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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山,乃鍾靈毓秀之地,有五穀出奇峰,蒼龍化劍潭之說。
五穀,分別為黃龍穀、黑龍穀、青龍穀、赤龍穀與銀龍穀。奇峰,便是百劍峰。
而蒼龍化劍潭,則為秘境蒼龍穀,與蒼龍劍潭。
而此處的百劍峰,隻因山石陡峭奇駿而得名,與黃元山劍塚的萬劍峰,不可相提並論。
在百劍峰的後山,有個小小的峽穀,為禁地所在,並有修士看守。原因無他,此處乃是古跡,名為鑄劍崖。而鑄劍崖下方的峽穀中,藏著一座傳送陣,雖然極少啟用,卻也不容弟子們擅自靠近。
這個月,輪到黃龍穀的弟子當值。
何天成坐在地上,雙目微闔,默運功法,卻始終心緒不寧。他忍不住抬起眼光,暗暗哼了一聲。
右手的不遠處,便是看守的禁地。左手一片山林,通往百劍峰的山腳。而對麵的崖石上,則是一個小巧的石亭。亭中還坐著一個二、三十歲的黑臉男子,猶自昂著下巴,不可一世的德行,正是同門的師兄,黃奇。
提起黃奇,便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那人如今春風得意,整日裏與柳兒師妹出雙入對而形影不離。據說,一旦他築基有成,便與柳兒師妹結成道侶呢。柳兒師妹或也水性楊花,好歹是個美人,偏偏找個卑鄙下流的家夥,當真是一朵花兒插在糞坑裏。
不過,此事倒也怪不得別人。誰讓自己錯過了三年前的那次蒼龍穀之行呢,不然又豈能讓黃奇趁虛而入。而倘若追究起來,則是一言難盡。都是因為一個人,一樁意外……
“天成師弟,緣何神不守舍?當值期間,不得懈怠!”
何天成正自鬱悶的時候,忽被訓斥了一聲。
隻見黃奇坐在石亭中,居高臨下,鼻孔衝天,神情倨傲。
何天成斜眼一瞥,置若罔聞,而心裏頭,卻在腹誹不已。
哼,一個小人。一個稍有得意,便會猖狂的小人,竟敢給我耍弄威風,啊呸,什麽東西!
“嗬嗬,莫非還是放不下柳兒師妹?”
黃奇忽而來了精神,得意笑道:“柳兒與我說過,你徒有其表,一旦真刀真*槍,便頓時繳械而一塌糊塗,嗬嗬!”他伸手撫摸著稀疏的胡須,黑臉皮上盡是回味不盡的感慨:“女兒是水,男兒是鐵。縱使百媚與千柔,亦當鐵槍不低頭,一路樓台登仙閣,且聽嬌兒呼罷休,嘎嘎!”
笑得淫*蕩,笑得齷蹉,笑得卑鄙,笑得無恥!
如此倒也罷了,他竟然嘲笑自己的隱私,不,是男兒的尊嚴!
何天成頓時臉色漲紅,忍無可忍,猛地跳起身來,伸手怒叱:“黃……黃奇,你無恥……你欺人太甚!”
他已是怒不成聲,恨不得撲上去拚命。
黃奇卻是不以為然,鼻子哼道:“欺負你又如何?對付女人,你不成;較量修為,你太弱。如你這般,何妨夾著尾巴低頭忍氣吞聲呢,我念在柳兒的情分上,不予計較也就是了!”
很是寬宏大度,卻更
加盛氣淩人!吃定你的架勢,赤裸裸的蹂躪與摧殘!
何天成僵在原地,憤怒的神色中透著幾分畏懼。
便於此時,似有聲響從峽穀深處傳來。
黃奇頗為機敏,縱身跳出石亭,衝著峽穀內翹首張望,卻神識受阻而瞧不分明。他意外道:“此處少有人來,是誰觸動了禁製?”
要知道峽穀之中,禁製重重,稍有異狀,便會發覺。而才有留意,又沒了動靜。他疑惑之下,扭頭詢問了一聲。
何天成也想湊近峽穀的門戶查看端倪,卻嫉恨難消,幹脆遠遠躲開幾步,果斷背過身去。
絕不與小人苟且,此乃君子氣節!
黃奇不屑地笑了笑,繼續衝著峽穀張望。
片刻之後,峽穀中還真的出現一道搖搖晃晃的人影。雖然隔著門戶禁製,而隨著那人漸漸走近,眉目五官依稀分明,看起來好像並不陌生。
黃奇伸著腦袋,以手遮額,兩眼凝視,自言自語;“那人從何而來,莫非是同門的道友、或是前輩?”
也難怪他詫異不解,他與何天成在此處值守多日,並未見到有人進入峽穀。而此時此刻,卻憑空冒出一個人來。
“咦,我好像認得他,何天成,快看看那人……”
何天成依然背對峽穀,暗暗詛咒不已,並想象著一劍劈翻某個仇人,再輕蔑啐上一口,最好當著柳兒師妹的麵,狠狠揚眉吐氣一番。而他正自咬牙切齒,神情猙獰,微微喘息,沉浸在莫名的快意中,身後傳來呼喚聲。他本不想理會,卻又忍不住好奇而回頭一瞥。
“轟——”
峽穀的禁製突然炸開,隨之一道火光洶湧而出。黃奇首當其衝,無從躲避,淩空倒飛,根本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已在烈焰中化為灰燼。於此刹那,一道夢靨般的人影踏出峽穀,順手收起了劍光,似乎頗為意外:“是你?”
