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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呼救之際,已是後悔不迭。
師叔與師兄,尚在湖水的對岸,即使有所察覺,趕過來也晚了。
唉,隻怪自己躲得太遠了。而誰又能想到夜深人靜的時分,竟流竄過來三個歹毒的賊人……
阿三撒腿狂奔,又是連連叫苦。
前方湖水茫茫,左右湖岸阻擋。此時此刻,竟然無路可逃。而淩厲的火光帶著刺耳的雷鳴,瞬間到了身後。他躲避不及,反手拋出飛劍,趁勢淩空急躥,一頭紮入湖水之中。
而飛劍撞上火光,“轟”的炸開一團烈焰,旋即餘威所致而湖麵一沉,猛然掀起一道數丈高的水花。
阿三紮入湖水,尚未下沉躲避,冷不防被浪頭卷起,頓時又躥出湖麵而四肢亂舞。
恰於此時,一道劍光,與兩道人影,從遠處淩波而來……
阿三看得清楚,急忙大叫:“師叔、師兄……”
“砰——”
叫聲未落,人又砸入水中。
而阿三的水性不錯,在距離岸邊十餘丈遠的湖水中使勁撲騰,並連連招手示意:“師叔,救命啊——”
一道劍光,由遠而近,轉瞬掠過湖麵,兩道人影跳上了岸邊。
其中的壯漢,果然是阿勝,他回頭一瞥,不解道:“若非無咎提醒,說你走失,我還無暇發覺,你躲在此處作甚……”
另外一個年輕人,則是無咎:“嘿,他在抓魚呢,抓大魚……”
阿三繼續撲騰著,支支吾吾道:“我……我……”
這家夥有苦難言,不願吐露實情。
阿勝哼了聲,轉而臉色一沉:“你三人為何至此,又為何傷我弟子?”
距離岸邊的十餘丈外,站著三個漢子,忽見築基高手到來,皆愣在原地而麵麵相覷。
其中一人左右張望,拱手賠罪道:“我乃玄武穀雷火門弟子,與冥月門的兩位師弟,均為迷路至此,隻因夜深不明,難免失察而出手誤傷。所幸那位師弟並無大礙,我三人這便離去!”
另外兩人適時出聲:“前輩,告辭……”
阿勝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並不想與玄武穀弟子結怨。
有人大喊:“且慢——”
那三個玄武穀弟子正要離去,各自臉色微變。
“撲通、撲通”一陣水響,阿三爬上岸邊,帶著滿身的水跡,“稀裏嘩啦”站起來。死裏逃生的他,固然狼狽,而伸手抹了把臉,已是怒氣衝衝:“人走無妨,寶物留下——”
雷火門的弟子卻是佯作糊塗,茫然道:“這位師弟,所言何意?”
冥月門的兩個弟子極為默契,隨聲附和:“適才有所冒犯,還請師弟恕罪,卻不知寶物何來?”
“哼,豈容抵賴!”
阿三挺起胸膛,便要討還他的黃參,而眼珠子一轉,又禁不住遲疑起來:“寶物……我的寶物……”
雷火門的弟子不再追問,黑暗之中,臉上似有得意之色,轉而又是拱手施禮:“要打要
罰,任憑前輩處置。而這位師弟卻借機索要寶物,著實強人所難!”
阿勝不明究竟,隻當阿三借機刁難,旋即擺出長輩的架勢,大手一揮:“罷了,且去——”
“師叔……”
阿三急了,又難以分說,直跺腳,隻管呼喚師叔。
雷火門的弟子與兩個同伴遞了個眼色,轉身欲走。
不料便於此時,突然有人道:“都給我站住——”
阿三像是遇到救星,以手加額:“師兄英明!”
無咎早已發覺這邊的動靜,隻道是阿三師弟走丟了。阿勝不敢大意,帶著他禦劍尋來。而他上岸之後,便在四周溜達,又衝著樹林中的草叢看了幾眼,臉上禁不住露出笑意。正當三個玄武穀的弟子離去之時,卻被他突然出聲製止。
阿勝不明究竟,埋怨道:“哎呀,莫要惹事……”
阿三急忙搖搖晃晃奔了過去,咬牙切齒道:“師兄啊,我無端遭到偷襲,務必讓他三人補償,各自留下納物戒子便可……”他的衣衫破碎,滿身水跡,且體內帶傷,顯得極為悲壯可憐,而貪婪之色又溢於言表,兩個大眼睛竟在黑暗中閃閃放光。
無咎卻抬起左手,根本不容分說。
雷火門的弟子愕然道:“這位師兄,何事……”
無咎衝著踉蹌止步的阿三微微一笑,隨聲道:“我有話要問,講清楚了,三位再走不遲!”
三個玄武穀的弟子,隻得再次停下。為首的漢子,悄悄打量著阿勝的舉動,又看向、六七丈外的那個年輕人,拱了拱手:“師兄有話,但問無妨!”
“眼下已進十二月,星雲宗的弟子早已深入部洲。我二人陪著前輩療傷,故而有所耽擱!”
