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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林之間,有個山穀。
幽靜的山穀中,竟然搭建著一排排低矮的草舍。而草舍已多半損壞,或是化為灰燼。廢墟之間,則是散落著一具具屍骸。
山穀空地的石頭上,一個黑瘦大眼的家夥,坐得筆直,手扶雙膝,昂著腦袋,故作矜持的嘴臉中透著幾分抑製不住的得意之色。他的麵前,則是跪著一個裹著獸皮的年輕女子,兀自俯首叩拜,很是惶恐而又敬畏的模樣。
淺而易見,這是一個藏在密林間的蠻族部落,卻被屠戮殆盡,隻留下滿地的血腥狼藉。
而那個家夥正是阿三,難怪遲遲不見回轉,原來溜到此處,又幹起了殺人放火的勾當。
狗東西,該死啊!
別人喪盡天良,我管不了,而你整日裏喊我師兄,我又豈能任你胡作非為!
無咎的人在半空,已是怒不可遏。他大喝一聲,急撲直下。
阿三已然察覺頭頂的動靜,卻佯作不知,而臉上卻是露出笑容。誰料眼光一閃,有人怒撲而來,他嚇得他急忙跳起,扯著嗓子尖叫:“容我分說,師叔救我——”
“砰——”
無咎去勢正急,一道劍光突如其來。他無暇躲避,揮拳狠砸。一聲悶響,法力震蕩。他被迫一頓,順勢往後飄落。卻見阿勝抬手召回飛劍,搶先落在地上,神情微微詫異,沉聲道:“且容他分說!”
與之瞬間,拳劍交加的威勢猶在,一道勁風橫卷四方,彌漫的煙塵中血腥嗆人。
那個跪著的女子,瘦弱矮小,且早已驚嚇不堪,根本承受不起法力的餘威。她順著草坡接連翻滾了幾圈,竟一頭昏死了過去。
而阿三早已躥出去五六丈遠,見阿勝阻攔,這才轉過身來,一驚一乍道:“哎呀,師兄你傷及無辜……”
無咎的雙腳落地,依然怒氣不減:“狗東西,少給我裝模作樣。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怕阿勝前輩也救不了你!”
“師兄,你冤枉我……”
“我不會冤枉一個小人……”
“都給我閉嘴!”
阿勝擋在兩人之間,抬手一揮:“阿三,我且問你,有沒有殺人?”
“沒有啊!”
阿三不敢遲疑,忙道:“我采摘野果,尋覓至此,蠻族已遭劫難,詳情不得而知。恰見這女子躲在死人堆裏,便將她救了出來。我謹記師叔教誨,又不似師兄貪財好色,於是悉心撫慰,借機詢問緣由。誰料言語不通,女子隻管叩拜,且流淚感激,顯然將我當成救苦救難的神仙。哈,受人感恩供奉,真的不錯……”
他敘述了前後原委,又抱怨道:“師兄,你不能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我阿三的情懷,你不懂!”
這家夥沒有幹過好事,突然受人跪拜,且並非恐懼求饒,而是由衷的無上崇敬,頓時讓他多了幾分陌生的玄妙感受。他忽而發現,他很喜歡那種高高在上而又仿佛無所不能的幻覺。好像境界亦隨之升華,並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神仙。
所謂的情懷,當如是也!
阿勝衝著阿三上下端詳,與無咎點了點
頭:“他應該沒說假話,卻不知出了何事……”他轉而看向四周,神色狐疑:“此間殺氣淩亂,不似一人所為,難道是……”
無咎雖然挽著袖子、攥著拳頭,不依不饒的凶狠架勢。而將山穀中的情形看在眼裏,他漸漸收起了怒火。
阿勝乃是築基的高手,眼力不俗。正如他的猜測,廢墟間的近百具屍骸,均為飛劍所致。而倘若多加留意,便能查覺那殘存的殺氣強弱不同。毋容置疑,之前有成群的修士打此經過並造下了殺孽!
好吧!我是小人,冤枉了阿三,也不懂君子的情懷!
無咎一甩袖子,徑自走向那昏死在地的女子。
阿三叫道:“師叔,瞧瞧啊,師兄他果然好色無禮……”
無咎回頭瞪了一眼,隨即蹲下身子,伸出兩指,輕輕點在那女子的眉心之間。
阿勝隨後走到近前:“這是作甚?”
無咎已然收手站起,分說道:“這女子外出砍柴,僥幸躲過一劫。而由此往東的幾裏外,另有一處部落守護的神跡,也就是上古的遺跡,或許便是阿威口中的神秘所在……”
阿勝詫異道:“你赤手空拳擋住飛劍,已屬驚人之舉,卻又擅長控魂之術,也難怪你懂得蠻族的話語……”
“控魂之術?”
“掌控神魂,操縱生死,非仙道高手,而不可為!”
“神識小法門,並不高深!”
