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修那一刻的臉色顯然愣住了。
他一直覺得百裏鳶是不願意的,愛不愛這種事情,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那瓷娃娃般的小人兒世間絕無僅有,她一旦流露出了女人的神色是那般的勾魂攝魄。更不用提那天晚上享用這具軀體的時候……
忽然之間,無數的愁緒湧了上來,耶律修滯住了。
就在此時!
百裏鳶也走到了足夠近的地方,驀然出手!
手裏一把冷如霜雪的匕首直接送向耶律修的心髒!
鏗!
她的匕首,卻沒有捅得進去……
卡在了耶律修的前胸……
百裏鳶瞪大了眼眸,抬頭,卻看到耶律修俊逸的麵孔帶滿了悲傷:“你終究還是不願意,那麽,你為什麽會來呢?”
百裏鳶歪頭,笑得天真無邪:“為了殺你啊。”
這種畜生!玷汙了她的身體,還妄圖能娶得到她的本人?!
千絕說的沒錯,這件事情,錯的,從來都不是她!百裏鳶冷笑著後退:“這次沒能殺了你,很遺憾。可惜我沒想到你見我還會穿著金絲軟甲。”
“當年公主在邊疆‘混世魔王’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見公主武功這麽厲害的人,不防著點才是愚昧。”
百裏初辰緩慢地說著,身邊的幾個高手都已經從陰影當中走了出來,對百裏鳶步步逼近……
百裏鳶一邊環伺著周圍的人,一邊答道:“可惜我的力氣還不夠大,刀也不夠快。耶律修,你千萬不要死在別人的手上!我會親自報仇的。”
“你覺得你還有機會?”
方永言踏出了一步,雙掌齊出!
掌風大到令人發指!激起滿地的砂石!
可,等他收回來的時候,中間哪裏還有百裏鳶的影子?
一個身影帶著百裏鳶迅速地飛遠了……快得讓人看不清楚……
“剛才,那是人是鬼?”
一個屬下忍不住說了一句。
方永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要去追。耶律修冷冷地拉住了他:“算了。又不想真把她怎麽樣。追有什麽用。”
方永言皺眉,叫人都回去:“就這麽算了?”
不明白太子在猶豫個什麽勁兒。一點都沒有自己想象得果敢。早就應該使用那個計劃,卻被耶律修中途叫停了。
不管用什麽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才是真的。
耶律修沉默了許久,拳頭一分分地收緊,終於還是說道:“啟動先前的計劃吧。和親是不可能了。”
他的眼睛裏,似乎跳動著黑色的焰火。
仿佛地獄的色彩……
方永言麵容上出現了一絲笑意,立刻跪地道:“謹遵太子殿下的旨意!”
“蠢女人?你什麽時候到的?”
百裏鳶又驚又喜。
在這個時候看到聞人千絕別提有多親切了。
聞人千絕挑唇:“我不來,你今晚怎麽辦?”
“能怎麽辦?打到底咯?反正好久沒打架了手也挺癢的。”百裏鳶撇嘴,故意說的滿不在乎。
可,沒能殺掉耶律修,她還是很不爽!
“若不是他穿了金絲軟甲……”忍不住補了這麽一句。
聞人千絕沉默了片刻:“就算他沒穿,你也不是他的對手。你太小瞧耶律修這個人了。”
上次去雲豐的時候聞人千絕就發現,耶律修這個人的秘密比自己想象得要多。
他隱藏著自己的實力,寧願受傷也不會展現出來。
百裏鳶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怒道:“那就練!老娘我還青春貌美,等我長大了,他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殺他易如反掌!”
聞人千絕噗嗤笑了。
耶律修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讓十幾歲的百裏鳶說得像是中年大叔一樣。
將百裏鳶帶到了皇宮附近,兩人都使用輕功掠了進去,把她送到了她自己的寢殿,聞人千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以後別再這麽魯莽了,就算武功略勝別人一籌,論心機,你還差得遠。”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快點有個小寶寶吧,整天絮叨我都要煩死啦。”
百裏鳶吐吐舌頭,心裏感激她對自己的好,表麵上越是裝得不在乎。一溜煙跑回自己的寢殿內了。
等聞人千絕回到夜宮的時候,天都快破曉了。
本打算直接回到自己單獨住的地方,路過某殿下睡著的殿外時,聞人千絕還是沒出息地頓了一下,躡手躡腳地推開門,掀開內室的流紗簾,走到了床邊。
百裏夙夜的睡顏那麽好看,輪廓分明,讓人有一種去寸寸撫摸的衝動。
然而,聞人千絕還是忍住了。隻是遠遠地看了一會兒,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她,她一定會想辦法解開這個該死的情毒!
她家男人守護了她太多次,這次,該她守護他一次了。
自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千絕抿著笑離開了,她走了以後,百裏夙夜抬起眼眸,暗夜般的眸子中幾分好笑。
那個蠢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了。
深更半夜地回來不知道老實地鑽到自己的被窩裏麵來,神經兮兮地站了一會兒走了。走的時候,似乎還笑著?
