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送來落花的香氣。
外麵熱鬧非凡。
聽聞是崆明第二任皇帝昭承帝靳洛承親政的日子,亦是,玉德公主靳念嫁與昭承帝。
這裏,卻冷寂得如蕭條了許久。
很難想象,繁華如斯的皇宮內會有這樣一處地方。
落葉堆積,灰塵肆意。
她抬步走出房門,走進很久未曾踏入的庭院,便踩出一個厚厚的腳印。
灰塵入了鼻,她立刻咳嗽起來。
白絹上,便有了斑斑血跡。
她無謂地把白絹收回袖裏,慢慢往外走。
——今日,是那個女子的忌日啊。
日過境遷,除了自己,怕是沒有人記得她了吧。
她沿著小徑走出,這裏,亦是清幽得可怕。
半個小時後,她便來到那個女子死去的地方。
她擺上牌位,拿出已發黴的蘋果,也不顧髒就坐了下來。口中念念有詞,“韓姑娘啊,從你救了我家人開始,我就一直對你心存感激,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報答你。哪知……你那麽早就去了。先皇……我承認,我的確愛上他了啊,怎麽能不愛他……我便留在宮裏,雖然知道我根本什麽都不是……但自私地認為,能離他這麽近就好啊。名義上,我到底是良人,是他的妃子啊……”
“韓姑娘……先帝離開這裏許久了。我想等他回來……也不知如今,等不等得到了。也許,我就要去陪你了啊。”
“韓姑娘,保重自己啊。我還記得你死前對我說的話啊。你說,那個時候你才明白,有時候,人是不得不妥協的啊……”
當日,自空明之界回來時,靳樓一直未曾醒過來。
強行使用秘術的反噬,太過厲害!
這不是尋常的病,亦不是中毒。
韓茹一時也沒了良策,全亂了神智。
韓家救人秘法有一,鮮有外人知道。僅有的那幾個人也以為那個秘法已經失傳了。其實,它並非失傳,隻是太久沒人用了。
秘法的名字隻有一個字——“情”。
使用者,要耗盡自己所有的精氣神,來喚醒全神被擊潰的人。
如此一來,使用者便會身亡。
非得情深不可如此,所以這個秘法叫了這個名。
整整七日過去,看著愈發消瘦的靳樓,韓茹不得已用了這一招。
死時,形容枯槁,燈枯油盡。
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便是如今祭奠她的唯一女子李夙鈴。
她對李夙鈴說,原來自己的前世,便做了對不起靳樓和王紗涼的事。辰母親為巫女的事,她無意從錦芙口裏套出,便散播了出去。有意。為了得到辰的愛戀。
唆使蘖海殿下起兵,她亦有一份功勞。
辰的死,她責任眾大。
今世,便注定再愛上他,為他而死。
花落成塵。
夕陽西下,那個坐在地上的女子亦不曾離去。
她維持著那個姿勢。亦將,永遠不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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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盡頭,雲霧繚繞,幾近百裏。
白雲深處,有人穿梭自如。卻是離開的樣子。
“白默城,你還不醒悟?”
“錯。是這一刻才醒悟。”
“這麽多年的修行,試煉,成仙的時刻就要到了,你要放棄?”
“是。放棄。”白默城笑著離去。
當初修行途中,本是無意貪玩,得以讓囚禁起來的巫女、即辰之母親逃出,去往當時的天朝。
這一錯,引出的所有糾葛,便要他去一一撫平。
此番,他去了天目山。
某一棵上,曾經正在小憩的他,被一個本土氣十足的姑娘弄醒。
一眼,引出百年的牽絆。
追求,妥協,再不管看不看得穿。隻求,順著自己的心。哪怕已是最後一次,哪怕,已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