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上,穆司爵就是一個專|製的暴君,說一不二。
最開始跟著他的時候,許佑寧每分鍾都要在心裏吐槽他八十遍,甚至問過阿光,穆司爵脾氣這麽臭,他們怎麽能一忍就是這麽多年?
當下阿光並沒有回答。
後來她慢慢發現,穆司爵的大腦就像一台精密的超時代計算機,任何東西在他的大腦裏都條理清晰,別人還懵著的時候,他已經精準的權衡出利弊。
哪怕他喝醉了,也絲毫不影響他做出正確的決定。
無論什麽時候,聽從他的命令,按照他說的去做,永遠不會錯。
許佑寧想,這樣的人有資本狂傲當暴君,她服了。
她沒想到的是,穆司爵連吻一個人也可以專橫霸道,而且理所當然。
他的吻更像一種掠奪。
他鉗著她的下巴,不由分說的撬開她的牙關,蠻橫的攻城掠池,不要說反抗,許佑寧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漸漸地,許佑寧的舌尖開始發麻,胸口因為缺氧而微微起伏,她想起被Mike的手下沉入湖底時,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不過,她憑什麽讓穆司爵這樣欺負啊?
內心的不甘驅使著許佑寧去報複,她幾次想咬穆司爵,然而每一次穆司爵都能察覺她的意圖,輕巧的避開她,吻得更深,更深的掠奪她的滋味。
許佑寧更氣了,趁著還有力氣,破釜沉舟的最後一咬——華麗麗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比吃飯時不經意間咬到自己還要痛一萬倍,她“嘶——”了一聲,痛得眼眶都紅了,穆司爵終於心滿意足的放開她,用和看戲無異的表情看著她。
強吻她之後負手看戲?靠,這簡直是一種屈辱!
許佑寧抬起沒有受傷的腳,狠狠的朝著穆司爵踹過去:“王八蛋!”
她活蹦亂跳的時候都不是穆司爵的對手,更別提坐在輪椅上了,穆司爵易如反掌的壓住她。
這更令許佑寧覺得難堪,她盯著穆司爵:“在你眼裏我算什麽?”
上次的吻她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但這一次不可以,這一次穆司爵很清醒,她也很清醒,她想知道穆司爵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麽,可以隨便戲弄的小寵物?
“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不如你先問我一個問題。”穆司爵英俊的臉上布著一層疏離的冷漠,“那天晚上,為什麽救我?”
很多人問過許佑寧這個問題,阿光,還有蘇簡安,許佑寧用護主心切應付過去了。
今天,穆司爵終於問起了。
她還要敷衍嗎?還是……賭一把?
那個瘋狂的念頭又冒出來,許佑寧想跟穆司爵表白,就當是生命中的一場豪賭,如果穆司爵接受她,那就是撿來的幸福;如果穆司爵拒絕她……有什麽關係呢?反正最後她注定是不能留在他身邊的,被拒絕後,她走的時候還可以順便死心。
越想越瘋狂,許佑寧心跳加速,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穆司爵灼灼的目光像兩團火,在她的心底燃燒著,她張開嘴巴,聽見自己幹澀的一字一句的說:“穆司爵,我……我喜歡你。”
她不叫他七哥,而是直呼他的名諱。
因為此時此刻,穆司爵對她來說是一個男人,一個被她喜歡的男人,而不是那個對她發號施令的七哥。
許佑寧耗盡畢生勇氣才完整的說出這七個字,穆司爵聽了,目光卻沒有半分波動。
他的神色依然冷漠,明明近在眼前,卻疏離得像在千裏之外。
過了半晌,他淡淡的問:“為什麽?”就像在問一個很普通的意外為什麽會發生一樣,他的情緒並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許佑寧有點不敢相信他的態度,但事實不容她欺騙自己,頭腦終究是被他的冷漠澆淋得冷靜下來,狂跳的心髒也涼了半截:“我……”
我了半天,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能無辜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話,她一定不會喜歡上穆司爵,她從來不是喜歡受虐的人。
意料之外,穆司爵輕笑了一聲,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病房。
他想,許佑寧不是不知道為什麽喜歡他,而是不知道怎麽把原因說出口。
因為她必須喜歡他——這是康瑞城給她的任務之一。
喜歡上他,靠近他吹枕邊風,更有利於她完成各種任務,這是康瑞城慣用的手段之一。
至於她真正喜歡的那個人,恐怕是多年前在大街上救她於危險關口的康瑞城。
走出電梯,穆司爵正好碰上來給陸薄言送完文件的沈越川。
沈越川一眼看出穆司爵心情不佳,雙手插兜走過來:“一副被摸了毛的樣子,誰這麽大膽子?”
