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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洞穴中。
兩位老者與一個年輕男子,相對而坐。
老者,分別是萬聖子與鬼丘,一個臉色疲倦,微微歎息;一個神情淡漠,沉吟不語。
年輕男子,則是無咎。他背靠著冰冷的石壁,伸手掩著衣衫的破洞,猶自昂著腦袋,仿佛在閉目養神,又胸口起伏、喘著粗氣,掩飾不住的狼狽模樣。
置身的洞穴,雖然狹小,卻遠離闞鸞穀,極為的隱秘,乃是約定碰頭的地方。
這也是三人相商之後,定下的計策。倘若此去順風順水,便攻取闞鸞穀;倘若遭遇不測,各自設法脫身,之後再行碰頭;倘若形勢危急,則有更壞的打算。依著某位先生所說,未料勝、先料敗,未料進、也料敗,此乃兵法之道也。
果不其然,在闞鸞穀遭遇伏擊,麵對月仙子,最終大敗而歸。慶幸的是,雖然受挫,十二銀甲衛、三十六妖人與七十二鬼巫,盡皆逃脫,便是在此相聚的三人,也沒有大礙。卻前途莫測……
“唉,眼下如何是好?”
萬聖子歎息著,忍不住自言自語:“月仙子獲悉你我三家合流,豈肯罷休啊。依我之見,她必然召集高手。若是再加上玉真人,瀘州本土再無立足之地……”
無咎依舊是閉著雙眼,沒有吭聲,卻摸出他的白玉酒壺,默默灌了一口酒。
“所言極是!”
鬼丘點了點頭,沉吟道:“此番月仙子隻為對付無先生一人,便擺出如此陣勢,倘若玉神殿高手齊出,又該是怎樣的一個驚人場麵……”
“罷了,我還是帶著弟子返回萬聖島。鬼丘老弟,你回你的極地雪域……”
“嗬嗬,我鬼族的何去何從,全憑無先生定奪!”
“無咎,你不是玉神殿的對手,何必拉著眾人送死呢,且放了鬼赤巫老,以免鬼丘老弟為難……”
萬聖子的話語中透著沮喪,勸說某位先生就此作罷,許是餘悸未消,繼而又伸手拈須歎道:“哎呀,真是凶險,拚盡全力,方才擺脫那兩位老者的糾纏。僅僅是月仙子的隨從啊,玉神殿之強大可見一斑!”
鬼丘則是抬眼一瞥,臉色發苦。他很想懇求某人放了鬼赤巫老,卻也知道心願渺茫。
“呸——”
無咎終於睜開雙眼,卻扭頭啐了一口。灌入口中的酒水,並未吞咽,被他含著淤血啐了出來,地上黑紅一片。繼而又猛灌了一大口酒,嗆得他禁不住咳嗽起來。片刻之後,他擦拭著嘴角,斜眼看向兩位同伴,不容置疑道:“我要找到靈兒!”
“你……哎呀……”
萬聖子微微一怔,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旋即猛睜雙眼,質問道:“人在盧洲原界,你如何找尋?”
鬼丘點了點頭,附和道:“月仙子聲稱,冰靈兒已被她帶往盧洲原界。而原界非同尋常,外人難以抵達。再者說了……”他緩了緩,又道:“月仙子的企圖,便是以冰靈兒當作誘餌,一旦你找人,必然逃不脫她的算計啊!”
“我前往盧洲原界……”
無咎卻是不以為然,而他話音未落,再次遭到質疑——
“如何前往原界?”
“原界的高手如雲,即便你能前往,與送死無異,何談找人救人?”
“哼,原界固然神秘莫測,卻也未必不能進出吧?”
“咦……你讓韋尚帶著我妖族的子弟去了何處,難不成你……”
“說的也是,依照約定,我鬼族的子弟,也該就地躲藏,而萬裏之內毫無蹤影……”
萬聖子與鬼丘,禁不住麵麵相覷。
依照約定,擺脫玉神殿一方的追殺之後,鬼妖二族與十二銀甲衛,皆就地躲藏,之後再行計較。而倘若形勢危急,便離開盧洲本土,避開強敵的鋒芒。不過也正如萬聖子與鬼丘的後知後覺,鬼妖二族與韋尚帶領的高手,似乎並未停歇,而是直奔遠方逃去,顯然是收到某人的指令而更改了應對之策。
“嗯!”
無咎點了點頭,臉上透著悻悻之色,道:“月仙子的企圖,我再也清楚不過,而我明知是個火坑,也要往裏跳啊。我不能丟下靈兒……”
見萬聖子與鬼丘又要出聲,他擺了擺手——
“既然月仙子說了,隻有前往盧洲原界,方能見到靈兒,我便走一趟原界又有何妨呢!”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荒謬……”
“赴湯蹈火,雖也豪邁,而修道之人,豈能以情用事……”
萬聖子與鬼丘,忍不住又出聲勸阻。
“兩位,能否讓我說話?”
