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雙鐵臂從背後圈住了她,在她反應不及時,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嗖”的一聲清脆而明亮的響聲貫耳而過,接著便是一巴掌拍在了她臉上。
顧萌臉上一陣痛麻,震驚地抬頭,便對上宋維黎驚痛震怒的眼眸。
“大叔——”看著他痛苦的眼眸,顧萌的心也跟著擰了起來,為什麽要救她,她活得太過痛苦了,所有的家人都離開了,隻剩下自己了,她真的不想再麵對了。
“你瘋了嗎,竟然想自殺?”宋維黎憤怒地看著著她,怒吼著。他不敢想像,要是自己來晚了一步,會發生什麽事情。
顧萌見他一臉憤怒,甩開他的手,兩隻眼睛像錐子一般直盯著他道:“大叔,我再問你一次,你和顧家的破產到底有沒有關係,你接近我,到底是不是為了報複我?
她大聲的質問著他,淚流滿麵,她隻是想知道一個真相。
宋維黎哀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顧萌猛地向後退一步,皺著眉道:“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
宋維黎苦笑一聲,淡淡地道:“你已經這樣認為了,我的解釋還有用嗎,對你來說真的重要嗎?”
顧萌擦了擦眼淚,大聲道:“重要,當然重要,你說啊,你為什麽不說,你告訴我,我的懷疑是錯的啊!”
她狠狠揪著他的西裝,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狼狽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宋維黎有些哀傷,她果然還是不相信自己。自己一開始的確是另有目的地接近她,但是在付出了這麽多之後,她依然覺得自己是想報複她嗎?他以為她會明白自己的心,但是現在發現,也許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你默認了是不是,果然,果然——”顧萌臉色慘白,身子也抖哆起來,退後一步,搖頭痛哭道:“你不是恨我嗎,為什麽還阻止我死,我死了,你們宋家的人就滿意了不是嗎?還是,你想讓我生不如死地活著?”
宋維黎震驚地看著她,她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在她眼裏,自己就是這樣卑鄙的人嗎?
顧萌已經被痛苦迷惑了眼睛,把他的無奈和失望誤解成了默認。
“大叔,我以為你隻是性子冷了一些而已,以為我在你心裏是不一樣的,以為你是個好人,但是現在看來,我真的錯了,一開我就看錯了你。”
外麵的人對他的評價從來沒有好過,私底下為人冷酷刻薄,在商場上心狠手辣,但是她從來不相信,知道他就像蚌殼一樣,外麵堅硬,但是內心柔軟。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看錯了人,他利用自己的愛,搞跨了顧氏,自己還對他感激涕淋,想想,真是太可笑了。
“嗬嗬……”顧萌捂著眼,大笑了起來,冰冷的淚從指縫中流出,布滿了臉龐,“我真是太可笑了,枉我,枉我那麽相信你……可是你竟然利用我!”
宋維黎見她哭泣雖然心疼,但更多的是難過,她寧願相信父親說的,也不願相信自己。
顧萌站了起來,擦掉眼淚,盯著他冷冷地道:“真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卑鄙,以前就當是我看錯你了!”
她不能原諒他,也不能原諒自己,如果不愛,為什麽要接近自己,寵自己,為什麽還要用如此深情地眼神注視自己?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真的,我覺得很惡心!”她撫著胸口,血氣翻滾。
一想道他做得事情,一想到他的的深情隻是虛情假意,她就覺得胃裏特別難受。他怎麽能演得這麽像,他到底還有沒有心呢?
“惡心……”宋維黎喃喃說著,他從來沒想過會從最愛的女人嘴裏聽見這個字眼,這就是她對自己簡短的評價?
宋維黎以為,不管她如何任性,如何故作堅強,他都會相信她愛著自己,永遠不會放棄自己,但是這一刻,他知道自己錯了,他忽然覺得累了,有種想放棄的感覺。
一輛夜班車開了過來,顧萌含淚攔下了車,看也沒看他一眼就離開了。整個車廂隻有她一個人,安靜的可怕。
宋維黎看著她離開,苦笑一聲,心情煩躁起來,掏出煙來,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彼此都看不見彼此。
宋維黎苦笑一聲,痛苦地搖了搖頭,起碼他們彼此深愛過彼此的,但是現在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顧萌呆呆地坐著,到了站也沒有發覺,司機叫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下了車,無力地進了公寓,電梯裏反射出她狼狽的模樣,濕/濡的頭發緊緊貼在臉頰,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呆滯而無力。
兩人大吵一架後,心情都很沉重,沒辦法集中精神。
宋維黎沒有再打電話給顧萌,他心中也不是沒有怨懟,但是現在他想冷靜一下。他這種做法,讓顧萌更加確定他是心虛了,所以才不敢再來找自己。
她無精打采地來到醫院,陸子笙和胡小可兩人看見她這幅模樣時都大吃一驚。
胡小可笑道:“你這是怎麽了,讓人打劫了嗎,瞧瞧你這臉,蒼白的很抹了麵粉的一樣,眼睛也是腫腫的,讓人打了不成?”
