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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鬧龍舞穀,說著輕鬆。
而但凡仙道中人,便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
龍舞穀,是什麽地方?
龍鵲的老巢啊。
而龍鵲又是誰?
那是玉神殿的祭司,監管一方的至尊,不僅轄下高手眾多,所結交的高人也非同小可,背後更有強大的玉神殿,再加上整個山莊禁製森嚴,莫說大鬧龍舞穀,稍有窺覷之心,都是自尋死路。
韋春花雖有火爆的性情,豁出去的氣魄,而她並非莽撞之人,放出了豪言壯語之後,旋即詢問無咎的真實用意。
而無咎之所以將他多年來的遭遇,以及藏在心頭的隱秘,如實托出,並非為了拚命,而是打消韋春花的疑慮,以求得到對方的全力相助。
至於如何行事,他早有計較。
便是借著喜筵之機,找到仙兒,查清她的來曆,一旦她與冰禪子真的有關,則趁機打聽玉神殿封禁神洲的緣由。
不過,想要再次接近那個女子,多有不便,唯有借助韋春花,或能暗中行事。何況喜筵之上,變數莫測,多個幫手,也多一分勝算。
而他讓喬芝女早早離開,是不想殃及青山島,又命韋柏暗中聯絡廣山,隻為到時候有所策應。
而韋春花對此頗為不解,僅僅為了見到仙兒,探聽相關的事宜,又為何擺出一個破釜沉舟的架勢呢?若說不是為了豁出去拚命,誰能相信?
無咎沒有多說,也說不出口。
冰兒若是冰禪子的女兒,以她的身份,豈能甘願成為龍鵲的道侶,其中必有隱情。若是脅迫所致,不妨幫她逃出龍舞穀。
因為不管是當年的玉公子,還是醜女,皆有恩於他無咎,他不能袖手旁觀。否則他將追悔莫及,隻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醜女兄弟,或無顏相見。
故而,為了初九的龍舞穀之行,他有了最壞的打算。
兵法有雲,未慮勝,先慮敗,守於微,終克功成。而他這個曾經的將軍,深入龍潭虎穴,又能否全身而退,他也不知道……
……
無咎又回到了仙盧客棧。
至於韋春花,另有住處。
而那個老婦人,獲知了無咎的來曆與意圖之後,竟沒有一絲恐慌,反而神采奕奕,好似年輕了數十歲。
依她的話說,為了韋家操勞一生,本想著仙路到了頭,也隻得聽天由命。而遇到了無先生之後,竟然接連幹了幾樁大事。無極島之變,萬聖島突圍,不無驚心動魄,如今回想起來依然是激情澎湃。卻不料又要挑戰金盧島,大鬧龍舞穀,遑論結果如何,都注定要轟轟烈烈而舉世矚目啊。
能夠轟轟烈烈一回,老婆子也不白活一場。
無咎卻是沒有絲毫的振奮,反而變得謹小慎微。他回到客棧之後,便躲起來不露頭。
而韋柏也回到客棧,已不用避嫌,幹脆搬到他的房裏,並將所交代的事宜詳細陳述了一遍。他則是推敲其中的破綻,以便及時補救應對……
……
轉眼間,便是九月初九。
這日的午後,成群的修士走出客棧。無咎與韋柏也在其中,當然還有午道子,康玄,與卜成子等人。
眾人所去的方向,隻有一個,那就是龍舞穀,趕赴龍鵲祭司的喜筵。
而喜筵設在傍晚時分,之所以早早動身,因為龍舞穀尚在百裏之外,而為了表達敬意,不便禦空飛行,又恐途中有所耽擱,幹脆提前動身趕路。再者三五結伴,說笑輕鬆,遊山看景,倒也平添了幾分樂趣。
不消片刻,各家客棧都湧出成群的仙道高手,彼此不乏相識者,相互寒暄大聲說笑。街道上的行人,以及鋪子裏的掌櫃與夥計,或站在街邊,或立在門前,無不神情恭敬,目送著高人們招搖過市。
無咎與韋柏,走在人群中,各自也不說話,隻管默默打量著街道上的情景。
而他不說話,卻有人湊近乎。
“小輩,尚不知如何稱呼呀?”
無咎回頭一瞥,見午道子帶著兩位同伴走到身後,他哼了一聲,踱著方步繼續往前。
地仙高人出聲問話,而一個人仙小輩竟然不予理會。依照仙道的規矩,後者的舉動極為失禮。
午道子卻無從發作。
自從南葉島遭襲之後,他一直耿耿於懷,如今遇到疑凶,非但不能報仇,便是想要查清楚也無從下手,最終反而成了挑釁者而遭到對方的蔑視。
隻怪龍鵲祭司,竟然將一個隻有數十裏方圓的荒島,收歸轄下,並設置了島主。而島上的那群散修,亦將有恃無恐。
“嗬嗬!”
