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千絕窩在床榻上睡得正香,忽然,耳朵一動,睜開了雙眸!
一雙明亮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發光,暗色生輝,她冷靜地伸手摸到了旁邊的古刀,有動靜!
什麽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歐陽府!
她嘴角挑起一個冷冷的笑意,不動聲色。實際上全身已經繃緊,隻等那人走到自己麵前,便給他致命一擊!
熟悉冷然味道如同夜裏盛開的梅花,熏然繚繞……若有若無……
那人已經走到了聞人千絕的麵前,她神情僵住了,居然是……七殿下?他進門的聲音自己從來聽不到,這一次,是怎麽了?
玄色的衣衫無風自動,如修羅一般悠然飄動,而百裏夙夜,巋然不動。
銀質麵具下,唯有一雙暗夜般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床榻上麵的人。
夢遊嗎?
聞人千絕一皺眉,剛開了口:“七……”唇便被毫不留情地封住了,鼻尖兒觸到了他銀質的麵具,冰冷一片……
百裏夙夜的手在她的衣服上肆意遊走……
大掌過處,帶來一片火焰,幾乎能將人的理智吞噬掉!
聞人千絕下意識想將這個男人推拒開來,腦子卻不受控製地回放著一句話:“他怎麽了?”
夢遊還是嗑藥!
平時的七殿下,是不會這樣的。
聞人千絕的手在猶豫下,與其說是推拒,不如說更像是欲拒還迎……
一對兒冷漠如冰的眸子此刻該死地陷入了的沉思的神色!
“你在想什麽?”
動作驀然停止,罌粟般的嗓音在聞人千絕的耳邊淡淡地化開,好聽得讓人身子發軟。
銀質麵具襯得他宛如神祇,更加冰冷。
“沒什麽。”聞人千絕聽到他問了,才撇撇嘴,痞氣一笑,眸子湛亮而不帶一點感情:“我隻是在想,七殿下如今做的,又是哪一出。”
她分明是玩笑的語氣,直接頂在了百裏夙夜的心上。
暗夜般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他忽然笑了,那種笑容……隻是看他薄唇的弧度便窒息,分明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的架勢!
“你以為呢……”
他的大掌忽然向上,一把捏住了聞人千絕的雙頰!力道剛好,不讓她痛,又將她牢牢地固定在了床榻上!
“我以為……”聞人千絕絲毫不懼怕,不痛不癢地看著他:“大概是七殿下剛剛在訪煙閣喝了誰下的藥,跑來我這兒鬧吧。”
“你這兒……”
百裏夙夜的內心如古井,平日裏波瀾不驚,卻被她一句話扔進了一塊碩大的石頭!一時千層浪起……
她說“我這兒”,嗬嗬,是把歐陽府當成自己家了?
冷意一層層爬滿了百裏夙夜的唇角。
還沒過門的,她倒是不在乎避嫌。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他欺身上去,若是今夜便奪了她的身子,她還能好好地嫁嗎?
聞人千絕覺得不對勁,驀然摘下了他臉上的銀質麵具。
一張絕美的容顏便在她的手下驀然展現,隻是……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容顏上,是她不熟悉的神色!
剛感覺到危險時候,百裏夙夜已經開口了:“你說我被下藥,我也該找個解藥之人。”
說罷,邪佞的笑容如彼岸花盛開!
再一次狠狠地將聞人千絕壓在身下!涼薄不帶一絲溫度的唇,封在了聞人千絕的唇上!
嗚嗚……
聞人千絕掙紮著要說話,卻隻能發出嗚嗚聲!
她冷靜地分析著眼前的形勢,可形勢卻不容她多想,衣服的口子已經被撕開!隻要再一步,自己的身體便會被眼前的男人一覽無遺!
忽然……
聞人千絕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掙紮停了下來。
身下的小女人突然安靜得如同小貓兒一般,很不尋常啊。百裏夙夜冷冷地對上了她那雙眼睛。
該死,這個女人,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聞人千絕趁著這個空檔,迅猛伸手,扣住百裏夙夜的手腕一把拽到了自己的眼前!
血……
血腥味果然是從他身上蔓延的!
他手上一枚月牙形的傷痕,深可見骨!血不斷地從其中流出來……聞人千絕怔了一怔:“七殿下,這是怎麽回事?”
有什麽人能傷得了他?
而且……他剛進來的時候,還沒有這股味道呢,總不會是在她床榻上磕碰的啊。
聞人千絕怎麽想怎麽奇怪,卻見那絕美的容顏瞬間冷了下來,彼岸花般邪佞的笑容消弭於無形。
百裏夙夜收起了自己的手,冷冷地看著她:“關你何事?”
聞人千絕的眼力超乎常人,借著外麵的月光,她看到百裏夙夜的麵容上,細密的汗珠不斷滲出來……
這傷口,竟然會讓他痛!
她在心裏再次小小地詫異了一番,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從容坐了起來:“七殿下受傷,我當然得關心。不管怎麽說,有盟約在,七殿下與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出事了,另一個也別想好過。”
她拿束發帶一邊束起潑墨般的長發,一邊坐起來。
卻不想,話音剛落,一手就扣在了她背後的牆上!百裏夙夜的身體前探,她不得不靠著牆壁。
那雙暗夜般的眸子帶著戲謔看著她。
似乎……還有某種憤怒?