無咎的臉色一沉,提高嗓門。三番兩次被打斷,讓他急躁起來。
萬聖子與鬼丘換了個眼色,雙雙搖頭不語。
“哼!”
無咎哼了聲,背倚著石壁,吐出一口悶氣,繼續說道:“我知道月仙子不會罷休,必然要設置陷阱,並召集高手害我,而我豈能讓她如願?既然她以為我去不了原界,我便走一趟給她瞧瞧。不僅於此,我還要將原界鬧得天翻地覆。要讓月仙子那個臭女人,給我乖乖交出靈兒!”
話到此處,無咎的臉上透著恨意。
“至於如何前往原界,兩位也不必擔心。我有位兄弟,正是來自原界。隻要找到他,一切並非難事……”
“哦,你認得原界中人,何不早說呢?”
“那人是誰,如今又在何方?”
萬聖子與鬼丘大為意外。
無咎如實說道:“他叫吳昊,此前依照我的吩咐,帶著李遠,前往海外的月隱島養傷……”
事已至此,他無意隱瞞。
萬聖子愕然片刻,道:“無咎啊,你是怕我阻攔,故而讓韋尚,帶著妖族弟子,直奔海外而去。你年紀輕輕的,緣何如此狡詐呢?”
鬼丘搖了搖頭,深有感觸道:“他以人質脅迫你我,月仙子又如此待他,恩怨輪回,不外如是……”
兩人的話語中,有鄙夷,有無奈,有委屈,也有一絲憤慨。
淺而易見,無咎遭到月仙子算計的同時,也在算計鬼、妖二族。如今三十六妖人與七十二鬼巫,已奔向海外,最終或將前往盧洲原界,幫著某人興風作亂。而事已至此,埋怨也是無用。最終又如何,尚不得而知。
“我說兩位,以己度人,要不得啊!”
無咎禁不住翻起雙眼,駁斥道:“鬼妖二族,人多勢眾,留在盧洲本土,勢必招來玉神殿高手的圍攻。如今前往海外,又何嚐不是出於安危著想?再者說了,前往盧洲,救人不假,而破解天書與天劫之謎,難道不是鬼妖二族的初衷所在?兩位的念頭卻如此齷齪,哼——”
萬聖子默然片刻,歎道:“也罷,隻要你顧惜我妖族弟子的性命,我這把老骨頭隨你折騰便是!”
鬼丘也是無言以對,妥協道:“倘若天書與天劫有關,走一趟原界便也是了。不過,原界凶險,稍有不慎,無異於自投羅網……”
“出師未捷呢,兩位便已鬥誌全無?”
無咎嘲諷一句,擺手道:“歇息三日,再行趕路,我是真的累了,失陪……”
話音未落,他閃身沒入地下。
萬聖子則是看向鬼丘,欲言又止,起身走開幾步,這才回頭說道:“老弟,你意下如何?”
問話簡單,卻一語雙關,有前途的擔憂,也有對於某人的猜疑。
鬼丘沒有吭聲,搖了搖頭,抬手打出禁製,將洞穴一分兩半。剛剛經曆一場大戰,又狂奔了兩日,他也早已疲倦不堪,隨即緩緩閉上雙眼,自言自語道:“巫老在他手上呢,鬼族還敢怎樣……”
便在兩人歇息之際,無咎也到了地下的數十丈深處。
打出禁製封住四周,然後低頭查看傷勢。
破碎的衣衫下,胸口之上,一道五寸長的裂口,依然滲著血絲。所幸沒有傷及筋骨,卻也觸目驚心。尤其當時的凶險,依然讓他餘悸難消。
唉,若非星月銀甲護體,隻怕早已死在月仙子的手裏。
無咎抽搐嘴角,暗暗啐了一口。
臭女人,你抓了靈兒不說,還差點要了本先生的性命。且等著……
無咎找了一把丹藥扔進嘴裏,然後摸出幾塊五色石,而尚未來得及吐納療傷,手上又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劍。他微微喘著粗氣,一時念頭紛亂。
闞鸞穀之行,雖然逼迫月仙子現身,卻也遭致大敗,所幸安然脫身。隻可惜未能找到靈兒的下落,未免令他耿耿於懷。奈何月仙子過於強大,不宜與她硬拚下去。否則重蹈覆轍,後果難以想象。既然如此,且反其道而行之。便如之前所說,前往盧洲原界,逼迫月仙子交出靈兒,破解天書與天劫之謎。當然,還要找到神洲結界的由來……
不過,又該如何前往盧洲原界?
那位吳昊兄弟,是否記得返回的路徑?
且問問龍鵲,不知那個家夥是否願意幫忙。此外,也該問候、問候新來的老冤家……
無咎收斂心神。
隨著光芒閃爍,眼前景物變化。
魔劍天地,朦朧如舊。
數百頭獸魂,聚集在遠處陰暗的角落裏歇息;鍾家祖孫,猶在閉關修煉;鬼赤守在一旁,也是雙目微闔,吐納調息的架勢。
便是如此寂靜的所在,另有兩道金色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