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陽西沉的時候,許佑寧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許佑寧,去開門。”
“……”許佑寧拉過毯子蒙住頭,開你奶奶的門,正和周公約會呢!
不知道過去多久,許佑寧也沒能睡著,電光火石之間,突然反應過來剛才是穆司爵的聲音!
大寫加粗的驚歎號!她跟穆司爵在一起?!
睜開眼睛,看見病房裏的醫療設備,許佑寧才記起穆司爵受傷,她也跟著跑到墨西哥受虐來了。
敲門聲又傳來,許佑寧不情不願的翻身下了沙發,推開門,外麵站著的人是小傑。
小傑把一個大保溫盒遞給許佑寧:“許小姐,這是越川哥幫你和七哥訂的晚餐,餐廳剛送過來,檢查過了,沒什麽問題。”
“哦,謝謝。”
關上門,許佑寧還有些愣怔,穆司爵明明說過以後的午餐晚餐她來負責,怎麽突然放過她了?
難道是因為醫生叮囑過她的傷口不能碰水?
呃……,她寧願相信中午的時候穆司爵隻是嚇嚇她。畢竟對一向挑剔的穆司爵來說,中午她做的那頓飯簡直豬都嫌棄。他吃下去是驚喜,但如果還要再吃,那就是驚嚇了。
考慮到她手上的傷口什麽的,不可能的事情,穆司爵根本沒長關心她的細胞!
飯後,許佑寧想洗澡,才發現她來的時候除了手機和錢包之外,什麽都沒帶。
她走到病床前,毅然決然的看著穆司爵:“這次不管你叫幾個人攔著我,我都一定要出去,再晚點商場就關門了!”
穆司爵看了許佑寧一眼,似乎明白過來什麽,遞給她一張銀行卡:“沒有密碼,讓小傑跟你一起去。”
許佑寧已經做好和穆司爵戰鬥的準備了,他卻態度大變,她愣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真的讓我出去啊?”
穆司爵冷冷看了許佑寧一眼:“你隻有三秒鍾從我的眼前消失。”
許佑寧抽走卡轉身就跑,到病房門口卻又折返回來,盯著穆司爵直看。
“嘿嘿……”
她笑了兩聲,好看的杏眼裏染上了別樣的光華。穆司爵皺起眉,正想問她要幹什麽,她突然捧起他的臉,在臉頰上用力的親了一口,然後一溜從病房消失了。
穆司爵盯著許佑寧消失的方向許久,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她剛才親過的地方,唇角不自覺的洇開一抹笑意。
死丫頭,回來看他怎麽收拾她!
這個時候,穆司爵尚不知道許佑寧這一去,回不回來,已經不是他所能決定。
……
離開醫院的許佑寧心情大好,連隨著她去商場的小傑都有所察覺。
小傑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在穆司爵身邊,他見過各式各樣的女人,她們或許停留一天,最多是一個月,然後她們捏著支票從穆司爵身邊消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她們還有另一個共同點,必定都是低著頭從穆司爵的房間出來,膽子小一點的甚至會發顫。
並不是穆司爵對她們做了什麽,穆司爵的脾氣本來就不好,早上醒來更是差到極點,能招架住他的人真沒有幾個,就連他們這幫兄弟都盡量選擇在穆司爵吃完早餐後再去跟他報告事情。
笑著跳著從穆司爵的房間出來的,許佑寧是史無前例的第一個。
到了商場,很巧,許佑寧喜歡的幾個牌子都找得到,她直接進了一家店,迅速挑好了幾套衣服,結賬。
小傑咋舌:“許小姐,你不試啊?”
許佑寧把卡遞給店員,回頭朝小傑笑了笑:“你們不是最討厭陪女人試衣服了嗎?”
小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其實沒有陪女孩子逛過街。”
“這樣啊……,那我讓你體驗一把男生在陪女孩子逛街的過程中最大的功用!”說完,許佑寧把六七個袋子往小傑手上一塞。
“……”小傑怔了半秒,認命的笑了笑,“我明白了。”
外穿的衣物都在小傑手上了,接下來要買貼身的,許佑寧想了想,還是不好意思讓小傑跟著,大概指了指內|衣店的方向:“你找個地方坐下來等我,我去那邊看看。”
小傑往許佑寧所指的方向看了眼,瞬間明白過來什麽,臉頰微微泛紅:“我、我就在這裏等你,你、你好了叫我。”
許佑寧很清楚自己的尺碼,直接拿了幾件去結賬,收銀的女孩子朝著她笑了笑:“小姐,你男朋友真帥氣!”
男朋友?小傑跟過來了?
