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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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一條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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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時辰後,大海中出現一片島嶼。

兩位帶路的老者,往下落去。

隨後而來的無咎,放緩去勢。

十餘裏方圓的島嶼,有幾座小島環繞而成。而散開神識看去,見不到一個人影。

無咎低頭一瞥。

冰靈兒依然顯得頗為虛弱,無力的依偎在他的身旁。而她昂起的小臉上,卻透著倔強與莫名的幽怨之色。

片刻之後,人在島上。

身後的海灘,浪花飛卷。前方是礁石堆積的小山,先到一步的兩位老者在點頭示意。

無咎凝神張望,禁不住握緊了冰靈兒的小手。

與之瞬間,礁石堆裏,冒出一道人影。隻見她容貌絕世,身姿婀娜,足不沾地,白衣秀發飄飄欲飛……

“月仙子,果然是你!”

無咎雖然早有猜測,卻還是有些意外,他丟開身旁的冰靈兒,拱手道:“你怎會找到我……”而話音未落,手臂拉扯。竟是冰靈兒抓住他的右手,恨恨抱在懷裏,示威般的與他並肩而立。

“靈兒……”

無咎神情尷尬。

“哼!”

冰靈兒撅著小嘴,我行我素。

“靈兒妹妹,想不到又見麵了!”

那白衣女子,正是月仙子。兩位老者,則是她族中的高人,墨規與子車。她飄然走到幾丈之外,衝著某人投去一個波光閃爍的眼神,然後嫣然一笑而清脆出聲。

而冰靈兒依舊是不理不睬,十足一個任性的小女兒家。

月仙子卻不以為然,笑容如舊,轉而看向無咎,接著說道:“你離開西梁古城之後,唯有逃向海外。果然不出所料,我尋至西芝島,恰逢喬家外出求援,獲悉了你與萬聖子、鬼赤的下落。卻又不便與你相見,隻得讓墨規、子車傳遞消息。”

“找我何事?”

“你偷渡原界,使得尊者動怒,責怪我辦事不力,指派玉真人對付你。誰料玉真人接連失利,原界亦更加動蕩不安。而以他的為人、性情,必然不會罷休。怎奈我不便插手過問,唯有前來提醒一聲。”

“多謝仙子!”

“你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依你之見,玉真人又將如何?”

“他召集了眾多原界高人,必有企圖。究竟怎樣,暫且無從知曉。你要多加小心,切莫中他的圈套。”

“嗯……”

“為了避嫌,我隻能暗中相助。切記,你的安危,關係月族的生死存亡,也讓月蓮牽腸掛肚……”

“哎呦……”

無咎忽而覺著手指被拗了下,忙一把握緊那暗中作祟的小手,佯作無事狀,繼續說道:“月仙子,能否幫我前往玉神界?”

冰靈兒的手掌動彈不得,悄悄頓足發泄怨氣。

月仙子微微愕然,道:“你要前往玉神界?”

無咎點了點頭,肯定道:“不前往玉神界,又如何麵對玉神尊者。我要找那個老家夥,為神洲討還公道!”

“依你如今的修為,是找死……”

“即便是找死,我也認了。你且說吧,能否幫我?”

“不……”

“好吧,告辭!”

“且慢!”

無咎剛要轉身,已被人扯著手臂而急著離去。卻聽月仙子出聲挽留,他將冰靈兒拉過來攬在懷裏,隨即話語聲又起——

“不是我不幫你……”

看著那兩人依偎的模樣,月仙子的笑容淡去,卻依舊淡定自若般的不慌不忙道:“原界的動亂平息之前,我也不便返回玉神界!何況我有言在先,你豈敢莽撞……”

無咎卻緊逼不放,道:“仙子,給個痛快話!”

“唉……”

月仙子輕歎一聲,眼光中忽而有些迷亂。她遲疑片刻,頷首道:“但有轉機,我盡力而為!”

“有勞仙子!”

無咎帶著冰靈兒,踏空而起。

月仙子急忙昂起頭來,繼續說道:“在我的阻攔之下,西芝島的喬家已打消外出求援的念頭。而你所在的西界島,不宜久留。我若有消息,由墨規、子車及時與你聯絡,你凡事小心……”

而話音未落,那依偎著的人影已然遠去。

月仙子久久凝望,她波光閃爍的眸子裏,似乎多了一絲失落,還有一絲莫名的妒意。

遇見某人之前,她獨自背負著族人的寄托,在這大亂之世掙紮前行,可謂孤單而又艱苦、迷茫而又執著。而獲悉某人的身份之後,意外的她突然感到有些驚喜。原來還有人與她一樣,肩負月族的傳承與命運。尤其對方機智多變的手段、寧折不屈的堅守,與她又是何等的相似。何況還有蓬萊境的陰差陽錯,以及銘刻難忘的肌膚之親,使她不由得心生親近之情,隻想著彼此攜手同行。奈何諸多的禁忌,又讓雙方形同路人。她隻能暗中相助,期待著雲開日出。而一個小丫頭的橫亙阻隔,竟讓她有些彷徨無措。