不管怎麽樣……
她肯回來就好。
那深邃的眸子裏竟然滿是柔軟的情感,逐漸闔上了。
第二天開始,聞人千絕就對外宣布,自己身體患上了疾病,不能見風,一定得關門靜養。
每日跟管家要了大量奇奇怪怪的書,自己蹲在房間裏研讀。
誰來都被拒之門外,連七殿下都別想進門。
隻是時時要跟白家家主書信往來。時間久了,弄得人人都說她得了什麽隱疾,可能會命不久矣。
一時間整個大胤的女人似乎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重新開始買胭脂什麽的自我打扮了起來,期望自己就是下一個平民太子妃,下一個聞人千絕。
對此,夜宮裏顯得十分平靜。
“盛落你看看這個,會不會有用?”
聞人千絕修長的手指戳著書上的一條內容給白盛落看。
白盛落眨眨眼睛,掃了一眼之後搖頭:“這個對毒素沒有用。”
她磕著瓜子,對聞人千絕忙來忙去的樣子感到很好奇,白皙的麵容上沒什麽表情,目光卻跟著聞人千絕一直轉來轉去。
書信往來還不夠,聞人千絕直接把她叫到了夜宮陪伴。
也沒有說具體是什麽毛病,給誰治療的,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大堆,她才聽了大概。
“不會是……”
白盛落將瓜子殼放在了一邊,認真地問道:“你家七殿下那個方麵,不行?”
噗……
聞人千絕差點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不行?
嗬嗬嗬,如果不是差著情毒的事情,多少次自己都差點被吃幹抹淨了吧?
“不是那個。”她繼續翻找著厚厚的資料,幾乎堆滿了她的整個房間,據說是放在夜宮地下室的藏書,有一些,甚至百裏夙夜都沒有翻過。
“唔。”
白盛落很懵懂,如果不是那個,什麽事情能讓千絕那麽上心的?
她本性冷淡,極力想了解好朋友才愁什麽,於是麵無表情但絞盡腦汁地想著一般成親之後異常的……
“嗯。那是懷不上孩子?”
白盛落關切無比。
聞人千絕一屁股坐在了那些書的上麵,雙手叉腰:“我們還沒圓房呢。”
“果然還是七殿下不行……”
白盛落非常同情,也非常不理解七殿下怎麽會不行。
看起來,七殿下應該很厲害才對吧……
聞人千絕找資料找得鬱悶了,直接擺手道:“嗯對,我夫君不行。”
“砰”地一聲!
大門轟然洞開!
冷漠的身影站在門口,逆著光,長身玉立。
“你說誰不行?”
百裏夙夜的話音裏明顯帶著威脅,和一點點的怒意。
次奧……
最近這是什麽運氣啊……
聞人千絕徹底無語了,解決情毒的方法沒找出來,一句沒用的話卻被聽到了。“沒啊,殿下你生什麽氣呢。”
她眨著無辜的眼睛,徹底裝傻。
某男冷笑:“行不行,你過來試試就知道了。”
說罷過來扯聞人千絕……
某女立刻一跳三丈遠,在心裏默念道我這是犧牲,嗯,堅決不能讓這個死變態再遭受那樣的痛苦了!
“剛才說的是福軍不行,真正打起仗來還得經過嚴格訓練的軍隊。”聞人千絕扯謊的功夫簡直一流。
白盛落瓜子都掉地上了。
“你是說,本殿下聽錯了?”
百裏夙夜挑眉。
聞人千絕點頭,笑得很是痞氣。一副對對對,都是你聽錯了的樣子。還拉著白盛落給自己打掩護:“盛落你說對不對?”
白盛落仔細思量了半晌:“難道我剛剛也聽錯了。”
聞人千絕瞬間石化了……
對盛落這種一根筋的人,千萬不要拉著她作證……
“千絕,你要鬧到什麽時候?”百裏夙夜的語氣驀然軟了下來:“跟我回去。”
哪有新婚就分床分屋睡的?
再這麽下去,早晚會出事。
“不了。”
聞人千絕驀然也沉下了臉,淡淡地回答著。
她吃不下喝不下,隻想著這次讓自己替無所不能的他排憂解難一次,在他眼裏,居然是無理取鬧麽?
“我還有很多的書要看,殿下不是強求別人的人,也不會對我用那種強製的不入流手段吧?”
聞人千絕抬眸,眸子清涼如雪。
她一句話,把百裏夙夜的後路堵得死死的。
百裏夙夜靜默了半晌,忽然挑唇,魅惑天下的笑容,在此刻的聞人千絕看起來,那麽地刺眼:“那就,如你所願。”
他轉身就消失在了回廊的盡頭。
兩扇大門在風吹下還來回開闔著。
聞人千絕感到自己全身的力量似乎被抽走了一般,直到白盛落喚了一聲“千絕”,才把她叫醒來。
聞人千絕親自過去關上大門,然後繼續坐在書堆裏麵,一本本地翻閱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幾夜沒睡,有點困倦了。
眼睛竟然有點發紅,鼻子有點發酸。
白盛落淡淡道:“你做這些,果然還是為了七殿下。說吧,是不是為了情毒的事情?”
聞人千絕抬眸,詫異地看了白盛落一眼:“你知道?”
白盛落點頭:“嗯。至少比你知道的早。既然你已經發現,說明情況惡化了。”
聞人千絕心更加揪著疼,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是最後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