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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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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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所在,坐著兩人,卻並非元神之體,而是呈現出本來的麵目。

中年男子,書生模樣,衝著無咎舉手致意;

另外一個金須金發的壯漢,則是神態訝異。

而無咎含笑點頭,打著招呼——

“夫兄、龍兄,風采如舊啊!”

“多謝無先生的寬仁為懷,否則我二人難有今日!”

“哼,閉關五載,恢複肉身罷了,境界不抵從前……”

“龍兄,切莫抱怨!”

“沒有啊……”

在此處閉關的正是夫道子與龍鵲。

無咎逃出上昆洲之後,忙著療傷。當他的傷勢稍有好轉,斟酌之後,便將囚禁在魔劍中的夫道子與龍鵲放了出來。往事如煙,雙方的恩恩怨怨也到了煙消雲散的時候。而突然獲釋的兩人,很是意外,卻並未離去,反倒是留了下來。龍鵲也怕元神之體遭遇不測,便在夫道子的勸說下,就地閉關修煉,如今五年過去,雙雙重塑肉身,而各自的修為境界,尚未恢複如初。

不過,目睹某人成就天仙,成為前輩人物,心高氣傲的龍鵲難免有些妒忌,或者不服氣。而夫道子卻是心態平和,起身相迎——

“無先生,有何吩咐?”

“不必客套!”

無咎擺了擺手,分說道:“鬼赤帶著他的弟子,已離開此地。兩位也該走了,從此海闊天空!”

“告辭!”

龍鵲不作多想,興衝衝的跳起身來。

“且慢!”

夫道子出聲阻攔。

他已重塑肉身,得到了自己的納物戒子,並換上一身青色衣衫,似乎與從前的他沒有什麽不同。不過他的神態中,多了幾分謹慎與疑惑之色。

“夫兄,我急著返回本土,返回龍舞山莊呢……”

“你如何返回?”

“我……”

夫道子打斷龍鵲,道:“龍兄,你我已不比從前。此時一旦現身,如何麵對玉神殿?擅闖原界,已觸犯戒規,勾結賊人,更是忤逆之罪啊!”

話到此處,他看向無咎——

“有勞無先生,帶我二人返回本土。否則的話,我二人無處可去!”

“嗯、嗯……”

龍鵲察覺事態嚴重,隨聲附和。

無咎卻微微笑道:“我也回不去了!”

“月仙子……”

“是啊,聽說你與月仙子的關係匪淺,求她帶路……”

“與月仙子無關,我要前往玉神界!”

“前往玉神界?”

“你好大膽子……”

夫道子與龍鵲,皆神情錯愕。他二人獲釋之後,忙著閉關,並不知曉外界的動向,更不知天下的風雲變幻。

無咎背起雙手,自顧說道:“實不相瞞,上昆洲的昆侖仙境之中,我曾目睹玉虛子的占卜之術,並由他親口斷定,那場毀天滅地的浩劫已日漸臨近。據我推測,玉虛子謀劃至今,必有應對之法。與其返回本土等死,何不前往玉神界而逼迫他道出真相呢?”

他踱起步子,接著說道:“若是真有那一日,莫說龍舞山莊,便是你龍鵲,亦將死無葬身之地。”

夫道子沉吟不語。

龍鵲的眼珠直轉。

隻聽某人又道:“兩位還是走吧,找個藏身之所,浩劫降臨之時,也許能夠撿條性命!”

夫道子點了點頭——

“元會量劫之說,我早已知曉。各地的通天陣法,應該與其有關,奈何聽命行事,詳情不甚了了。不過……”他伸手拈須,遲疑道:“我二人也想走一趟玉神界,先生能否成全?”

龍鵲深以為然——

“事已至此,唯有拜見尊者,與他稟明實情,求他法外開恩。倘若不成,我二人也算死了這條心!”

正如所說,夫道子與龍鵲乃是玉神殿的弟子,既然不便跟隨某人,隻能自尋出路。

無咎沒有忙著答應,而是翻手抓出一把金刀。

“物歸原主”

“我的龍刀!”

龍鵲接過金刀,大喜過望。

無咎又遞過去一枚圖簡,分說道:“一年後,於此地碰頭。屆時,你我一同前往玉神界。”

龍鵲收起金刀,便要接過圖簡。

而無咎卻抓著圖簡不撒手,笑道:“龍兄,小弟有事相求。”

龍鵲微微一怔,不滿道:“哎呀,你我十多年的交情,何必見外呢!”

“碰頭之時,能否帶著土精前來相見?”

“土精?”

“五行之石,煉器所用!”

“這個……我盡力而為!”

無咎丟出圖簡,拱手道:“兩位,後會有期!”

