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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山洞中,黑暗,潮濕,且透著陣陣的陰寒。
而某人躺在地上,麵罩丟在一邊,兀自雙目微閉,嘴角含笑,似乎睡得香甜。隻是他一手攥著靈石,另外一隻手卻在掐動不停,且時不時嘟囔幾句:
“……萬物源自混沌,九星衍化乾坤,五行互為根本,遁法天地冥行……修得九星訣,天下任我行。既然白顯那家夥都能在短短的時辰內嚐試修煉土行術,且初有成效,我又為何不能呢……嗯,土乃五行之本,遁法由此而始……”
無咎爬進山洞便呼呼大睡,而隻睡了三日便已醒來。還有兩個多月,便到了蒼龍穀開啟的日子。若是睡過頭,必然自討苦吃。於是他攥著靈石吸納之餘,琢磨起了《九星訣》。
如此十餘日過去,以丹藥、靈石之力,再加上魔劍護體的神奇,疲憊消失,傷勢痊愈,人也有了精神。而他還是躺著不願起來,猶自沉浸在九星訣的揣摩與參悟之中。
論起仙家的諸般神通,還是遁法來得有趣。要麽一遁數百裏,要麽穿牆過壁。想一想,都覺得神奇。若是穿過靈山的阻擋,突然出現在紫煙的洞府中。她該是怎樣的錯愕與驚喜呢,嘿嘿!
有人修煉,是為了殺人逞強,有人修煉,是為了得道長生。遑論怎樣,無不想著仙道有成而逍遙四方。而某人修煉的初衷很簡單,隻為了他的紫煙仙子。他不是沒有想過去報仇雪恨,奈何仇家太過於強大……
隨著又一道手訣掐動,靈力加持,有土黃色的光芒在指尖閃動,繼而緩緩籠罩全身。
無咎才將察覺,半截身子已沒入岩石之中。他神念頓亂,“砰”的一聲又恢複了原形,隨即愣怔躺著,無聲失笑。
這幾日來,始終一心二用。而一心二用,正是分神的手段。於是便能在歇息之餘,分心琢磨《九星訣》。尤為可喜的是,看似晦澀難懂的土行術,竟在無意間初顯成效,卻突如其來,著實叫人嚇了一跳。
而適才口訣所致,忽而神念合一,靈力奔湧,隨之瞬間,整個人好像與四周的土石融為一體。
或者說,原本堅硬的土石成為了虛無……
無咎回味著方才的頓悟,再又掐動法訣。少頃,黃色的光芒徐徐籠罩全身,隨即整個人猛然一沉,竟達地下丈餘深。他緩緩站直了身形,驚奇四望。
目力所及,四周依然布滿了土石。而神識之中,數十丈方圓內卻是清清楚楚。再遠處則是一片朦朧,顯然是靈力不濟的緣故。抬腳挪動,前後左右輕鬆無礙。渾如置身於水中,竟也頗為自如。
嘖嘖!這便是土行術!
壞蛋運氣好,白顯那個家夥真的撿到寶了。
《九星訣》,無疑來自於古劍山前輩的遺物。也難怪那家夥敢於算計自己,他有恃無恐啊!
且再嚐試一二,若從地下穿越七寸峽,豈不省去了很多周折!
無咎手掐法訣,身形一動,瞬間橫移,去勢之快,比起地麵上的禦風術也是不遑多讓。
而他尚未得意,忽而察覺方向不對,且穿行之際,體內的靈力瘋狂外泄。照此下去,不消片刻便將耗盡渾身的力氣。他稍稍慌亂,頓時身不由己。眨眼的工夫,人已冒出地麵。
無咎搖晃著站穩,尷尬不已。
土行術,竟然極為消耗靈力,再加上不夠嫻熟,現出原形也是在所難免。如此情形,倒是與之前的白顯如出一轍。
而此處峭壁聳立,尚能看見山洞開鑿的痕跡。不用多想啊,竟然從洞內直接遁出洞外。
嗯,法術雖好,卻不易修煉!
無咎悻悻搖頭,直奔洞口。他掘開石頭,從中尋出遺落的麵罩戴在臉上,然後轉身返回,奔著來路而去。
幾裏遠的路程,轉瞬及至。
但見千丈峭壁之間,一道峽穀霍然而現。雖有三五丈寬,卻顯得異常的狹窄而幽深異常。
無咎在峽穀前遲疑了片刻,慢慢挪動腳步。
當置身於峽穀中的那一刻,頓時覺著四周一暗。兩側的峭壁好像隨時都要碾軋而來,窒息的窘迫令人無所適從。且一線天光若有若無,更添幾分詭異與神秘!
無咎仰頭張望著,暗暗乍舌。而他沒去幾步,神色一動,隨即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道:“七寸峽乃蒼龍穀咽喉要地,果然是陰魂遍地而寸步難行呢!”
許是被他識破了玄機,話音未落,數十丈外的角落裏,緩緩現出一道盤膝而坐的人影。竟是一個麵帶金罩的男子,雖然被迫現身,卻依然兩眼微閉而渾然入定的模樣。
無咎的神色中似有恍然,卻又帶著幾分疑惑舉手笑道:“此處並非靜坐行功的好地方,師兄倒是閑情逸致呀!”