唉……

海麵上,無咎帶著冰靈兒踏空疾行。

見到墨規、子車,他便知道月仙子尋來了。而他想要前往玉神界,也離不開月仙子。故而雙方相見,卻是一個微妙的場麵。不過,那女子倒也不易,善意滿滿……

“背著我——”

無咎尚自想著心事,伸手將冰靈兒背在身後。

旋即一雙臂彎環繞,慵懶的話語聲在耳邊繼續響起——

“一家人哦……”

“嗯……”

“你家後花園的女主人,貌美絕世……”

“嗯……”

“既然占了便宜,汙了身子,切莫虧待她,理當娶進門,成為後花園的女主人……”

“啊,說什麽呢……”

“我說月仙子啊,玉神殿神殿使,天仙的高人,冤家仇敵,竟然與你通風報信,原來早已成了一家人……”

“沒有……”

無咎察覺不妙,急忙辯解。而脖頸猛然勒緊,耳朵已被咬住。他不敢掙脫,咧嘴慘叫——

“哎呦,口下留情……”

而叫聲未落,背上一輕。

他收住去勢,轉過身來。

卻見冰靈兒飄在半空,兩眼噙淚,神色決絕,漠然出聲——

“無咎,你我情義兩絕,從此永不相見,告辭……”

無咎的身形一閃,伸手阻攔,急道:“我真的沒有……”

“你敢說沒有?”

冰靈兒抬手怒指,帶著哭腔叱道:“月仙子親口說你扒了她的衣衫,強行玷汙她的身子,有沒有此事?她說念在同族之情,甘願成為你的女人,如今又萬裏迢迢趕來與你相會,難道有假?”

“她……”

無咎張口結舌。

冰靈兒執意與他同行,他便有些不安,而見到月仙子之後,這丫頭尚算乖巧,他便也放下心來,故而沒作多想。誰料災禍突降,讓他猝不及防。

“見異思遷之輩,輕薄放蕩之徒,滾開……”

冰靈兒的淚花飛濺,轉身欲走。

無咎連連擺手,心急火燎道:“你倒是聽我一言啊,蓬萊境中,那女人殺我不成,被我反製,使出月族神通,最終相認而化敵為友。至於玷汙羞辱一說,純屬她一麵之詞。而她真實企圖,無非雙方聯手罷了。我也想借她之力對付玉神殿,故而如此……”

“你花言巧語,我不信……”

“句句屬實,千真萬確……”

“此前緣何隱瞞……”

“你我久別重逢,無暇多顧。何況我不知月仙子背後使壞,隻想等你恢複修為,再如實告知不遲……”

“你有沒有強脫她的衣衫?”

“絕無此事!”

“有無肌膚之親?”

“冤枉!”

“她親口所說……”

“天呐,性命相搏,觸碰難免,修仙兒女,誰又在乎俗規呢!那女子存心挑撥你我,切莫上當受騙……”

“她還騙我前往北嶽界……”

“哦,是也不是?那女人信不得,我改日找她算賬,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此話當真……”

冰靈兒原本要走,此時飄在半空,滿臉的淚痕,悲戚彷徨的模樣倍顯無助。無咎趁機往前,一把將她攬在懷裏,不失時機的安撫道:“絕無虛假……啊……”耳朵又被狠狠咬住,旋即哭泣聲又起——

“你敢拋棄靈兒,靈兒唯死一途……”

無咎抱著柔弱的人兒,隻覺得心頭暖意彌漫,並暗暗的鬆了口氣,繼續安慰道:“便是丟了性命,也不敢丟了靈兒,否則何來子孫滿堂……”

真的難為了某位先生,真話、假話輪番施展。而為了心愛之人,說幾句假話亦無傷大雅。由此可見,仙子也是女人。

冰靈兒果然收起哭泣,輕輕啐了一口——

“呸,讓月仙子為你生兒育女……”

許是擺脫了誤會,又香軟在懷,無咎禁不住心神蕩漾,隨聲道——

“嗯……啊不……”

“卷毛,咬他……”

正當相擁之時,懷中突然冒出一道黑影。

無咎嚇了一跳,便要躲閃,又微微一怔,驚訝道:“哪來的土狗……”

冰靈兒召喚的卷毛神獬,本想大顯神威,替它的主人報仇,誰料遇到了另一位主人,徑自化作尺餘大小的個頭,趁勢躲在雙方的懷裏而搖頭擺尾。

如此小巧的模樣,且又滿身黑色卷毛,豈不就是凡俗間的一條土狗?所幸它還有頭頂的金角,顯示著神獸的存在。

冰靈兒臉上的淚痕猶存,輕聲抱怨——

“卷毛,你也欺負我……”

“嘿!”

無咎倒是樂出了聲,抓起卷毛神獬扔了出去。

“多日不見,這家夥懂得偷懶了!”

小小的卷毛神獬迎風抖擻,瞬間恢複了龐大的身軀,隨即返身托起它的兩位主人,轉而橫掠海麵遠去。

“哎,豈能亂跑呢……”

“卷毛,不要理他……”

“嗯,我錯了,卷毛聽話,前往西界島……”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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