龍鵲與夫道子換了個眼色,不再多說,身形一閃,相繼離開洞穴。

轉瞬之間,遁出地下。

“咦,好驚豔的白衣女子,我喜歡……”

“那是冰靈兒。”

“怪不得眼熟……”

“龍兄,她是無咎的女人……”

兩道人影,到了半空,稍稍辨別方向,直奔遠方飛去。而麵對海闊天空,各自感慨不已。

“哎呀,那小子沒有使詐,真的放了你我……”

“我也沒有想到……”

“十多年了,重見天日……”

“固然如此,也是無奈……”

“此話怎講……”

“他釋放你我的時機,頗有深意……”

“嗯,難以返回本土,也難以麵對玉神殿,隻能繼續受他擺布……”

“也不盡然,倘若他所言不虛,那場浩劫,也關乎你我的安危……”

“且不管他,我對於原界各地很是熟悉。就此閑逛一番,打探一二,再行計較……”

海島的礁石上,冰靈兒獨自佇立遠望。

當兩道人影消失在神識之中,她這才撇著小嘴,挽起飄逸的雲紗,轉身走到礁石上盤膝而坐,明亮的雙眸微微閃爍。

剛剛遁出地下,又匆匆離去的兩人,乃是夫道子與龍鵲,著實讓她意外不已。

無咎竟然放走了兩位玉神殿的祭司?

而兩位祭司,不僅修成肉身,也擺脫囚禁,顯然另有緣由。

由此可見,那小子早有計較,也表明他閉關無恙,卻為何遲遲沒有現身呢……

……

無咎沒有現身。

此時,他坐在地下深處的洞穴中,手裏抓著一把黑色的短劍,猶自眼光深沉而若有所思。

事到如今,囚禁夫道子與龍鵲已毫無意義。倒不如放了,並幫著兩人重塑肉身。不管兩人最終如何,至少再添幾分變數。因為這紛亂的世道,著實叫人看不明白。而多了變數,或能多了一線轉機。

唉,雖然本先生不信宿命,卻又相信因果的存在。或者說,堅守一種事在人為的信念吧……

無咎舉起短劍,心神轉動。

魔劍天地,情形如舊。而昏暗寒冷之間,隻剩下一道孤零零的人影。

“公孫……無先生……”

孤單的人影,正是齊桓,頹喪獨坐,倍感淒涼的模樣。忽見半空中金光閃爍,他慌忙跳起身來,如同溺水之人,不住的揮舞雙手。

夫道子與龍鵲的離去,讓他看到生還的期望。而接連數年,唯有孤寂與寒冷陪伴。他漸漸陷入絕望與恐慌之中,生死莫測,又無從擺脫,隻能默默忍受煎熬。

天可憐見,他終於來了!

像是見到親人,齊桓揮舞雙手,又心懷敬畏般的停下腳步,衝著那從天而降的金色人影發出誠摯的表白——

“但有吩咐,齊某萬死不辭……”

無咎飄然落地,微微一笑。

“與原界為敵,你也萬死不辭?”

“啊……”

齊桓打量著三丈之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難以置信道:“短短數年……你已是天仙高人……”他心念急轉,慌忙又道:“你不會讓我對付豐亨子吧?”

“尚不至於!”

無咎搖了搖頭,直截了當道:“你家傳淵博,為人精明,且懂得變通,又熟知各地的風土人情。隻要你暗中幫我對付原界家族,我答應在三年內放了你!”

“所言當真?”

“本先生說一不二!”

齊桓的臉色變幻,重重點頭——

“齊某任憑先生驅策!”

“嘿,你這家夥能屈能伸,倒也是個人物!”

無咎盤膝坐下,招手道——

“過來,與我說說各地的虛實……”

齊桓慌忙趨近,言聽計從道——

“各地家族的底細,我最為清楚,不知先生……”

“嘿……”

……

小島的礁石上,冰靈兒兀自抱膝而坐,手裏拿著幾顆石子,一個一個擲向大海。石子入水,沒有回應,隻有浪花起伏,陣陣濤聲如舊。

“哼,又過了三日,那小子何時現身呀……”

思念之情漸濃,擔憂之情又縈繞心頭。

冰靈兒唉聲歎氣,小臉上掛著淡淡的憂色。

而正當她牽腸掛肚之時,似有察覺,緩緩起身,凝神眺望。

果不其然,一道人影由遠而近,卻貼著海麵疾行,顯然為了隱匿行蹤,顯得謹慎而又匆忙。

冰靈兒本想躲避,又微微詫異。

不消片刻,一位老者到了眼前,卻“撲通”砸在海邊的沙灘上,竟顧不得狼狽,直接橫躺下去而仰天長歎——

“哎呀,老萬命大……”

冰靈兒跳下礁石,趨近查看。

卻見沙石飛濺之中,老者猛然起身,瞪著腥紅的雙眼,惡狠狠道——

“無咎呢,他害死老萬……”

冰靈兒的臉色一變,禁不住後退兩步。

老萬,還是老萬,卻衣衫破碎,須發淩亂,整個人疲倦憔悴不堪,而他的猙獰神色又是那樣的嚇人。

便於此時,一生清冷的叱嗬傳來——

“老東西,你沒死呢,嚷嚷什麽……”

……

ps: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也是海闊天空。是進,還是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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