穆司爵沒心情跟沈越川插科打諢:“有時間嗎?”
“有啊。”沈越川想了想,“恩寧路新開了家酒吧,就去那裏?”
去酒吧的路上,穆司爵全程無話。
第一次吻許佑寧,他借著懲罰的名義,其實是蟄伏已久的渴|望在暗夜裏湧動了,不是心血來潮,而是陡然失控。
那天回去後,他總是想起那個吻和當時的許佑寧。
許佑寧就像傻了一樣,不知道是被他嚇到了,還是在被迫承受他的吻後感到委屈。
她應該委屈的,可是為了完成康瑞城布置的任務,她忍氣吞聲,也許就是那個突然而至的吻,讓她在今天有了“表白”的勇氣。
至於今天的吻,穆司爵不能否認,是因為著迷和懷念。
許佑寧看起來平淡無奇,淺淺嚐過後,卻讓人著迷。
這幾天他給自己找了不少事情,雖然做事的時候沒有分心,但閑下來的時候,他時不時就會想起許佑寧緋紅色的唇,想起她的滋味。
他捧著蘇簡安喜歡的山茶花到醫院來,卻支走阿光,推開病房大門的那一刻,下意識的先去尋找許佑寧的身影,那一刻,表麵上偽裝得再好,心裏蠢蠢欲動都是事實。
後來,許佑寧帶著幾分防備和害怕麵對他,吻上她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許佑寧突如其來的“表白”。
明知道那是她的任務,但在聽見那四個字的那一刻,他還是沒出息的狂喜了一下。
但這狂喜存活了不到一秒,就被理智澆滅了,而後,怒氣鋪天蓋地而來。
隻不過,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到了酒吧,沈越川很夠朋友的陪著穆司爵大喝特喝,打算把他灌醉了之後套話。
不過穆司爵這個人有一個優點,不管醉到什麽程度都可以保持著條理清晰的頭腦,他並不指望能套話成功。
果然,他問穆司爵為什麽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女人的時候,穆司爵淡淡的賞了他一個字:“滾!”
但穆司爵是真的喝了很多,最後沈越川不得不親自送他回去。
把他扶回房間的時候,他沒頭沒尾的說了句什麽,沈越川一時沒有聽清,問:“什麽?再說一遍。”
“我說,”這下,沈越川聽得清清楚楚,穆司爵說,“我喜歡一個不應該喜歡的女人。”
沈越川知道他說的是誰,嗤笑了一聲:“喜歡哪有應該不應該?陸薄言還十五年前就喜歡簡安呢,重點是那個時候簡安才十歲!你聽我的,既然現在有機會,先拿下再說!”
先拿下?
睡過去之前,穆司爵想,這似乎是個不錯的建議。
城市的華燈一盞接著一盞暗下去,夜色更深,整座城市就和穆司爵一樣,緩緩陷入了沉睡。
隻有遠在醫院的許佑寧,無論如何睡不著。
她拒絕了劉阿姨的陪伴,吃了兩片止痛藥也睡不著。
不是因為傷口痛,而是因為穆司爵無視她的態度。
穆司爵從小就過著眾星捧月的生活,也許“我喜歡你”、“我愛你”之類的話他早就聽得耳朵都膩味了。
但……她是第一次對人說出這句話啊,顫抖著,小心翼翼的,耗盡所有勇氣才說出來的話,當初她那麽崇拜康瑞城,對康瑞城近乎著迷,都沒有說出:“我喜歡你”。
穆司爵是她的第一個表白對象,他卻隻是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冷笑,然後轉身離開。
他是在嘲笑她吧?嘲笑她不自量力,還沒睡著就開始做夢。
也是,他是穆司爵,G市一手遮天的人物,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她隻是一個臥底,不懷好意的接近他的臥底,和他根本沒有一絲絲可能。
不過,許佑寧並沒有後悔說出來。
她一直都是很豁得出去的人,就像當年決定跟著康瑞城一樣,一瞬間做出來的決定,影響了她一生。
但現在看來,她不需要後悔跟著康瑞城,如果不是執行康瑞城給她的任務,她怎麽會遇到穆司爵,還悲劇的喜歡上穆司爵?
說起來,單戀並不件可以令人快樂的事情,與其小心翼翼的掩藏,不如豁出去表白,不能讓你喜歡我,也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也許將來她臥底的身份被揭穿的時候,穆司爵會懷疑她的表白是一種手段。
但,她知道是是真的就好。
在某段不長的歲月裏,她是真的,喜歡過一個叫叫穆司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