無咎先是不慌不忙地道明自家的狀況,這才淡淡問道:“而你三人,為何滯留於此?”
雷火門的弟子敷衍道:“我有言在先,迷路走失……”
“既然迷路走失,焉有半夜亂走亂撞的道理?”
“一時急切……”
“哦,隻須天明,便不虞迷失,三位如此急切,還不忘出手傷人?”
“這……”
無咎的話語平淡,卻綿裏藏針,且句句切中要害,頓時逼得對方無從應答。他卻不依不饒,“啪”的一甩袖子而凜然叱道:“再敢胡言亂語,這玉瑪湖便是爾等葬身之地!”
雷火門弟子的臉色微變,不由得左右張望。他的兩個同伴也是麵麵相覷,有些慌張無措。
阿三卻是心悅誠服,讚不絕口:“哎呀、我的師兄,厲害啊——”
雖說師兄喜好出風頭,而關鍵的時候,能夠大出風頭,也著實不簡單。但願他再接再厲,狠狠教訓那三個小人。何況有師叔在撐腰呢,且伺機奪回寶物!
阿勝稍稍意外,在一旁靜觀其變。
而雷火門的弟子慌張片刻,突然笑道:“嗬嗬,真是好大的口氣!隻怕這位前輩,也不敢妄言留下我三人的性命!”
他的兩位同伴,亦仿佛有恃無恐而變得輕鬆起來。
無咎神情如舊,卻眉梢聳動,嘴角一咧,話語聲變得飄忽起來:“本人,從不妄言……”
雷火門的弟子沒作多想,滿不在乎道:“
事已至此,不妨明說。我玄武穀的十二家弟子,多半繼續趕路,而迷路失散者在所難免,如今也聚得百餘之眾!”
他分說之際,隱含恫嚇之意。
阿勝好像聽明白了:“借口失散,聚眾叛亂……”
雷火門的弟子又笑:“嗬嗬,前輩差矣!”
阿勝質問:“事實如此,難道有假?”
“若論事實,那就是元天門專橫跋扈,我玄武穀弟子苦求自保……”
“此話怎講……”
“我玄武穀的百多位高手,正在兩百裏外攻打蠻族的土城,我三人借機溜出來,無非想要另尋收獲。而一旦遭遇不測,即刻便能呼救求援。前輩固然修為高強,隻怕人單勢弱,嗬嗬……”
“砰——”
雷火門弟子的尚自得意,一道淡淡的光芒急襲而至。他笑聲未落,半截身子飛了出去。
兩個冥月門的弟子驚駭萬狀,轉身便跑。
而光芒猛然一頓,從中現出無咎的身影,旋即一拍腰間,纏成繩索狀的蛟筋倏然出手。“啪、啪”連響,兩道人影剛剛躥出去幾丈遠,便被淩空抽了下來,猶如鞭子一般的幹脆利落。他隨後而至,快如閃電,慘叫聲起,草叢裏頓時多了兩具死屍……
阿三目瞪口呆。
阿勝也是張大嘴巴,猶自難以置信。
電光石火之間啊,根本來不及眨眼,三個羽士的高手,便已盡數化為亡魂。尤其那個雷火門的弟子,已達羽士九層,卻毫無還手之力,竟被活生生劈成兩半!
早已知曉某人凶殘,也見過他與築基高手較量的瘋狂,而目睹他大開殺戒,這還是頭一回呢!根本不容囉嗦,不容防備,毫無征兆,抬手便是索魂奪命。此情此景,又豈止凶殘二字能夠描述!看他平時也算溫和,而真實的嘴臉竟然如此駭人!
“你……你緣何殺人……”
阿勝震愕片刻,依舊沒有忘了長輩的身份。
“我雖也胡說八道,而我當真的時候,從不妄言,奈何沒人理會……”
無咎從十餘丈外的樹林中,慢慢走了出來。長長的蛟筋,已回到腰間,看上去像是尋常的繩索,或是絛帶,毫不起眼。又甩了甩短劍上的血跡,順手收起。而他的手上,還拿著另外兩個指環。
“那……那你也不能濫殺無辜……”
阿勝很是正義的樣子,又急又怒道:“你先後招惹了四象門,玄火門,金水門,如今又殺了雷火門與冥月門的弟子,玄武穀已被你得罪殆盡,這般屠戮同門,如何使得……”
無咎沒有辯解,而是直接走到雷火門弟子的屍骸旁邊。他蹲下身子,抓起死者的一隻手,摘下指環之後,又從掌心抽出一枚玉簡而晃動示意:“我若再晚一步,這家夥便要發出傳信玉簡!而一旦玄武穀弟子趕來,你以為又將如何……”
阿勝愕然無語。
無意中獲悉了玄武穀的隱秘,對方又豈會輕易罷休。而那個雷火門弟子,之所以吐露實情,無非是權宜之計,他真實的用意,隻為找來幫手,截住自己師侄三人,最終殺人滅口……
阿勝不是個糊塗人,默然片刻,已明白了原委,忙道:“事不宜遲,速速離去!”
無咎卻是慢慢站起身來,咧嘴一笑:“不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