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什麽特別為難的事啊,就算因為程子同傷心難過,今天也可以解決這件事了。
她睜開雙眼,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猛地坐了起來。
她不是睡在沙發上,而是睡在休息室的大床上。
她確定自己沒有夢遊症狀,一定是別人將她挪到床上來的。
這時,外麵響起開門聲。
她隨手理了理淩亂的頭發,起身走出休息室,隻見程子同走了進來。
他大概是開了一整晚的會,眸子裏充滿倦意。
她往窗外瞧去,旭日東升,天已經大亮了。
“你……”
她正要說話,卻被程子同打斷:“迫不及待想知道底價?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他並不曾看她一眼,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去了。
符媛兒抿唇,“我隻是想問你,是你把我挪到床上去的?”
程子同冷笑:“我真沒想到,你還會在意這些小事。”
“那我應該在意什麽?”她討厭他嘴角上掛著的譏嘲。
“你不是應該急著拿到底價,去幫助你的舊情人贏得收購?”
“你……”符媛兒氣到語塞。
她承認自己想知道他的底價,但要說她是為了幫助季森卓,她可不受這份冤枉。
她恨恨的瞪他一眼:“如果你想知道我拿到底價後想要做什麽,就請你早一點告訴我底價!”
說完,她衝進休息室去了。
裏麵的洗漱間還是值得她利用一下的。
她剛才是在對他發脾氣?
程子同懵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琢磨她話裏的意思。
她想要拿到底價,似乎不是為了季森卓。
如果不是為了季森卓,她為什麽想要知道他的底價?
疑惑間,符媛兒已經洗漱好出來了。
她走到沙發前端坐下來,“程子同,我要吃早餐,帶一杯咖啡。”妥妥的命令語氣。
程子同稍有猶豫,她已經接著說道:“除非你現在告訴我底價,否則十二點半的時候,你得按時管我的午飯。”
她是鐵了心要等他的底價出來了。
程子同緊緊抿了一下唇角,拿起電話交代秘書安排早餐,話沒說完,符媛兒又說道:“我需要一個筆記本電腦。”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她就坐在沙發上用電腦辦公,一邊等著程子同。
一旦她開始辦公,狀態就完全發生了變化。
她的心思全部注入了工作當中,底價和程子同仿佛都被拋到了腦後。
連程子同好幾次將目光放到她身上,她都毫無察覺。
他明白她為什麽在報社能做到首席記者,因為她夠認真。
說起來,自從跟他結婚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斷,對她的工作影響應該也不小。
昨晚上她衝他嚷著要自由,是不是因為不能專心工作,不能做她喜歡的事情,她才會感覺沒有自由。
“叩叩。”一陣敲門聲忽然響起。
程子同趕緊收回目光。
秘書走進來,將手中的密封袋交給程子同,“程總,底價已經核算出來了。”
聞聲,符媛兒也抬起臉。
程子同示意秘書先出去,他打開密封袋看了一眼,接著往桌前一放,“你想知道的東西就在這裏。”
符媛兒放下電腦,大步上前,毫不客氣的拿起來看了看
。
文件上麵的確是一個數字。
“比季森卓的底價一定高出很多,”程子同很有把握,“季家的財務狀況我很清楚。”
符媛兒放下密封袋:“如果我把這個底價告訴季森卓,你會有什麽後果?”她問。
她竟然敢這麽問他!
程子同告訴她也無妨,“下午的競標會,季森卓一定會出一個比我高的底價,贏得收購權。”
“也就是說,隻要我把這個底價告訴季森卓,你就輸定了?”符媛兒接著問。
程子同沉下臉色,“你存心消遣我嗎?”
符媛兒微微一笑:“程子同,我知道你不願意輸,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絕不會把底價告訴季森卓。”
程子同微怔,他沒想到她拿到底價,竟然是為了反過來要挾他。
“什麽條件?”他的眼裏閃過一絲興味。
符媛兒深吸一口氣:“離婚。”
她篤定他不想輸給季森卓丟了麵子。
程子同徹底的愣住了,能讓他愣住的人不多,但符媛兒做出來的事,說出來的話,卻經常能讓他愣住。
忽然,從他喉嚨裏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符媛兒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笑什麽。
“你處心積慮拿到底價,就是為了跟我提這個條件?”他的語氣裏明顯帶著譏嘲。
符媛兒感受到來自他的深深的輕蔑,不禁有點生氣。
“你……你不怕輸給季森卓嗎?輸給季森卓,你的麵子往哪裏擱!”她漲紅著臉抗議。
可他眼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甚至有笑出淚光的趨勢……
她難免惱羞成怒,恨不得伸手將他的笑臉捏回去。
“程子同,你嚴肅點!”她這可是正在威脅他!
