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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玄子出聲了。
院內倏然一靜,而所有人的眼光,齊刷刷匯聚一處,看向那個曾經的守陵弟子。
無咎愣在原地,似乎顯得很慌亂,然後欠了欠身子,遲遲疑疑道:“在下獨自一人,當然難以敵眾……”
韋玄子站在正屋的門廊下,一手背負,一手拈須,漠然的臉色令人捉摸不透。
院內的眾人,神情各異。
韋春花伸手撩起鬢角的白發,鼻子裏發出威嚴的冷哼。
韋山子抱起臂膀,回首看向身旁的師妹。
韋秋蘭隨即還了一個仰慕的眼神。
韋柏皺著眉頭,麵無表情。
韋合獨自躲在院門的台階上,見無師弟的言行舉止有些反常,他不禁疑惑起來,卻又猜不明白。
而無咎稍稍一頓,突然挺直腰身,提高嗓門,一字一頓,大聲道:“不過,有韋柏師叔的諄諄教誨,有韋管事的全力相助,山莊弟子縱然猖狂,又奈我何!”
韋合聽得清楚,禁不住讚道:“哎呀,正是如此,若非我……”
察覺失態,他慌忙伸手捂嘴而一縮腦袋。
韋柏卻不失時機上前兩步,衝著韋玄子拱手道:“這小輩雖然口無遮攔,而方才所言確實不假,弟子若非妥為交代,也難以分身前往陰康島迎接師伯。而弟子潛伏於陰康島的臨水苑,著實用心良苦。事發之後亦曾稟明,無非有人嫁禍罷了。至於能否挑唆得逞,應在師伯的掌握之中!”他說到此處,指向無咎:“他從海上而來,與山莊並無糾葛,而擅離職守之過,弟子必當予以嚴懲。師伯……”
這位韋柏師叔,竟替無咎求情。
韋玄子漠然如舊,深邃的眼光衝著無咎打量不停。少頃,他淡淡說道:“不必了,命他參與兩家的比試便可。若他獲勝,既往不咎!”話到此處,他突然又道:“小輩,可知緣由?”不等回應,他轉身走進屋子,“啪”的關上屋門,而話語聲依然未絕:“一個敬重天地神明的人,絕非大惡之人……”
“師伯——”
韋春花隻覺得師伯的話語過於高深,還想追問,旋即又猛一擺手:“散了、散了——”卻轉身走到無咎的麵前,帶著嚴厲的神情低聲叱道:“小輩,你若心存不軌,老身饒不了你,哼!”
緊接著又是一人到了麵前,同樣是壓低嗓門告誡道:“小子,以後休得胡說八道!且將死魚爛蝦扔了,即日起,你與韋合輪番看守院門……”
韋春花與韋柏相繼離去,庭院的眾人也各自回屋,籠罩院子的禁製隨之消失,再次有人搖搖晃晃走到身旁。
“無師弟善於應變,與我相比也是不遑多讓啊……”
“一塊靈石,將死魚扔了,明日起,你我輪番看守院門!”
無咎抬手拋出一塊靈石,轉身走向自己的小屋。
“哎,師叔吩咐,即日起……”
韋合還想嚴詞駁斥,看著手中的靈石,旋即作罷,又忍不住抱怨道:“你出海抓魚,為何我不知道……”
“本人外出
之時,韋管事尚在入定,故而未曾打擾,於是虛掩屋門,稍加禁製,以便及時知曉。咦,你又踢門了,否禁製怎會有變?”
“無師弟,我並非粗俗野蠻之輩,踢你屋門作甚……”
無咎走到小屋門前,回頭質問。
韋合矢口否認,卷起地上的死魚,打開院門跑了出去。
“此乃老身所為,本想看看你如何返回,誰料你倒是精明……”
韋春花竟然隨後走了過來,這女子雖然清瘦,且鬢發斑白,而一雙眼神卻是極為淩厲。
無咎也不多說:“哦,春花前輩若是喜歡此處,本人陪著韋管事露宿便是!”
“老身自有住處,哼……”
韋春花哼了聲,抬手解除了小屋的禁製。
無咎拱手道謝,踏入小屋,而後又探出頭來,佯作邀請道:“春花前輩,願否進屋指教一二?”
“放肆!”
