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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子在廝打、叫喊,一個女子站在幾丈外默默旁觀。
那並非修士的鬥法,而是兩個凡俗間的鬥毆。或者是說,一場強弱懸殊的痛毆。
拳拳見肉,拳拳見血;還有叫聲響起,淒慘異常。
太殘忍了!
朱仁該死,咎由自取。而那人要殺朱仁,輕而易舉,卻故意折磨,手段之殘暴,簡直就是聞所未聞。尤其他的借口,叫人無語。
不過,他又要幹什麽?
正當嶽瓊有些不忍目睹的時候,微微一怔。
方才的朱仁,還在求饒。轉眼之間,竟然求死。而那人竟然上下其手,神態放*蕩。尤為甚者,他還撕開了朱仁的衣衫。他……
嶽瓊忽而想到了什麽,一種莫名的驚愕與濃重的失落“咣當”砸在心頭,她頓時麵頰通紅,雙眸含怒,失聲叱道:“無恥之徒——”
怪不得他對於自己的示好無動於衷,也怪不得他妒忌朱仁的英俊。他的紫煙仙子,無非借口罷了。原來他……他不喜歡女子!
是誰無恥?
無咎才將撕開朱仁的衣衫,正兩眼閃光,麵帶微笑,卻被突如其來的罵聲給弄糊塗了。他循聲看去,神色茫然,隨即不予理睬,伸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哎呦……”
“想死還不容易,待我將你剝個精光……”
“可殺不可辱……”
嶽瓊不忍目睹,又急又氣,恨恨頓足,扭動腰肢,背過身去,兀自雙手揪著發梢而麵紅如血。她可以對他既往不咎,也可以對他敞開心扉坦誠所有,卻絕對不能容忍他……他……
“嘿嘿,在試劍峽,我便察覺有異,適才你再次躲過一劫,我便斷定你的身上藏有護體的法寶。給我拿來……”
“此乃家傳異寶,我不——”
“啪、啪——”
“我……我給你便是……”
“嘿嘿……”
“切莫撕扯,留情則個,金蠶甲尚須口訣……”
嶽瓊察覺有異,慢慢轉過身來。
隻見朱仁呻吟了幾聲,他的身上飛出一件小巧的金色護甲,隨即被人抓在手中,並教訓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當真是五行缺打,不打不痛快……”
嶽瓊的羞怒猶存,突然鬆了口氣,忙又轉過身去,顯得頗為的窘迫。她的臉色更紅,卻多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嗯,竟然錯怪了他!總之一個女兒家胡思亂想,著實不該,所幸他沒有追究,不然羞死個人哩!
而什麽叫五行缺打,他就喜歡滿口瞎說……
無咎站起身來,手裏拿著一團金光閃閃的東西。
金蠶甲?此物入手輕柔、清涼,像是一件絲織的內衣,恰好可以擋住前胸後背。即便遭到魔劍的重擊,也看不出有絲毫的破損。淺而易見,此乃難得的護身寶物!
朱仁總算是擺脫了蹂躪,艱難挪動,支起身子,背靠石壁喘著粗氣。少頃,他又托著斷折的右臂,呲牙咧嘴呻吟了兩聲,這才昂起滿是汙血、腫脹的臉,不無痛苦道:“我朱家的金蠶甲……為金蠶絲所煉製,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變化隨意……”
無咎點了點頭,愛不釋手道:“嗯,多謝了!”
“不……那是我家傳寶物,不容有失,我拿十塊靈石贖回如何……”
朱仁心疼不舍,出聲哀求,卻又察覺某人神色不善,急忙改口:“金蠶甲送你便是,隻求活命……”而他話沒說完,已是後悔不迭。
無咎收起了金蠶甲,很是理所當然,又趨近兩步,俯下身子,打量著那張淒慘的麵孔,循循善誘道:“念你沒有參與胡東的圍攻,死罪可免,而你三番兩次害我,卻是活罪難饒。故而,我打你一頓,再收取一件寶物,過往的恩怨暫且作罷。不過,你曾答應賠償我的青絲網,數十塊靈石呢,為人要講信用!”
他說到此處,“啪”的一聲撩起衣擺,然後慢慢直起身來,再次晃動著雙拳而嘿嘿笑道:“是我自己來取,還是你雙手奉上……”
在劍陣山的洞穴內,有人為了躲避偷襲,毀了一件寶物,名為青絲網。他當時索要兩百靈石的賠償,卻被對方罵作“窮瘋了”,還放下話來,讓他“有膽盡管來取”,沒想到一語成讖,這才有了此情此景。
朱仁靠著石碑,竭力睜開眼縫。兩隻拳頭晃動不停,一張笑臉透著貪婪。他頓時嚇得一哆嗦,被迫發出悲慟的呻吟:“慢著……”
隨其無力地抬了抬手,一小堆晶石出現在空地上,足有五六十塊之多,晶光閃閃頗為喜人。
命沒了,再多的靈石也是無用。權當流年不利,隻圖個破財消災吧!
