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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熄滅,四周歸於黑暗之中。
巴牛,腿上插著兩把短劍,一瘸一拐跑遠了。那位人仙高手漸漸的消失在大坑邊緣的叢林中,沒了蹤影。
無咎雖虛張聲勢,而追趕兩步,就此作罷,隨即搖晃著身子,竟慢慢癱坐下去。不忘順手摸出幾粒丹藥扔進嘴裏,然後閉上雙眼而疲憊地喘了口氣。
瘋狂過去,有種虛脫的恍惚。
以他築基的修為,根本拚不了人仙的高手。所幸他的力氣不輸巴牛,再以坤元甲護體,趁著對方的防備鬆懈之際,終於紮了兩劍。那家夥遭到重創,嚇走了。而他本人卻已拚盡了力氣,真的累壞了。何況硬撐了數記雷火印,著實難以消受!
至於同伴,已從六人,變成五個,本該避免,唉……
阿威、阿雅、阿勝,以及馮田、阿三,則已返回原地,慢慢湊到一起。既然巴牛長老逃了,便也沒了凶險。而當眾人麵對地上的一堆灰燼,皆默然無語。
阿猿死了!
他沒能躲過的巴牛長老的憤怒一擊,被燒成了灰燼。人仙長老對付羽士小輩,太過於輕鬆隨意。而他本來不該這般死去,可見命運的無常,總是叫人無所適從,而又防不勝防!
死則死矣!
身為修士,誰也不知道能否活到最後,而人在仙途,依然還要走下去。或許一不小心,便抵達仙道巔峰呢。既然心懷期望,便要執著不輟。再者說了,也停不下來。這條路有進無退,非生即死!
巴牛長老,竟然逃了?
一位人仙,帶著帶著三個築基高手,以四敵一,不是應該毫無懸念嗎?結果相繼遭到了重創,隻剩他這個前輩人物。他卻留下了幾堆灰燼,與一聲維係顏麵的叫嚷,然後帶著腿上的兩把短劍,匆匆忙忙的落荒而逃!
巴牛長老的對手,何方神聖?
一個曾經的羽士弟子,突然有了築基修為,從此更加的囂張,死在他手下的築基同道也日漸增多。而如今築基高手,已不放在他的眼裏。他竟然打敗了巴牛長老,並逼得那位前輩跑掉了,頭也不回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而這位弟子,又是何人?
無咎,當真是鼎鼎大名!
他就坐在不遠處的地上,悠閑自在的閉目靜坐!
眾人守在原處,東張西望,又麵麵相覷,沒誰再想離去。此地凶險已無,切忌亂走亂撞,倘若遇到了巴牛長老,那才是倒黴呢!阿猿死了,而逃生之路仍將繼續!
阿勝遲疑片刻,邁開腳步:“有道是,除惡務盡。放走了巴牛長老,後患多多……”
阿威點了點頭,附和道:“本該乘勝追殺……”
阿雅輕聲示意:“此乃我珍藏的丹藥,恢複體力最為有效!”
阿威伸手阻攔:“師妹,此丹來之不易,豈能送人?”
阿雅拂袖一甩,臉色不悅:“無咎以一己之力,打敗了玄武穀的四位高手,更是不易!”
“卻不該放走巴牛長老啊……”
“你何不追去?”
“師妹,
為兄雖然莽撞,卻有自知之明……”
“兩位師叔,錯怪了無咎師兄!他拚盡了全力,方才已是強弩之末。怎奈巴牛長老不辨虛實,否則下場難料呢!”
“馮師兄,你所言有理!我早已看出師兄的詭計,所幸趕來不晚……”
無咎依然閉著雙眼,靜靜獨坐。
五位夥伴走到近前,吵鬧聲不斷。
一陣香風輕輕飄來,柔媚的話語聲隨之響起:“無咎,此丹送你……”
無咎睜開雙眼。
一道婀娜的身影,款款到了麵前。近在咫尺,喘息可聞。體香魅惑,芬芳怡人。尤其她俯身放下丹瓶,豐腴的胸,玲瓏圓潤的腰肢,更添幾分動人韻致。還有金色的長發,在黑暗中依然那麽的飄逸柔美。旋即又是明眸閃爍,便如春夜泉湧,透著無盡的風情,給人無限的遐想……
誰料想一聲叱嗬傳來,頓時大煞風景。
“哼,師妹,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兄?”
阿威衝了過來,伸手便要搶奪丹瓶,卻有所顧忌,猛然止步,隻管狠狠瞪著兩眼,憤怒的麵容已變得扭曲猙獰。
阿雅的臉色微微一紅,似有羞怒。她咬著嘴唇,便要發作。
無咎搖了搖頭,抓起丹瓶拋還過去:“我不缺靈丹妙藥,多謝阿雅前輩!”
阿雅接過丹瓶,稍稍意外。
阿威卻是鬆了口氣,趁機道:“無咎,我倒是藏有兩瓶丹藥,不妨送你……”
無咎又是搖頭,以示拒絕。他的眼光掠過眾人,無意之中衝著馮田咧嘴一笑。而對方卻神情如舊,生人勿近的德行。他收斂笑容,轉而輕歎:“唉,阿猿死得冤枉啊!”
