈哈哈哈……”
蘇簡安愣怔半晌才反應過來,摸了摸小|腹——雙胞胎?
消化了這個消息,一股空前的喜悅溫柔的將蘇簡安淹沒,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露出這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一抹笑容。
竟然是雙胞胎,如果陸薄言或者他母親知道,也會很高興的吧?
可是,她還需要隱瞞這一切。
“表姐,我送你回去。”蕭芸芸那股興奮勁終於過去了,小心翼翼的扶著蘇簡安往外走,“把這個消息告訴表哥,他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芸芸,”蘇簡安笑得萬般無奈,“你不用這樣扶著我,才一個月不到,我自己能走路的。”
“我知道你能,但最好還是小心一點。”蕭芸芸絲毫沒有鬆開蘇簡安的意思,進電梯後小心翼翼的不讓旁人碰到她。
電梯很快抵達一樓,門剛打開,就有人在外麵不停的嚷嚷:“裏麵的人麻煩動作快點出來,我們有急事要上樓!”
結果不等電梯裏的人全都出去,外麵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就鑽進來了,個個如臨大敵般神色焦灼,一個女醫生還差點撞到了蘇簡安。
蕭芸芸忙忙把人擋開,她也認識這些醫生,找最熟悉的那個問:“劉醫生,你們內科收了什麽重症患者嗎?”
“症狀重不重不知道,但病人來頭很大是真的,我們主任都出動了。”劉醫生往外推蕭芸芸,“沒事你快出去,我們要上樓了,主任隻給我們五分鍾的時間!”
蘇簡安也被擠著往外走,蕭芸芸“哎哎”了兩聲:“你們別推,我表姐是……”
眼看著蕭芸芸就要說漏嘴了,蘇簡安趕忙把她往外拖,身後的電梯門緩緩合上,她回頭跟裏麵的醫生說了聲抱歉。
就算蕭芸芸平時跟院裏的醫生相處得不錯,但她畢竟隻是一個實習生,還是不要給前輩留下不好的印象。
隻是電梯裏的醫生都在忙著討論,沒人有空搭理她。
很快地,電梯門閉合,電梯逐層上升。
就在這時,劉醫生突然“嘖”了一聲:“你們覺不覺得——剛才跟蕭芸芸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像蘇簡安?”
一眾醫生紛紛抬起頭:“好像還真是。陸先生不是送到我們內科來急救了嗎?她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張醫生,你消息更新的速度沒跟上事情發展啊。陸薄言和蘇簡安一個星期前就離婚了,蘇簡安已經找了江家的大少爺接盤,前夫胃出血進個醫院,你覺得她這種女人會擔心嗎?”
不知道誰冷笑了一聲:“嗬——,現在這些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蘇簡安聽不到電梯裏的議論,更不知道她剛才看到的救護車裏躺著的病人,就是陸薄言。
回到蘇亦承的公寓,蕭芸芸迫不及待的把蘇簡安懷的是雙胞胎的事情告訴蘇亦承,嚷嚷著晚上要吃海鮮大餐慶祝。
蘇亦承笑了笑:“你饞海鮮了吧?想吃哪家的自己去,賬記我名下。”頓了頓,接著問,“是兩個男孩還是兩個女孩?”
“現在還不能確定呢。”蕭芸芸隨手拿了個蘋果吃起來,笑眯眯的說,“可能兩個男孩或者兩個女孩,但也有可能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呢!”
“這樣最好!”蘇亦承說,“兩個男孩太難管教,兩個女孩長大了都是別人的,太虧。”
蘇簡安汗顏:“……你們現在就想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蕭芸芸想想也是,矛頭笑眯眯的對準了蘇亦承:“表哥,表姐都有孩子了,你呢?你和當模特的那個姐姐怎麽樣了?”