何天成已是目瞪口呆,腳下一軟,差點癱倒,駭然失聲:“是……是我……何天成!饒命……”
無咎踏出峽穀之際,便已認出了兩個修士的來曆。黃奇與何天成,同為古劍山黃龍穀的弟子。也就是說,借助傳送陣,竟然來到了古劍山,一個曾讓自己九死一生的地方?
不用多想,這便是古劍山無疑。
而古劍山的三位人仙高手,曾為了丟失的神劍,遠去靈霞山興師問罪,皆非善與之輩。如今自己卻稀裏糊塗送上門來,恰又法力反噬而難以支撐。倘若再次陷入重圍,純屬找死的下場!
無咎抬眼打量著四周的情景,暗暗心驚,不敢耽擱,隨即強斂法力,倏然化作一道光芒騰空而起。而他離去的刹那,不忘回頭一瞥。隻見峽穀的一側,刻著四個大字,鑄劍九星……
何天成尚自惶惶無措之際,眼前的人影沒了。他急忙抬手上下摸了摸,渾身安然無恙,他又揉了揉雙眼,四周除了微微的山風之外再無異常。他這才相信自己活了下來,連連搖頭大鬆了口氣。
那人竟然沒殺自己,真是謝天謝地!神靈庇佑,好人有好報啊!
不,我好像也認得那人,天呐,不會是他吧?
何天成隻顧著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一時無瑕多想,而當他驚魂稍定,忽而
想起了什麽,頓時臉色微變而難以置信。
那人怎會來到古劍山?莫非他當年撞昏了自己,這才專門前來殺了黃奇而聊作安慰?不然他為何殺人之後,便飛遁而去,或許正如猜測呢,正所謂因果循環而報應不爽……
何天成轉憂為喜,急忙走到不遠處的草叢中,衝著一片散落的灰燼抬腳猛踩,還恨恨啐了一口。
黃奇啊,你也有今日!與我作對,還拿柳兒來羞辱我,注定要形骸俱銷,魂飛魄散,哼哼!
“誰人毀了禁製?”
便於此時,一聲冷喝傳來。隨聲一道劍光倏然而至,旋即落下一位神態威嚴的老者。
權文重,古劍山的人仙長老。
何天成還在地上跺腳,猛然回頭,嚇得一哆嗦,忙拱手行禮:“無咎,是無咎毀了禁製……”
“他為何毀了禁製,又殺我弟子,他人去了何處,一一從實招來!”
權文重看著被毀的峽穀禁製,又看了看草叢中的屍骸灰燼,猶自處於盛怒之中,好像沒有留意何天成的回話。而不過少頃,他兩眼一瞪:“無咎是誰,哪個無咎?”
何天成勾著腰低著頭,呐呐然道:“無咎……他於三年前害過弟子,又大鬧蒼龍穀,故而記得清楚,卻不知他為何而來,出手便殺了黃奇師兄……”他話音未落,整個人突然離地飛起,下一刻已被法力禁錮,緊接著一張扭曲的麵孔到了眼前:“你再給老夫說一遍,是不是那個搗毀劍潭,搶走神劍的無咎?”
除了他,還能有誰?
何天成臉色煞白,再也不敢出聲,隻知道連連點頭,隨即又是唾星四濺而吼聲炸耳:“你二人既然在此值守,為何不即時傳訊?”
是啊,鑄劍崖出了意外,理當傳訊稟報仙門,緣何就給忘記了呢?還不是因為黃奇之死而太過於興奮,一時顧不得許多。而那人不僅撞暈了自己,還搶走了鎮山神劍,乃是古劍山的生死仇敵。天呐,竟然釀下如此大禍,當真是禍福難料!
何天成又驚又嚇,差點昏死過去,而吼聲又起:“該死的東西,那人逃往何方?”他急忙強打精神,卻又無力地搖了搖頭。隨即身子騰空飛了出去,“撲通”摔在地上。他趴在草叢裏,吭也不敢吭,動也不敢動,腦門子上的冷汗“啪嗒、啪嗒”直落……
權文重衝入峽穀,瞬間折回,踏劍騰空,接著舉首遠眺。而遠近四方並無發現。他拂袖一甩疾馳而去。
不消片刻,一方千丈的水潭出現下方,依然還是當年的靜寂無波與深邃幽暗,唯獨潭水的當央少了一根石柱。所謂的蒼龍劍潭,早已名存實亡。
權文重踏著劍光,從天而降。
與此同時,一位老者與一位中年人出現在半山腰的六角石亭之中,舉手相迎,雙雙愕然失聲——
“是誰?無咎?他借助傳送陣,出現在鑄劍崖?
“他已搶走了神劍,緣何再次強闖古劍山?真是豈有此理,欺我古劍山無人!”
“兩位稍安勿躁!那小子此番前來,必定與仙門有關。事不宜遲,你我速速走訪各家而一探虛實,或有神劍下落也未可知!”
“所言有理,你與申匕申師弟即刻動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