“生死有命,奈何……”
阿勝重重點頭,深以為然的樣子,卻又微微詫異道:“死得冤枉,又從何說起呢?”
阿威與阿三附和——
“巴牛長老雖然中劍,畢竟是位人仙的前輩……”
“隻怪阿猿師兄躲避不及,又能怪誰呢……”
無咎的眉梢一挑,叱道:“若非諸位趕來,阿猿怎會慘死?”
阿勝忙道:“此言大謬!”
阿威道:“殺了阿世三人,豈不是助你一臂之力?”
阿雅道:“無咎,我等並無惡意!”
阿三道:“師兄,你內心憋屈,卻不好遷怒他人哦!”
無咎忍不住提高嗓門:“我打傷阿世三人,卻未下殺手,便是要讓巴牛心存顧忌……”
阿三道:“哈,師兄休怒!你試圖拖累巴牛長老的詭計,已被識破,不必多說……”
“放屁!”
無咎放聲大罵,許是怒氣所致,衣袍猛然鼓蕩,竟殺機隱隱。阿三嚇得臉色微變,轉身便跑。他無暇追究,繼續怒道:“我不殺阿世三人,巴牛便不會衝著諸位下手。兩害相權之下,他自有取舍。而他一旦窮凶極惡,諸位誰能僥幸逃脫……”
阿三已跑出去二、三十丈遠,不見有人追來,他停下腳步,辯解道:“師兄,是你得罪了玄武穀,因而牽累了玄天門,卻又怎能責怪他人……”
阿威不滿道:“留下阿世三人,便是留下禍害。我等前來相助,實乃好意。而你不領情也就罷了,豈能胡亂埋怨呢?”
阿勝附和道:“無咎,切忌以己度人!再者說了,你又怎能知曉巴牛長老的心思呢?若被誤解,還當其中另有隱情!”
“我以己度人,我另有隱情?”
無咎愕然,出聲打斷:“胡說八道……”
阿勝卻是擺了擺手,勸說道:“殺了阿世三人,亦算是為了阿猿報仇!之所謂一報還一報,正是這個道理!而巴牛長老吃了大虧,鐵定不會罷休!快快歇息一二,眾人的生死安危,還要指望你呢!”他也轉身走開,又不忘帶著長輩的口吻囑咐一句:“嗯,不可居功自傲!”
眾人隨之紛紛散去,沒誰多作計較,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是那樣的是理所當然。
隻留下無咎坐在原地,猶自瞠目無語。
直至半晌之後,他這才吐出一口悶氣。
正如所說,句句屬實。之所以沒有殺了那三個玄武穀的築基弟子,便是為了顧及同伴的安危。而如此用心良苦,依然躲不過眾人的私欲作祟。果不其然,阿猿慘死。卻沒誰認錯,反而一個個振振有理!
或許,錯的是自己。
這幫家夥,沒有神洲的道統傳承,又何來的仁義道德,倘若再以慣有的眼光待之,可不就是以己度人而自討沒趣!如此想來,所謂的禮儀教化,也不過是一種自我修行。遑論人性、獸性,隻求一個心安理得。而我本神洲人氏……
無咎再次摸出幾粒丹藥扔進嘴裏,繼續吐納調息,卻又總是心神難寧,禁不住抬眼瞥去。
幾丈之外,那個神人的頭顱化石,猶然睜著兩個黑窟窿,似乎也在歲月的迷途中默默沉思……
當又一縷光亮從天而降,已是三日過後。
始終不見巴牛長老現身,使人心生疑惑而又暗存僥幸。或許那位人仙的前輩,已離開了大坑。
無咎從靜坐中醒來,幾位夥伴湊到近前。
阿雅似乎帶著微笑,眼光盈盈,卻又手拈發梢,左顧右盼。日光的照耀下,婀娜的身子與飄逸的金發倍加迷人。
而阿威則是盯著他的師妹,神色狐疑。轉而又看向某人,見對方兩眼迷離,他禁不住哼了聲:“哼,你我耽擱不得,當速速離去!”
“無咎,有無大礙?”
阿勝倒是問候一句,卻又忍不住擔憂道:“倘若再有玄武穀的高手追來,隻怕不妙啊!”
阿三跟著催促:“不好故作深沉,師兄回個話唄!”
馮田依然默不作聲,矜持之中不失穩重。
明亮的日光下,五道人影也仿如罩了一層光芒,各自眉目清晰,且又神情各異。再加上不遠處閃爍白光的石頭,交織出一個奇異的場景……
無咎依舊是兩眼迷離,神情恍惚。好像在分辨著石頭與人的區別,一時有些糊塗。而不消片刻,他甩著長袖站起身來,已是神色清明而精神飽滿。他悠悠舒了口氣,咧嘴一笑:“走吧,且尋一條捷徑,遠離這大坑!”
歇息三日,他消耗的體力也找回了八、九成。
該是動身的時候了,卻不知捷徑又在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