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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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與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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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水猶在震蕩,霧氣彌漫不休。

鄭宿呆呆站在原地,渾身都被潭水澆透,卻忘了靈力護體,猶自詫異不已。他看著不遠處跌落的人影,難以置信地伸出手去:“他……他……”

半山腰的石亭中,權文重與申匕兩位長老同樣是瞠目錯愕。

那劍石乃鎮山之寶,數千年來巋然不動,如今卻突然崩塌,並從中躥出一個人來。

寶物顯靈,抑或是錯覺?

而薑元子隻是怔怔片刻,再無之前的淡定自若,猛然起身,眉眼胡須一陣抽搐,失聲驚呼:“九星神劍……”

驚呼聲才起,鄭宿也從震愕中回過神來:“他……他就是混入蒼龍穀的賊人……”

“喀喇——”

已被撞爛的欄杆,被再次折斷。無咎從碎木屑中的慢慢爬起,衣衫破碎,口鼻帶著血跡,踉蹌著衝出回廊,差點又一頭栽入臨近的潭水裏。他猛然止步,帶著疑惑的神情回頭張望。

重見天日了?

此處何處呀?

那半山腰的兩個老頭與一個中年人,又是誰呀?

十餘丈外還有一位老者,不正是黃龍穀的鄭宿嗎?四麵峭壁,形同囚籠。折騰許久,竟然自投羅網?

哎呦,天意弄人,不帶這麽亂來的!

咦,就近卻有門戶大開……

無咎在原地轉了一圈,衝著鄭宿與半山石亭拱拱手,咧著嘴道了聲“叨擾”,後退兩步轉身就跑。

鄭宿伸出去的手臂還沒放下來,正想指認賊人,誰料那詭異的小子竟然大搖大擺逃走了,他忙看向門主與兩位長老。有長輩在此,不容他自作主張。

“抓住他——”

權文重與申匕根本不作遲疑,雙雙飛身出了石亭,腳踏劍光,倏然而上,隨即又急急盤旋掠下,直奔回廊之間的門道衝去。

薑元子則是長舒了口氣,依然難以置信的模樣。隨其法訣掐動,山穀上方又是光芒閃動。此前防禦劍潭的陣法隻是開啟了一道門戶,如今終於全部敞開。或許從此以後,這陣法再也沒了用處。他不慌不忙踏著劍光悠悠而起,轉眼間越過山峰。

隻見下方的山穀的十餘裏外,早已聚集了數百弟子。權文重與申匕已搶先攔住了去路,那道倉惶的人影已然是無處可逃。

他左袖子一甩背在身後,抬起右手拈著長須,踏著劍光緩緩往前飛去,好像已恢複了往日的從容自若,而眼光中卻依然是驚訝與疑惑的神色在交替閃現不停。

無咎撒腳狂奔,卻一步隻有三五丈。不是不想跑快,而是靈力已所剩無幾,儼然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隻是憑著求生的欲念在做最後的掙紮。即便如此,還是沒能跑出多遠。前方黑壓壓站著數百修士,一個個劍光閃爍而躁動不休。且兩道禦劍的人影貼著頭皮掠過,瞬間一左一右攔在十餘丈外。

他踉蹌著慢慢停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環顧四周,禁不住昂首向天,深深閉上雙眼。

所在的山穀,分明就是蒼龍穀的出口。費了那麽大的周折,又回到了原地。且數百道神識伴隨著殺氣洶湧交錯,直叫人惶恐至極而無所適從。

唉!最為倒黴的人生,便是拚死拚活之後,依然在原地兜著圈子,任憑著命運的嘲笑與捉弄。若有下輩子,再不這樣過了,真……真的不公平……

片刻之後,山穀安靜下來。

權文重與申匕落下劍光,懸空數丈而立。兩人的身後,是數百弟子。還有匆匆趕來的褚遠,他在龍涎灣追蹤無果,隨即返回,恰見仇家從劍潭方向現身,禁不住恨得咬牙切齒。

百丈之外,一位白發白須的老者踏劍懸空。他的腳下,則是摩拳擦掌的鄭宿。

當間的空地上則是孤單單的一道人影,已然是身陷重圍而在劫難逃。

權文重衝著遠處的薑元子遙遙拱手,迫不及待道:“小子,你混入古劍山蒼龍穀不說,還擅闖禁地,並毀去了鎮山劍石,真是好大的膽子……”

誰料薑元子更是沒了耐心,張口打斷道:“小輩,交出九星神劍!”

權文重與申匕換了個眼色,轉而厲聲道:“交出神劍……”

兩人身後頓時嗡嗡聲一片,數百弟子群情激奮。

神劍?