顧萌看著他們,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覺得心中一酸,一種委屈湧上心頭。她要怎麽說呢,她無法告訴任何人。
她信誓旦旦相信的東西原來都是假的,她心中的信念也徹底被壓跨了。
胡小可見她如焉掉的茄子一般,無奈地笑道:“我說,你是不是和姓宋的吵架了,看來情形很嚴重啊,說來聽聽吧。”
不然還會有誰呢,隻有宋維黎能讓她流淚哭泣。
顧萌苦笑一聲,看著她道:“不,我隻想一個人靜靜,什麽也不想說。”
現在,她已經不知道應該再去相信誰了,這種失望的感覺,太揪心揪肺了。
“好吧,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了,但是如果你心裏難受,就告訴我吧。”胡小可說拍了拍她肩膀,不管怎麽樣,她還有自己這個死黨呢。
顧萌苦澀地笑笑,就算自己說了,她也幫不了自己。這種事情,她都不知道怎麽解決呢。
那天晚上想尋短見,也隻是一時的衝動,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後怕,如果大叔沒有及時拉住自己,她自己就真的去見奶奶了。
真傻,人生還有很多美麗的東西呢!
她無奈地笑笑,對他們道:“子笙也好得差不多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丫頭,魂不守舍的,問她又不說。”胡小可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顧萌坐在計程車上,看著手中的照片,輕輕摩挲著,“她竟是我的姐姐?真想看看她長什麽樣子,過得好不好,可惜不知道她在哪裏。”
宋子城說父母小時候一直在暗中尋找姐姐,隻是卻一直沒有下落,那說明父母還是在意姐姐的。
“我相信你一定還活在世上,我要找到你!”顧萌輕輕戳了戳照片裏胖胖的嬰兒,心中終於有了目標。
自己怎麽能因為一個男人不愛自己就去尋死呢,真是太傻太蠢了。顧萌想通後,狠狠鄙視自己一番。
“我不要再想著他,也不要再為他難過了!”她輕輕說道,現在他們已經得逞了,顧氏已經跨了,自己還愛上了仇人,宋子城和大叔心裏一定很痛快吧。
宋子城一直很討厭自己,一直想讓自己離開大叔,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了,自己和大叔再也不可能了。
來到偵探社,她將這張照片遞上去,請他們幫忙尋找顧鈺的下落。但是由於她對顧鈺的消息知道的很少,所以需要較長的時間。
“沒關係,我可以等!”出了偵探社,顧萌鬆了一口氣,對自己說道,多久,自己都可以等。
以前她覺得等得滋味很不好受,但是現在,她不那麽認為了,因為她看見了希望,她堅信顧鈺——她的姐姐還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
又過了幾天,陸子笙終於可以出院了,顧萌抱著一大束鮮花去接他,卻在半路上遇到了溫明楓,他推著葉嬌茜出來曬太陽。
“溫先生,她好些了麽?”既然看見了,她還是打了個招呼。
溫明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與她擦肩而過。
坐在輪椅上的葉嬌茜依舊沒有反應,她那雙美麗的大眼,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彩,隻是無神地看著前方。
顧萌看著兩人的背影,深深歎息一聲,現在她對她怨恨已經慢慢消退了,甚至還有些同情她。
胡小可看她站在門邊發呆,嘻嘻笑道:“這叫惡有惡報,你看著是不是特別的爽?”現在她成了個植物人,醒不醒得過來,還未可知呢。
“不,我一點也不開心。”顧萌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她是真的覺得難過,因為她忽然覺得自己跟她很像,一樣求而不得,一樣卑微地去愛一個男人,一樣孤獨。看見她這個下場,再去計較和埋怨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陸子笙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已經可以下地了,但是還要撐兩隻拐杖。兩人收拾了東西就扶著他出了醫院,剛到大門口,就看見宋維黎走了過來。
顧萌臉色一僵,看著他的樣子有些不自然。
宋維黎見她看到自己就別開目光,又細心地扶著陸子笙,心中壓抑的火氣一下就衝了上來,重重地哼了一聲,也沒有看她就和她擦肩而過。
顧萌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失落,苦笑一聲,自己故意避著他,但是看道他對自己視而不見,又覺得難受,難道自己還是放不下他嗎?
陸子笙看她這幅樣子,一手摟在了她腰間上,皺眉道:“別這樣跨著臉,很難看,他要是不要你了,你就投入我的懷抱吧!”
說話間他的眼睛無意識地看了胡小可一眼,胡小可狠狠瞪他一眼,噘了噘唇。
“沒事,我隻是,我隻是……”她強笑說道,心中的酸澀湧上心頭,做錯事的人是他,為什麽他還一幅自己錯怪了他的樣子,明明自己才是最委屈的!