聞人千絕皺眉,哎呦,自己這是被壁咚了嗎?為什麽不是別人,偏偏是這個神經病七殿下。
“你是擔心自己受牽連。”
百裏夙夜薄唇輕啟,一字一句,強壓著聲音裏的狂怒,上挑的唇線帶著怒意:“那你不必擔心了。”
他猛然起身,在房間當中消失了。
仿佛從來就沒出現過一般……
聞人千絕納悶地咬唇,他身上的凜然味道猶在,可那神情,還有他手上的血跡……她窩回了被窩裏,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睡意全無。
幹脆起身點起了燈盞,想看看歐陽君諾送到她屋裏的幾份資料。
忽然轉頭時,注意到了床上的血跡。看起來像是女人來的月事不小心蹭的,莫名讓她想起在蠱城發燒的那次,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醒來也看到差不多的血漬。
難道是……
她搖搖頭,最近總胡思亂想什麽,那明明是自己燒得流鼻血了,那時候百裏夙夜比現在還要冷淡,怎麽可能半夜來看她?
又怎麽會受傷總不好?
坐在桌子前麵,聞人千絕拈起了資料。
從此出去很遠,玄色的身影才重新停下來,屹立於皇城之上的紫禁之巔,他手上滲出的血已經凝固了。
臉色不知因為失血還是什麽,比平常還要白上幾分。
夜風拂起了他的長發,飄搖若仙,絕美的容顏冷冷,百裏夙夜偏頭,看著手上的傷口,冷笑逐漸爬滿了唇角。
“七殿下受傷,我當然得關心。不管怎麽說,有盟約在,七殿下與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出事了,另一個也別想好過。”
那時候,那女人漫不經心的,是這麽說的。
暗夜般的眸子冷冷地闔了一闔,玄色的衣衫已經如黑色閃電一般,迅速飛向了夜宮的方向。
“主上!”
感覺到門口的異動,管家及時迎了出來,果然見到一襲黑衣冷然落下。
夜宮的大門緩緩開啟。
百裏夙夜冷冷地接過管家遞上的黑色手套,慵懶入骨地一點點套上,一邊走進去:“今天需要處理的事務拿上來。還有……”
漆黑的長靴一頓,又接著朝前走去:“找到解除盟約的方法。”
管家跟在後麵點頭應著,聽到最後一句,愣住了。
“我說話你聽不懂?”
冷漠的嗓音夾雜著不容忽視的溫度,管家立刻應聲道:“是!”
那女人如此擔心,不如順了她的意好了。
百裏夙夜黑色的手套下,傷口又開始痛了起來,折磨得人發瘋。連著骨頭削掉呢?他淡漠地想著。
龍骨,很有用吧。
白家密室的房中,白盛落已經坐了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了。
“讓我進去看盛落一眼嘛,就一眼~”裴大少爺充分發揮了自己不要臉的功力,眨著自己的桃花眸,對白家老仆拋著媚眼。
身後,裴家二少裴遠空的嘴角一抽,還是正色道:“白家家主此刻有事,兄長當退讓一步。”
“嘁。”
裴遠歌回頭,白了自家弟弟一眼,不懂風情的家夥。
裴遠空在一旁的椅子上淡然坐下,對於裴遠歌的無視,他已經習慣了。冷淡的臉上也不見有什麽過多的起伏,端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
皇上重新啟用聞人千絕……
一個無名無分而且曾經擁有過鬼靈的女人。
這倒在他的意料之外。
除非,皇室出了什麽事情……裴遠空將茶放在了桌邊,他的管轄範圍屢屢發生這種殺人事件,雖然有專人管,可他也不得不關心一下。
今兒來,主要是叫哥哥回家,如果能見到白家家主,當然順便要問幾句,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他的耐心,一向好得很。
密室中,白盛落隻穿著一層白紗,白皙潔淨的肌膚在白紗下若隱若現,可卻讓人沒有半點邪念,隻是敬仰她的純潔高貴。
她閉著眸子,麵前是浮在空中的三枚竹簽。
竹簽都削成了別致的形狀,隨著她的控製起起伏伏。
闔上的眸子背後,她能看到的情景逐漸地清晰了起來……一座山,紅土……野獸橫行……
白盛落抿唇,居然沒有任何秘術攔截。
看來山上的人,也沒有對她多加防範。這次卜算,比自己想象得要容易。
再網上看去……
煙波浩渺,山嵐霧靄重重疊疊,景色幾經變換,落到了一個洞口,前麵出去不遠,是半山腰的崖。
下麵很多雙綠色的眼睛,在等待著食物。
是狼?
白盛落皺眉,眼前的東西讓她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她想努力看清凶手的長相,卻隻看到一雙纖細瑩然的手指,不亞於任何大家閨秀,手上拖著一個女童的屍體,朝著群狼扔去!
“啊——”
白盛落一口血噴出,身子委頓下去。
“盛落!”
聽到那一聲呼喊,裴遠歌的臉色驀然變了,袖裏的兵器驀然探出,第一時間挑開了門鎖,衝了進去。
“唔。”裴遠空也起身,隨著老仆急匆匆的腳步,也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