“嗯,來日指教一二……”
“不知阿威是否無恙……”
“倒是忘了,事不宜遲……”
“女子獨自一人,難以存活……”
“刑罰慈悲,生死由命……”
“前輩,勞煩幫她找個有人的地方,稍後再尋阿威不遲……”
“這……”
阿勝從不過問凡人的生死,更不會去救治一個蠻族的女子。而他遲疑片刻,還是抓起地上的女子踏劍而起。誰讓晚輩再三央求呢,於心不忍呢。且放下刑罰,先慈悲一回。
一道劍光帶著兩道人影,瞬間飛出密林而漸去漸遠。
無咎昂起頭來凝神片刻,轉而喚道:“有情懷的君子,還愣著作甚?”
阿三躲在十餘丈外,正自不知所措,隨即放下心來,又不服不忿道:“師兄,你莫嘲笑於我,我阿三並非如你所想象的不堪!而你每回見到阿雅師叔,都是色眯眯的……”
“放屁!君子懷美,方有德。我那是欣賞而已,你懂也不懂,休得妄自猜測……”
“你說了,我才是君子。而你又懂我幾何……”
“你……少囉嗦,將這遍地的死屍,該燒的燒,該埋的埋了!”
無咎吩咐過後,拂袖轉身走開。
與一個小人爭論君子之道,小人與君子又有何分別?而自己喜歡多看幾眼阿雅的金發與美貌,卻與阿雅本人無關。再者說了,哪個男子不喜歡異域風情呢!
阿三頓時哭喪著臉,嘟嘟囔囔道:“又要耗費火符,師兄欺負我……”
他雖然抱怨,卻也忙碌起來。師兄蠻橫霸道
,著實得罪不起。何況師叔也不在身旁,還是老實聽話為好!
片刻之後,山穀間冒出一堆堆火光。
隨著屍骸焚燒成灰,血腥惡臭在風中彌漫。
無咎則是穿過煙霧,徑自在草舍間溜達。當他回到原地,手中多了兩個陶罐。
陶罐有著四、五斤重,獸皮紮口。撕開獸皮,氤氳的酒氣撲鼻而來。裏麵裝著黃色的酒水,有些渾濁。這應該是蠻族所釀的果酒,不知味道如何。
無咎盤膝坐下,抓起一個陶罐舉起來,輕輕嚐了一口酒,又咂巴著嘴慢慢回味。
渾濁的酒水中,帶著三分酸苦,三分甘甜,以及三分腐爛的黴味。另有一分淡淡的味道,說不清,也道不明,偏偏又回味悠長!
無咎忍不住又嚐了一口酒,而諸般的滋味已蕩然無存,隻有微微的辛辣留在舌尖,仿佛風中那嗆人的血腥而驅之不散。
“哎呦,師兄飲酒呢……”
火光漸漸熄滅,煙塵猶在林間彌漫。
阿三焚燒了屍骸之後,勞苦功高般地走到了近前,一邊嗅動鼻子,一邊拂打著飄落的塵屑。而他的大眼珠子稍稍轉動,好似尋到了便宜,伸手抓過陶罐便昂頭猛灌,卻又扭頭猛啐:“啊呸!這酒水又酸又苦,僅存一分酒味,豈能入口……”
那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便是真正的酒味,卻要九分的酸、甜、苦、辣相伴,方能最終釀成一罐酒。嗯,猶如這百釀的人生。不過,酒水真的難以下咽!
便於此時,一道劍光去而複還,眨眼之間,從中現出阿勝的身影。
阿勝扔了陶罐,啐著口水,不失時機迎上前去,討好道:“師叔將那女子殺了,還是喂了野獸?”
“你放屁,師叔豈是出爾反爾之輩!我明明將她帶到蠻族村落,自然有人相救!”
“師叔,你也學得師兄的粗魯?”
“無咎,切莫耽擱。我見七、八裏外,有個山洞……”
阿勝尚未落地,便出聲催促,隨即一把抓起阿三,返身穿越密林疾馳而去。
無咎丟了陶罐,騰空而起……
……
七、八裏外,有個隱秘的峽穀。從上往下看去,難辨端倪。而穿過覆蓋的古木叢林,可見山腳下有個山洞。
阿勝帶著阿三,已搶先到了一步,卻是愣在洞口前,雙雙的錯愕不已。
無咎落後片刻,轉瞬即至。而當他穿過樹梢飄然落地,也不由得滿目詫然。
山野草簇擁之間,便是所要找尋的山洞,兩、三丈高,看上去倒也尋常。而原本一個尋常的寂靜所在,卻因洞前躺著幾具死屍而平添了幾分詭異。
洞前的草叢中,竟然躺著七具死屍?
其中的六人,身裹獸皮,膚色黝黑,均被一劍貫體而亡,看情形應為蠻族中人無疑。
而另有一具死屍,身著長衫,個頭粗壯,修士的模樣。而他遍體上下不見創傷,卻又肌膚腫脹,麵容扭曲,顯得極為的痛苦不堪。
阿三失聲道:“我的天呐!這不是玄武穀弟子嗎,怎會死得如此淒慘嚇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