那人端坐如舊,全無泄露行跡的尷尬,卻兩眼微睜,有精芒一閃即逝。他打量著衣衫不整的無咎,慢慢昂起下巴,倨傲道:“我來自赤龍穀,喚我古師兄便可!此處百丈之內,為我所有。不管是誰,若想打此經過,還須報上身家來曆……”
且不論服飾與外貌,單憑說話的腔調便該有所猜測。洗劍池外那個搶占地盤的古劍山弟子,正是此人無疑。
這真是何處不相逢,或是有緣卻也無情!
一個到處占便宜的家夥,此時此地又待怎樣?
無咎沒有答話,兩眼亂瞅。
而自稱古師兄的男子忽而一怔,狐疑道:“你的口音似曾耳熟……”
廢話!當麵打過交道,能不熟悉嗎!
“嘿嘿!”
無咎笑了笑不予多說,依舊是站在原地徘徊不前。
古師兄像是沒了耐心,催促道:“何不上前說話……”
無咎還是不肯挪動腳步,伸手撓了撓頭,這才答道:“我在等人……”
“誰……”
“何天成……”
“你也……”
一問一答中,古師兄突然閉嘴而神色狐疑。
“啊……正是那個家夥!”
無咎眼光一閃,忽而變得義憤填膺:“他殺我多位師兄弟,我百劍峰豈肯饒他!”他一邊說著,一邊還煞有其事般地挽起袖子。好像他與那個何天成,真的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古師兄凝神片刻,似有失望:“你既是百劍峰的弟子,倒也罷了,且聯手擒賊,好處共享!”
無咎卻是暗暗長舒了口氣,隨即又心頭一跳,佯作隨意道:“尚不知有何好處?”
古師兄沉吟了片刻,帶著怨氣說道:“百劍峰的孟虎,早已通傳四方,邀請蒼龍穀內的師兄弟聯手擒殺何天成,並立下五十塊靈石的重賞。我本欲獨自行事,哼……”
其言外之意,擒殺何天成輕而易舉。而五十塊靈石的好處,儼然已是囊中之物。
無咎點了點頭,善解人意道:“七寸峽,乃前往龍角峰必經之地。隻須扼險而守,何愁大功不成。既然古師兄誌在必得,小弟暫且告辭!”
古師兄似乎有些意外:“哦……如此甚好!”
無咎拱了拱手,抬腳往前。
古師兄站起身來,也跟著舉手致意,而手指卻是暗暗掐動了幾下。與之瞬間,一段二三十丈的峽穀頓時籠罩在白色的光芒之中。他才要得意冷笑,又驀然一怔。原本已走到了陣法中的人影,竟消失無蹤。
與之同時,有人驚訝道:“陣法……”
古師兄臉色大變,不及多想,猛往前竄,霎時衝入光芒之中。頓時便聽得身後傳來“砰”的一聲悶響,接著驚訝聲再起:“咦,躲得倒快!”
他急忙掐動法訣穩固四周,回頭去看,隻見某人手中青光盤旋,兩眼中透著陣陣殺氣。他禁不住愕然失聲:“你怎能識破陣法……”
與其想來,隻有識破陣法的存在,才能躲過陣法的禁錮。不過,當對方早有防備,並及時使出了閃遁術,躲過暗算雖也巧合,卻並非意外。
無咎手腕抖動,一縷青光倏然閃現。
籠罩峽穀的光芒,仿若一片突如其來的霧靄,看似虛無縹緲,卻透著莫名的威勢而令人不敢小覷。尤其是青絲網才將觸及,便被“砰”的彈開。
陣法!果然是陣法!
在靈霞山玉井峰的玉井之中,見過木申以兩麵小旗布下陣法暗算過自己。想不到這個古師兄也是擅長此道,且更為的陰險可怕。早知如此,方才便該一劍劈死他!
無咎往後退了幾步,怒道:“且從陣中出來,給我講個明白,彼此無冤無仇,你個小人緣何害我?”
古師兄兀自躲在光芒之中,手上緊緊扣著法訣,見安危無虞,頓時放下心來,譏諷道:“我差點遭你暗算,又該找誰說理?此處沒有好人,何須自我標榜……”他雖然躲在陣中,身影朦朧,而視野話語無礙,敵我雙方陣勢分明。
無咎還想發作,兩眼一眨,禁不住嘿嘿笑道:“你這家夥,害人害出了道理!”他又背著雙手,循序善誘道:“你我既為同門的師兄弟,何妨出來說話呢……”
古師兄神色不屑,冷哼道:“哼,百劍峰的孟虎早已通傳四方,黃龍穀的何天成乃外人冒名頂替,蓄意混入仙門而企圖不軌。而你行跡鬼祟,修為莫測,口音陌生,且言辭閃爍,必是那人無疑。彼此絕非同門,而是死敵!”
無咎頓時一怔,意外道:“於是你便在此處設伏,專門為我而來……”
古師兄點了點頭,得意道:“此行的仙門弟子,十之八*九已獲悉此事,如今足有三四百人守在龍角峰張網以待,你已是在劫難逃!”
無咎沒有吭聲,而是咧著嘴倒抽了口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