這段時間哪怕是蘇簡安都不敢輕易在蘇亦承麵前提洛小夕的事,蕭芸芸這麽沒心沒肺的一說,蘇亦承的目光果然暗了暗。
蘇簡安“咳”了聲:“芸芸,中午飯在這裏一起吃吧,我來煮,你跟我到廚房幫我一下。”
蕭芸芸後知後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小心翼翼的看著著蘇亦承,半晌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正想跟著蘇簡安進廚房的時候,蘇亦承突然笑了:“行了,你們都歇著。一個是孕婦,一個五穀不分,你們進什麽廚房?”
兩人被蘇亦承隔絕在廚房外。
蕭芸芸蹭到蘇簡安身邊,小聲的問蘇簡安:“表哥是不是很難過?”
“沒事。”蘇簡安打開電視,“他應該已經習慣了。”
“……好吧。”
蕭芸芸不喜歡看電視,掏出手機,意外看到剛剛的頭條新聞——陸薄言重病入院。
報道稱,陸薄言今天一早在公司的例會上突然倒下,被緊急送進醫院,目前正在距離陸氏最近的第八人民醫院就診,具體情況不明。如果陸薄言是突發重病的話,剛剛穩定下來的陸氏,股價恐怕又會出現波動。
蕭芸芸瀏覽了其他網站的報道,並沒有得到更多的消息,也沒人敢確定陸薄言是什麽病。
她偏過頭看了眼身旁的蘇簡安,她好像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打著去認識一下“五穀”的名號,蕭芸芸鑽進廚房和蘇亦承商量要不要告訴蘇簡安。
蘇亦承想了想,說:“現在先不要告訴她。她有必要知道的時候,不用我們說她也會自己知道的。”
現在告訴蘇簡安,除了讓她徒勞無功的擔心之外,沒有其他用。
吃過午飯後,蕭芸芸回醫院上班,蘇簡安等消了食就回房間準備睡覺。
自從發現懷孕後,不知道是晚上沒睡好還是生理需要,她每天吃完中午飯都要睡一覺,醒來時往往蘇亦承已經下班準備好飯菜了,她一起床就接著吃。
“過著豬一樣的生活”——用在她身上一點都沒有錯。
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怎麽也睡不著。
一閉上眼睛,她就想起陸薄言。
他們簽下離婚協議已經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她沒有關注陸薄言的任何消息,也沒再哭過,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想陸薄言。
也許是太熟悉陸薄言,熟悉到連他閉上眼睛後,他睫毛的疏密和長短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她總有一種錯覺,陸薄言還在她身邊,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今天卻像著了魔一樣,瘋狂的想見他,就像初到美國時因為太想蘇亦承,滋生出放棄學業回國的念頭一樣,理智抑製不住這種感情的翻湧。
她打開床頭櫃找出手機,開機——
自從確定懷孕後,她擔心輻射的問題,就不怎麽用手機了,一個星期來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開機後,她找到陸薄言的號碼。
隻要輕輕一點,哪怕見不到他的人,也能聽一聽他的聲音。
可之後呢?
該說什麽?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
蘇簡安眼裏的熱切瘋狂漸漸退下去,一雙漂亮的眸子又恢複了一貫的平靜,就在這時,手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然後響起熟悉的鈴聲。
這一瞬間,欣喜將她淹沒,但一看來電顯示——閆隊長。
她瘋了才會以為是陸薄言。
這個時候,陸薄言怎麽會給她打電話,?就算真的打了,恐怕也是為了離婚的事情。
蘇簡安掩飾好心底的失望接通電話,閆隊的聲音傳來:“簡安?你終於開機了啊。”明顯鬆了口氣的語氣。
蘇簡安有些奇怪:“隊長,有什麽事嗎?”
“不是什麽要緊事,就是檔案室要你手上的那幾份資料,但是這幾天你手機關機,一直沒聯係上你。”閆隊說,“你看看這兩天方不方便把資料拿回局裏吧。”
“我這兩天就拿回去。”蘇簡安拍拍腦袋,萬分懊惱,“閆隊,抱歉,前幾天……我忘了。”
“沒關係。”閆隊笑了笑,“我就猜到你這幾天肯定忙。對了,陸先生……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