有人帶著笑聲,走到無咎的身旁。
“無先生,無老弟……”
是卜成子,不僅麵帶笑容,而話語聲透著親切,彷如一位相識多年的好友。
“你怎知曉本人的名諱?”
無咎不再冷著臉,而是還了個微笑。
“嗬嗬,客棧的名冊,以及同伴的稱呼,皆表明你叫無先生……”
“哦,既然如此,那位高人緣何明知故問?”
“嗬嗬,他的南葉島吃了大虧,而稟明了龍鵲祭司之後,竟不了了之,他心裏不痛快啊!”
“那也不能逢人便咬……”
“咳咳,老弟慎言!”
卜成子的笑容一僵,勸道:“既為地盧海的同道,當和睦相處……”
“前輩所言甚是!”
無咎深以為然,一本正經道:“奈何本人耿直啊,受不得窩囊氣,如今雖然暫居青山島,而島主若是過於專橫,也絕不肯低三下四,大不了一走了之!哎、東葉島如何,本人不如投奔前輩……”
卜成子急忙擺手謝絕:“東葉島過於貧瘠,還抵不上青山島呢,老弟切莫明珠暗投,以免誤了仙途!”
在他眼裏,無咎就是一個不安分的散修,這樣的人到了什麽地方,都是一個禍害。也由此可見,青山島聚集了怎樣的一群烏合之眾。那個叫作喬芝女雖然有了島主的身份,隻怕也是徒有虛名。
“我若是投奔北葉島呢……”
無咎似乎不死心,看向身後。康玄昂臉向天,權當沒聽見。他又看向午道子,遲疑道:“據說,南葉島也不錯
……”
午道子的臉皮一哆嗦。
卻見無咎回過頭去,嘀咕道:“南葉島的這位前輩,印堂發黑,戾氣纏身,遠不如那位青山島的島主容易對付,畢竟一個弱女子,隨時取而代之……”
這都是什麽人啊,不安分也就罷了,卻公然窺覷島主之位,如此貪婪醜惡的嘴臉著實罕見!
“哼!”
午道子哼了聲,與身旁的康玄相視冷笑。
他本來已將青山島,視作仇敵,如今看來,這個無先生才是禍根。
“無先生,此去龍舞穀,該有喬道友、喬島主在場才是啊,緣何隻有你二人,還有一位韋道友呢……”
而卜成子兜了一圈,將話轉到正題。
“島主又能怎樣,她事務繁忙,已返回青山島,至於韋道友,前方的老婆子便是……”
無咎的話裏話外,根本未將喬芝女放在眼裏,又抬手一指,喚道:“春花……”
前方的街口,果然站著一位老婦人,卻沒有理他,而是衝著他瞪了一眼,獨自往前走去。
“咦,老婆子愈發的驕橫了!我說兄弟……”
無咎看向身旁的韋柏,悄聲道:“你我唯有聯手,方能與她抗衡!而收拾了她,青山島再無顧忌……”
而韋柏卻麵帶懼色,連連搖頭:“韋師姐的修為高強,得罪不起……”
無咎喪氣道:“哎呀,改日計較……”
他的所言所行,均被午道子與康玄、卜成子看在眼裏。天下還有如此野心勃勃,且又不擇手段坑害同伴的無恥之徒。三人鄙視之餘,對這位無先生充滿了厭惡。
而無咎依然不肯閑著,又轉過身來討好道:“前輩,且說說東葉島來聽,哎,前輩……”
卜成子已加快腳步,將他拋在身後。
午道子與康玄也唯恐避之不及,遠遠躲開。
無先生卻沒有一絲覺悟,鬱悶道:“我本赤誠待人,奈何人心莫測啊!”
他身旁的韋柏麵帶苦笑,又暗暗歎服不已。
周旋於強敵之間,竟滿嘴瞎話,喜怒自如,也隻有這位無先生。而他看似荒唐的言行背後,另有深意。便是讓三位地仙高人有所錯覺,盤踞在青山島的散修,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即使有人惹禍,純屬私欲作祟,與青山島無關,與喬芝女無關……
須臾,出了金盧鎮。
眾人紛紛施展輕身術,掠過小徑、荒丘與山林,奔著龍舞穀的方向疾馳而去。
無咎與韋柏落後幾步,前後觀望。
而韋春花也不再作態,趁機與他二人匯合,結伴趕路之際,傳音道:“此行足有兩百多人,除了十餘位地仙,餘下的均為人仙高手,真是好大的場麵……”
韋柏附和道:“今日盛會難得,當不虛此行!”
對於韋家姐弟來說,見到如此眾多的高手也著實不易,
“十餘位地仙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
無咎卻是不以為然,催促道:“且去龍舞穀走一遭,倘若見不到幾位飛仙,不僅本先生大失所望,也對不住龍鵲祭司的威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