兩人都嘔著氣,不想率先的低頭。
最近宋維黎的火氣很大,喬森首當其衝的被他炮轟了。
“你怎麽回事,這個案子這麽簡單,你就拿這麽低劣的初稿給我,這樣也能見人嗎,你的水準什麽時候變成了地攤貨了?”
宋維黎抓著他送來的初稿成品就是一陣狂噴,喬森一臉黑血,無辜地道:“老大,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一批了,你再仔細看看吧,要是真的不喜歡,我再送下去。但是老大,你最近真的不是吃多了辣椒上火了嗎,還是和顧小姐夫妻生活不和諧?”
他的取笑一下就踩中了宋維黎的痛處,宋維黎臉色一白,憤恨地瞪了他一眼。
看他臉色大變,喬森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難怪這兩天公司的氣壓又降下來了,“上次你們不是和好了麽,怎麽又出事兒了?”
看他冷著臉不說話,喬森深深慶幸自己隻有炮友而不談戀愛。女人真是事兒多,但是老大了也太傲嬌了點,女人嘛,就是要好好哄著的,老大這個樣子怎麽能能留住顧小姐呢!
“老大,我知道你愛顧小姐,但如果隻是一些小事,你就應該放下架子好好認個錯,顧小姐心軟,她一定不會跟你計較的。”
宋維黎儼然已經成了全公司的天然製冷器,聽了他的話,臉色又是一沉,最後又苦笑道:“喬森,她不相信我,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相信過我。”不然她也不會因為別人的話,或者自己的揣度就輕易懷疑自己。
“她還罵我惡心!”宋維黎的眉頭緊緊隆起,繼續道。
喬森噗噗笑了起來,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老大這個樣子,還真是有些新鮮啊。
“女人嘛,是不能講理的,你哄著她,她就會聽你的,你要是來硬的,受傷隻會是你自己。而且,她要是懷疑你,那一定是你做了什麽讓她動搖的事。”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不是天生就有的,老大怎麽隻想到她的果,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因呢。
宋維黎哼了一聲,現在他們彼此都需要冷靜。以前隻覺得自己對她好就夠了,但是現在看來,這些都不夠,自己還得讓她她有安全感。
但是這次的事情,雖然不完全是自己的錯,但的確與自己有關,自己認錯她會原諒自己嗎?
他們之間的矛盾再次升級,作為旁觀者的宋子城自然是很開心的,見到兒子回來時,笑盈盈地上前,這一次,總算沒有看見那個礙眼的女人跟在後麵了。
“爸!”宋維黎的樣子卻與他截然相反,他冷著臉看著他。
顧萌會突然知道這些事情,他相信與他尊敬的父親大人必是脫不開關係的。
宋子城嗬嗬一笑,也不在意他的這種態度,“維黎啊,你回來了就好,來來來!”
他拉著宋維黎做到沙發上,茶幾上擺著一堆女人的照片,他笑嗬嗬地道:“你看看,這些都是我覺得不錯的大家閨秀,你選選看,總有一個是你喜歡的。”
現在宋維黎和顧萌總算不會再在一起了,所以他想讓兒子盡快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宋維黎隻是掃了一眼,臉色就沉了一下來,冷冷地道:“父親,如果你真的太無聊,太寂寞的話,你可以娶個合適的後媽,生個孩子玩玩,我不會有什麽意見。可是下一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我有妻子,而且我不會放棄她。”
“畜生!”宋子城啪地一聲拍在桌上,瞪著他道:“我已經告訴了那個女人我們兩家的恩怨,你還覺得你們還能在一起嗎,維黎你真的要氣死我才甘心嗎?”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以示自己的脆弱。
“父親,這一套對我已經沒用了。”宋維黎淡淡地說道,以前在國外留學時,他因為自己久久不回國,就總是用這一招將自己給騙回來的,現在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況且“狼來了”的故事不是誰都相信的。
宋子城臉一僵,坐正了,一本正色地道:“不管怎麽樣,我隻是讓你看清事實,她不會再接受你了,你就死心吧!”
宋維黎樣子很難看,冷冷地道:“是啊,現在在她的眼裏,我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卑鄙小人,現在父親你終於滿意了吧,你終於親手斬斷了我的幸福!”
他曾經將父親當做心中的大山,但是現在,他越來越反感他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的霸道了。
“要是母親在的話,我相信她也會選擇放棄仇恨,而不是這樣逼迫自己的兒子!”
宋子城的臉陰沉得十分難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葉一樣,又黑又紫。他抬手重重給了宋維黎一巴掌,“不要提你媽!要不是顧家的人害死了她,我又怎麽會做這些事!你以為我願意逼你嗎?他們顧家有這一天,是天注定的,該清醒的人是你!”
兩人如戰鬥的公雞一樣互相的瞪視著對方,最後還是宋子城先收回了目光,訕訕地道:“總之,我是不會允許這個女人做宋家的兒媳婦的,你這樣做,就是對不起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