程子同盡力憋住笑,“我可以不笑,但我要告訴你,你用這招威脅我,沒用。”
符媛兒:……
她費盡心思折騰了這麽幾天,就被他這一句話輕飄飄的打發了嗎……
“為什麽?你不怕……”
“我不怕。”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才不信,她立即拿出手機:“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季森卓打個電話!”
他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唇角的譏誚越濃。
“你打吧。”他說著,繼續往前走。
他……他是什麽意思……
符媛兒不禁往後退,他卻步步緊逼。
“怎麽不打?”他還這樣催促。
“你……”她退靠到了牆壁上,再也無路可退。
可他還往前走,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
他呼吸間的熱氣,盡數噴灑到了她臉上。
他們就像貓戲老鼠,她是老鼠他是貓,他似乎還挺享受這個過程。
“你……你別再靠過來了,我真的會打電話的……”她拿起電話撥號,一不小心手腕發抖,電話竟然從手中掉落。
然後被他接住了。
符媛兒:……
“別傻了,”程子同嗤笑一聲,“你根本打不出這個電話。”
“誰說我打不出,你把電話給我。”她現在就打一個給他看看。
程子同將電話往她麵前遞,她也伸手來接,忽然,他手一晃,低下來的卻是他的臉。
他攫住了她的紅唇。
符媛兒不禁瞪大雙眼,一時之
間有點懵。
現在是怎麽回事,她不是正在跟他談離婚的事情嗎,他為什麽對她這樣?
“程子同……”她用力推開他,“你什麽意思,你是看不上我的威脅嗎?”
他抹了抹唇角,“別說收購不了這家公司,程氏集團送給他,我也不會跟你離婚。”
符媛兒微愣,如果不是親身經曆他對子吟的偏袒,她真要感動哭了。
此刻,她隻想送他一聲冷笑:“離婚會損傷你的麵子嗎?”
程子同眸光輕閃:“當然。”
符媛兒還想說些什麽,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時間差不多了,跟我去競標現場。”
“我不去。”她甩開他的手,並趁機從他手中拿回自己的手機。
“你不想看到季森卓輸?”
她是不想看到程子同贏了之後耀武揚威的勁。
不過,他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她不屑於跟他解釋。
“反正我不去。”她不想跟他廢話,轉身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來到樓外的大街上,她深深吐了一口氣。
在這裏耗了一整晚和一上午,竟然得到這麽一個結果。
不,她連一個結果也沒得到,隻得到了程子同的一聲嘲笑……
心裏一陣氣悶無處發泄。
本來她想去報社上班,實在提不起心情,想了想,她來到一家相熟的小酒館。
點了幾盤小點心和一瓶糧食酒,她一邊吃一邊慢慢的喝著。
她忽然發現,自從子吟從高台上“摔”下來以後,自己還是第一次安靜的坐下來,仔細回想整件事。
這件事裏麵,程子同和自己媽媽的態度都有點異常。
子吟對程子同來說的確有不同尋常的意義,但在這件事之前,他對子吟並沒有特別的偏愛。
媽媽的態度就更加奇怪了。
而程子同誤會她要拿底價給季森卓後的反應,也很讓她出乎意料。
至於對她的“離婚”請求的態度,就更讓她捉摸不定了。
別說這間收購的公司,就算把程氏集團給他,我也不會答應離婚……他說的這叫什麽話,完整的婚姻對他來說,難道就那麽的重要嗎!
可他們之前不也說好了,三個月以後就離婚,她不過是想把時間提前而已。
她被種種難解的疑惑困擾,隻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今天有什麽煩心事?”這時候小酒館生意很清閑,老板很容易注意到她的狀態。
她跑新聞的時候經常在這裏解決午飯,跟老板也很熟悉了。
有時候碰上采訪中的難事,她也會和老板嘮幾句。
“今天我的煩心事你開導不了。”她輕輕搖頭。
“那我給你一句話,酒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她微微一笑,很給麵子的放下了杯子。
“老板,你也是男人,你說,一個男人在什麽情況下,會拒絕和一個女人離婚?”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事。
“當然是因為愛這個女人。”老板不假思索的回答。
“除了愛呢?”
老板想了想,“那就是這個女人對他還有很大的作用。”
符媛兒仔細想了想,仍然否定了這個答案。
“那就沒有別的理由了。”老板攤手。
一定還有別的理由,但這個理由可能隻有程子同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