許佑寧剛想回頭,腰間突然被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她被人從身後攬住,狀似親昵,實際上,那人在用槍威脅她。
這個人,她太熟悉了,就算他換一張麵孔,她也依然能從他陰暗的氣質中辨認出他是康瑞城。
康瑞城就像在保護許佑寧一樣圈著她的腰,低低在她耳邊說了一個字:“走。”
許佑寧跟店員道了聲謝,配合著康瑞城離開。
“哎,小姐,你忘記了你的衣服。”店員朝著許佑寧喊。
康瑞城回過頭:“待會有人來幫我們拿,麻煩你轉告他,我帶許小姐先走了。”
出了內|衣店,許佑寧下意識的往小傑的方向望去,空無一人。
“用兩個人就把他引走了,看來穆司爵的手下,也沒有別人傳的那麽聰明厲害。”康瑞城用力的把槍口往許佑寧的腰上一頂,“不要試圖逃跑,我在綁架你,不想露餡的話,你應該做出一點害怕的樣子。”
“你要幹什麽?”許佑寧問。
“我想幫你證明一件事情,順便,問你一些事情!”康瑞城把許佑寧推上車,吩咐駕駛座上的手下,“開車!”
車子發動的那一刻,許佑寧被蒙上眼睛,雙手雙腳也被牢固的綁住,她無從掙脫,隻好冷靜下來:“報價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解釋。”
“解釋?”康瑞城的笑意裏沒有絲毫溫度,“好,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穆司爵跟我說的報價,確實是十二萬。”許佑寧如實交代一切,“但他到了墨西哥之後,打聽到你的報價是十一萬。現在他的目的是不讓你在A市站穩腳跟,所以他選擇了虧損,把報價降到比十一萬更低,我沒有騙你。”
“……”康瑞城沒有說話。
“你綁架我,還不如回去查查你身邊的內鬼!”被這樣對待,許佑寧的耐心逐漸耗完,卻沒聽見康瑞城有任何動靜,不可置信的問,“你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康瑞城冷聲笑著說,“就像你愚蠢的相信穆司爵那樣。”
許佑寧明白康瑞城的意思,解釋道:“我也懷疑過我的身份暴露了,穆司爵在利用我給你傳假消息。可後來我問起的時候,穆司爵沒有一點異常。再說按照穆司爵一貫的作風,他要發現我是臥底,你覺得我還有命讓你‘綁架’嗎?”
“那麽你呢?”康瑞城揭開許佑寧的眼罩,目光如蛇蠍的逼視著她,“你敢說自己也沒有異常?嗯?”
許佑寧迎上康瑞城的視線,半晌後,自嘲的笑了笑:“我唯一的異常你不是知道嗎——我喜歡上了穆司爵。你是不是懷疑我已經跟穆司爵坦白身份,變節幫著他對付你了?”
康瑞城掐住許佑寧的咽喉:“我不信你沒有動過這個心思!”
“還真沒有。”許佑寧也不掙紮,就那麽冷靜的看著康瑞城,“穆司爵的脾氣我摸得很清楚,哪怕我坦白,向他提供關於你的情報,我也會被他弄死。康瑞城,我不想死,更不想因為喜歡一個男人而死,我還有很多事情來不及做,還有外婆要照顧,我得好好活著。”
“嗬,最好是像你說的這樣!”
康瑞城鬆開許佑寧,就在這時,車子停了下來,司機說:“城哥,到了。”
康瑞城打開車門,許佑寧看見外麵是一片廢墟,廢墟中有微弱的燈光閃耀出來,卻不足以影響無邊無際的黑夜,那一燈如豆,非但不能給她安全感,反而加劇了她內心的恐慌和不安。
“你到底要幹什麽?”許佑寧問。
“難道你不好奇自己對穆司爵而言算什麽嗎?”康瑞城的笑容透著一種毒蛇般的陰涼,“今天我就幫你證明一下。”
康瑞城動作粗暴的把許佑寧拖下車,推進廢墟中間那個殘破的小房間裏,許佑寧還沒有站穩,突然——
“啪——”的一聲,許佑寧被這一掌扇得臉都狠狠偏向了一邊,嘴角嚐到了血液的鏽腥味。
她不明情況就給了康瑞城不正確的消息,害得他失去這筆生意,一巴掌,算輕的了。
許佑寧的耳朵嗡嗡直鳴,頭上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掠過,有那麽一個片刻,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就好像整個人踏進了一片迷霧裏。
她甩了甩頭,視線又恢複清明,頭上的銳痛也消失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康瑞城捏住許佑寧的下巴:“你猜穆司爵會不會心疼?”
穆司爵的警告曆曆在耳,他警告她不要被康瑞城的人抓了,許佑寧問他會不會來救她,穆司爵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她覺得穆司爵不會來。
許佑寧笑了笑:“如果你想用我來威脅穆司爵,隻能說你想太多了,他不會來的。我沒了,他很快就可以找到另一個人接手我的工作。我對他而言,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重要。”
“是嗎?”康瑞城把許佑寧推到角落裏,“如果我讓你變得更慘一點呢?”
許佑寧剛想爬起來,卻看見康瑞城從手下手裏接過一個塑料盆子,盆子裏的水像一道透明的掛簾,“嘩啦——”一聲如數潑到她身上。
寒冷的天氣,這樣一盆冷水下來,饒是許佑寧也招架不住,她咬著牙蜷縮成一團,腦子卻在不停的轉動著想對策。
康瑞城理了理許佑寧滴著水的頭發,再看她紅腫的臉頰,滿意的笑了笑:“阿寧,恨我嗎?”
許佑寧隻是說:“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
“很好。”康瑞城讓人拿來相機,鏡頭對準了許佑寧,“就看看穆司爵願不願意拿一筆生意換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