韋春花依然站在門前,陰沉的臉色透著幾分疑慮,恰見一張年輕的麵孔帶著隱隱的壞笑,她不禁兩眼一瞪:“如此狹窄逼仄的所在,你讓老身如何指教於你?竟敢戲弄長輩……”
屋門“咣當”關閉。
韋春花拂袖走開,猶自怒聲不絕:“老身不會看錯人,尤其是男人,且拭目以待,那必然是個壞東西……”
無咎站在屋內,嘴角掛著苦笑。
差點忘了,老婦人也是女人,一不留神,成了調戲她的壞東西。
真的不敢啊,一時口誤而已。
無咎看著熟悉的小屋,察覺四周陌生的禁製依然存在。他又打出幾層禁製,並封住了屋門,這才施施然坐下,然後長長舒了口氣。
從陽邑島返回的時候,便知道不妙,於是在海上抓了幾條海魚,想好了借口,這才光明正大而來。而外出之前,早有防備,否則以韋合的修為,根本踢不破小屋的禁製。果不其然,韋家已抵達無極島,卻無端走失一位弟子,難免要為此大動幹戈。
而從眾人的對話中,不難知曉,韋家與無極島仍在相互猜疑之中。或許,這也是自己蒙混過關的一個緣由。
不過,那位韋玄子倒也有趣。
一個敬重天地神明的人,不是大惡之人。
他最後的那句話,別人或許懵懂,自己卻聽得明白。當初為了略盡本分,曾平整打掃了陵園所在的山穀,竟被韋玄子看到,並由此推測自己對於韋家沒有惡意。是否表明,他也並非大奸大惡之輩?
而參與兩家比試,又是何意?
嗯,明日找到韋合詢問一二。
無咎的手裏多了兩塊五色石,吸納之際,嘴角含笑。
身上的五色石已所剩不多,沒想到廣山與他的兄弟們竟然帶著五色石。如今的五色石,又有了上千之數,隻要安心修煉,恢複地仙的修為指日可待。隻是眼下與韋家的住在一起,多有不便,且弄清楚前往盧洲的途徑,再離去不遲……
……
又一日的清晨。
無咎走出小屋,院落一片寂靜。
韋家的眾人,都在屋內吐納調息,沒
誰早起走動,而隻有守門弟子除外。
打開院門,晨風撲麵,令人精神一振。
韋合正在門外溜達,轉身跳上台階,並隨手丟下一塊禁牌,匆匆說道:“師弟,院門由你我輪番看守,你那小屋亦當如此,明早再會……”
他獨自看守院門多日,也是辛苦,如今終於有人替換,亟待找個地方歇息片刻。恰好小屋空置,又豈肯錯過。而他擦肩而去的瞬間,被無咎攔住去路。
“韋管事,你也該指點一二,否則本人難當重任啊!”
“嗬嗬,所言極是!”
韋合停下腳步,指點道:“師叔師伯們有交代,嚴禁弟子擅自外出。而無極山莊隔三差五前來問候,一律不許進門。若有要事,代為轉告……”
無咎看著手中的禁牌,問道:“至於兩家比試,如何說起?”
“哦,山莊的史道子前輩上門問候不成,便指責我韋家行凶打人,提議兩家的弟子比試一場,借切磋道法,消除芥蒂,加深彼此的交情。師祖與諸位前輩商討過後,答應派出五位築基弟子參與比試,恭喜師弟,算你一個!”
“韋家倒是有備而來。”
“那是當然,我韋家曾於後山陵園舉辦比試,正是為了甄選弟子……”
“為何要等兩個半月之後?”
“史道子說了,鍾奇子前輩出關之時,當盛情款待師祖,彌補之前的慢待之過。同日讓兩家弟子切磋道法,以表慶賀!”
“嗯,倒是一樁好事,卻不知此番過後,韋家前輩能否帶著弟子外出曆練一二,你譬如天盧海啊、瀘州啊……”
“哼,癡人夢想。且不說天盧海難以穿越,盧洲更在百萬裏之外……”
“無極島有傳送陣,料也無妨……”
“你以為尋常的傳送陣,能夠抵達盧洲?而威力強大的傳送陣,無極島又豈肯輕易借給外人?師弟,我沒工夫陪你說話,除非你有靈石,沒有?失陪……”
韋合沒有討到靈石,隻當吃虧,不再囉嗦,轉身進院關門。
韋管事,精明著呢,沒有好處,休想占他便宜。
無咎獨自站在門外,將手中的禁牌收起。門樓下鋪著青石,倒也幹淨,挨著右側,擺著一個蒲團,乃是韋合所留。他揮袖輕拂,盤膝坐在蒲團上,然後倚著門柱,悠悠然遠望。
已是七月的中旬,盛夏時分。而地處大海大海中的無極島並無酷熱,反倒是景色怡人。
嗯,終於成了守門弟子,而倘若無事,如此這般也不錯,至少有風景相伴,再來上一壺酒,醺醺然不知天涯何年。而風景,終究隻是一道風景。最終還是要繼續遠行,並設法前往盧洲。短時日內不能返回陽邑島,但願廣山與他的兄弟們耐得住寂寞。不過,兩個半月之後,又將有何變數呢……
便於此時,院門“吱呀”打開,一男一女走了出來,而邊走邊竊竊私語——
“昨日被那人掃興,著實可恨,今日趁早,師兄陪我……”
“嗯,切莫聲張,以免師弟們不安分……”
竟是韋山子與韋秋蘭,並肩穿過院門,便要就此遠去。
“站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