朱仁交出了靈石,閉上雙眼。而不等他緩口氣,話語聲又起:“我要符籙,多多益善……”他又是一哆嗦,強斂的心神幾近崩潰:“我傷勢在身,總要有所依恃……罷了,給你便是……”
他不敢抗拒,也不敢討價還價。他心裏明白,他能夠活下來已是天大的運氣。
而無咎施展了拳腳,將人打個半死,又多了靈石、符籙的進賬,總算是出了口悶氣。他神清氣爽般地走向來時的洞口,在孟祥與荀關等人的屍骸之間尋覓片刻,又添了兩筆收獲,這才扔出一張符籙焚屍滅跡。少頃,他返回山洞坐下。至於洞口的那個女子,他沒有理會。
嶽瓊靜靜站在原地,已然恢複常態,隻是她的神色中時而尷尬,時而又稍稍失落。她遲疑片刻,抬腳走入山洞。當眼光掠過左右,她暗暗搖了搖頭。
那兩個曾經的夥伴、或是仇家,分別坐在山洞的兩側,雖相隔數丈,卻情形迥異。
一個滿臉的皮開肉綻,破碎的衣衫上盡是腳印灰塵,哆哆嗦嗦摸出幾粒丹藥吞下之後,便抱著斷折的右臂自行療傷。他的淒慘狼狽,與當初的那個俊朗灑脫的高手判若兩人。
另外一個人又仿佛回到了從前,憊懶不羈,隨意且又與世無爭的模樣。好像之前那個惡人,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嶽瓊在兩丈外慢慢坐下,有心開口說話,卻不知從何提起,隻得眼光默默而神色幽幽。
無咎依舊是我行我素,旁若無人。隨著他的雙手揮舞,麵前的空地上頓時多了厚厚一遝的符籙,足有上百之數,且符紙、獸皮應有盡有,威力用處各不相同。他搓著雙手,“嘿嘿”一樂,卻又砸吧著嘴而稍顯不滿:“各地的符籙之術不是烈焰,便是劍芒、冰雹,威力差強人意,遠遠不及我親自動手……”
嶽瓊稍作遲疑,出聲分說道:“符籙之術,大同小異,無論攻防,或是隱身、飛遁的威力,皆與煉製者的修為造詣有關。而你的飛劍著實不凡,莫非便是傳說中的九星神劍?”
無咎的眼光一瞥,收起了符籙,接著拿出一團金光閃爍之物,正是那件金蠶甲。
嶽瓊低下頭去,暗暗有些自責。
一不小心提到了九星神劍,隻怕又要惹他猜忌!
無咎拿著金蠶甲端詳片刻,好像是發現了端倪,哼道:“朱仁,此物應有口訣,還不交出來更待何時!”
朱仁也不睜眼,更不答話,手中多了一枚玉簡,老老實實放在地上。事已至此,他再無半分抗爭之心。
無咎起身過去撿起玉簡,眨眼間又返回原地。少頃,他默念有詞。隨著金光一閃,手中的金蠶甲消失不見。而他的衣衫內卻是多了一層軟甲,極為柔軟合體。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是一陣忙碌,炭盆、壇罐一一呈現,接著炭火燃起。
又是趕路,又是殺人,不僅大費心神,還耗去了不少的力氣,理當犒勞一二,且來頓烤肉打打牙祭。
不消片刻,鹿肉生香。
無咎抓起肉串大快朵頤,吃得香甜。四五斤烤肉下肚,又嚐了幾口果汁。他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收拾妥當,起身走向洞外,臨行前沒有忘了問候一聲:“朱仁,好自為之吧!”
朱仁睜著眼縫,呻吟著算作回應。
而無咎走了幾步,突然轉身眉頭一皺:“嶽姑娘,為何糾纏不放?”
一道青衣人影匆匆起身,便要跟隨走向洞外,卻冷不防遭到質問,她急忙停下腳步分說道:“你我有言在先,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既然過往不究,你爹嶽玄去了何處?”
“家父他……”
“下丘鎮相遇之初,你爹便對本人起疑,屢次三番試探不得,於是前往黃元山通風報信。而你借口同行,並糾纏至今,無非要裏應外合,最終將本人置於死地。嶽姑娘,我不殺女人,告辭——”
無咎冷冷丟下一句,轉身大步而去。
嶽瓊愣在原地,臉色潮紅。
他……他竟然將自己當成朱仁、胡東之流?而他臨危相救的情真意切,乃親眼所見,如今卻又如此冷酷,究竟是何緣故?莫非他以為被我所騙,這才惱羞成怒?不,我曾也嫉恨,或有猜疑,而此時隻有好奇,還有……
嶽瓊神色變幻,胸口起伏,頓了頓足,一扭腰身追了過去:“無咎,聽我分說——”
轉瞬之間,兩道人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山洞外的黑暗之中。
天穹下星光如雨,煞是美麗。
山洞內,朱仁歪著腦袋,眯縫著雙眼,“吭哧”吐出一口血水,又呲牙咧嘴呻吟起來。
無咎,我記著你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