傳說中的鎮山神劍竟然被人搶去了,天呐……

無咎緩緩睜開雙眼,絕望之後,反倒是一臉的坦然與輕鬆。他前後張望著,聳聳肩頭,苦澀道:“我恰好路過而已,並無惡意,卻屢遭追殺,直至難以收場,奈何……”

權文重叱道:“休得囉嗦……”

薑元子適時又道:“老夫再說一次,交出神劍!”他話語聲不大,卻暗含威勢而響徹四方。

山穀中頓時為之一靜,便是權文重與申匕也不敢多嘴。

無咎轉過身來,稍加端詳,舉手道:“前輩是……”

薑元子腳下劍光閃爍,整個人懸在半空,衣袂飄飄,神色莫測。他淡淡瞥了無咎一眼,沉聲道:“老夫薑元子,乃古劍山門主。不管你來自何方,又是如何窺破劍石的玄機,隻要交出神劍,道出其中的原委,老夫答應不殺你……”

這位老者的為人不錯,他答應不殺自己。不過,我哪裏知曉什麽劍石的玄機。至於神劍?更說不清楚啊!

無咎欠欠身子,無奈道:“在下尚且懵懂,不妨日後再與前輩一起探討如何……”

他倒不是存心欺瞞,而是先想著保命,誰料人家早已將他視作刀俎下的魚肉,根本不容半句的辯解。

薑元子一甩長袖,不容置疑道:“拿下賊人!要活的……”

無咎頓時一愣,連忙擺手。

方才還好好的,怎麽說動手就動手呢?

而不等他出聲求饒,一道劍光呼嘯而來。

人群中衝出一位中年修士,正是蓄勢以待的褚遠。與其看來,那小子已是山窮水盡,趁機拿下,既報了私仇,又能在門主門前立下一功,何樂而不為呢!

無咎沒有躲避,也無力躲避。而麵對築基道人的悍然一擊,站著隻能等死。他默默站在原地,滿臉的悲哀與無奈,像是接受了既定的命運,等待著最後時刻的降臨。與此同時,他還不忘抬眼掠向四周。

黑壓壓的人群中,有柳兒、黃奇,有何天成與褚方,還有兩位禦劍的長老,而無論彼此,均在冷眼旁觀。或許在眾人看來,褚遠乃是築基的前輩,有他出手對付賊人,必將手到擒來!

不過,當淩厲的劍光到了三丈之外,無咎的兩眼中忽而寒光閃動,抬手摸出一張獸皮臨風拍去。

與其瞬間,一道耀眼的劍光突然破空而出,威勢之盛,竟發出一聲震耳的風暴聲。隨著“轟”的一聲,恰如晴空落下一道霹靂,一道十餘丈的劍光奔雷而去。繼而又是“砰”的巨響,襲來的飛劍頓時崩潰,首當其衝的褚遠不及躲避,被直接橫碾而過,霎時血肉迸濺……

一個束手待斃的賊人,站都站不穩了,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卻在眨眼之間,殺了一個築基修為的高手?

在場的數百弟子,驚愕當場。

權文重、申匕兩人再顧不得長老的身份,一個抬手淩空便抓,與一個揮袖祭出劍光,儼然是大敵當前而全力以赴的架勢。

無咎被迫祭出劍符殺了褚遠,沒有任何的僥幸,反倒是臉色蒼白,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悶哼了聲,法訣加持,單手一指。那所向披靡的劍光豁然回轉,直奔權文重與申匕橫劈而去。對方就在十餘丈外,攻防瞬息相接。

“轟——”

一聲巨響震徹四方,山穀中頓起狂飆。

圍觀的弟子們“嘩啦”往後躲閃,一個個唯恐遭致池魚之殃。

而權文重與申匕所祭出的法力與飛劍尚未顯威,便在那道詭異而又強大的劍光下潰不成形。兩人被迫後退,已是雙雙神色大變。

無咎是得勢不饒人,催動劍光隨後左右橫劈著碾壓過去,隻是他的身形在搖晃,腳步顯得有些沉重。而空曠的山穀中,他獨擎巨劍麵對數百之眾的場景,或也悲壯,倒也氣冠雲霄。

薑元子猶在遠處踏劍觀望,目睹混亂的山穀,禁不住愕然失聲:“劍符?堪比人仙後期的劍符……”他單手一托,掌心光芒盈動,旋即揮袖一甩,一道小巧的劍光倏然而去,竟是扯起陣陣刺耳的風裂聲。才去刹那,霍然化作一道數丈的劍芒而殺氣浩蕩。

無咎尚自驅動劍符往前,忽而察覺身後一寒,心知不妙,雙手掐訣猛然轉身。其所操持的劍光呼嘯倒轉,而尚未撞上來襲的劍芒,卻憑空驟閃,竟化作一張獸皮而“砰”的炸成碎屑。他腳下一頓,愕然失神。

祁散人,你害我啊!

劍符偏偏在這個節骨眼耗盡了法力,若有相見之日,與你沒完……

不過閃念之間,那道數丈的劍光已轟然到了麵前。

無咎劍眉聳動,兩眼中寒意更濃,手上再次抓出一張獸皮符籙,狠狠拍在身上。而劍光來勢驚人,猶在數尺之外,凶猛的殺氣,便已橫掃而至。他慘哼了一聲,直接橫飛了出去,張口熱血狂飆,卻咬牙切齒抬手一指,周身霎時光芒閃動,隨即化作一道流星衝天而起。

權文重與申匕隨即禦劍騰空,隨後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