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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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兩難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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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咎盤膝而坐。

不過,他卻從洞內,移到了洞外。並且他身旁多了兩個女子,一個是冰靈兒,一個鄭玉子,卻都是蹙著秀眉,一臉焦慮的模樣。

兩個女子閑逛之際,獲悉了燕穀的由來與原界的現狀,頓時沒了玩耍的興致,隨即結伴匆匆返回。

原界家族遭遇阻擊,眾多弟子下落不明,如今僅剩一萬多人,困守在燕穀之中。而如此倒也罷了,夔龍衛竟也外出未歸。韋尚師兄便是夔龍衛之一,他是否無恙,又何時平安回轉呢?

冰靈兒匆匆返回之後,找某人問個明白。

她惦記師兄的安危,乃人之常情。鄭玉子竟也跟著她湊到洞口前,悄悄的張望,顯然有所牽掛,卻又故作掩飾而不敢聲張。

無咎則是攤開雙手,表示無話可說,最終糾纏不過,索性走到洞外坐下。任憑冰靈兒如何的焦急,他唯有歉然搖頭而愛莫能助。

如今所在的處境,極為凶險,可謂亂象紛呈,且又殺機四伏。縱使他無先生機智多謀,此時也是束手無策。

而冰靈兒善解人意,雖然更為擔憂,卻也不再逼問,與鄭玉子默默坐在一旁。

三人便這麽坐著,誰也不說話。

無咎拿出酒壺,飲著酒,眼光一瞥,神色端詳。

冰靈兒盤膝而坐,雲紗潔白,身姿玲瓏。此時她伸手托腮,兩眼微閉,蹙眉忖思的神態,更添幾分脫塵的靚麗。尤其她玩耍歸來,頭頂戴著一圈青草編織的花冠尚未摘去,便彷如林間的精靈、花間的仙子,透著淘氣可愛,又令人心動不已……

“無咎——”

無咎尚自失神,冰靈兒回首看來。其欲言又止,忽閃的眸子透著焦慮之色。他禁不住心頭一軟,輕聲安慰道:“兩日後,我自有計較。”

“嗯……”

冰靈兒伸手掩胸,似乎心事稍緩,隨即摘下頭上的花冠,以獎賞般的口吻示意道:“這世間唯有你懂得靈兒,送你——”

無咎翻著雙眼,接著飲酒。

冰靈兒的腮邊浮現一抹笑意,卻並未丟棄花冠,而是拿出一朵紅花插入其上,使它變成真正的花冠。隻是那紅色的雪蓮花,已然枯萎,卻在青青草葉的映襯之下,似有生機綻放。

無咎又微微失神。

雪蓮花由他送給冰靈兒,那丫頭始終隨身珍藏。

鄭玉子不懂雪蓮花的來曆,也不知道先生與仙子的情感往事。她兀自抬頭仰望,憂鬱的眼光裏透著一絲迷惘。

她沒有靈兒仙子的灑脫隨性,沒有絕世無雙的容顏,也沒有無先生那樣的高人嗬護左右。她隻是一個築基女修,一個死裏逃生的可憐人。而她又極為的幸運,因為靈兒仙子視她為姐妹,還有韋尚前輩的暗中關懷。尤其他贈送的夔龍甲,彰顯情義而彌足珍貴。隻是韋尚前輩外出未歸,但願他安然無恙……

夜色降臨。

山穀黑暗下來。

三人依然坐在山坡上。

無咎抓著酒壺,兩眼微閉,弄不清他在飲酒,還是在想著心事。冰靈兒與鄭玉子,各自靜靜歇息。

山穀中,樸采子與幾位高人,猶在召集人手,忙著加固陣法。豐亨子沒有露麵,或是在閉關療傷。

覆蓋著山穀的冰穹,偶爾閃爍幾道光芒。有失散的原界弟子,相繼尋至此地……

長夜過去,山穀中漸漸有了幾分亮色。而朦朧的天光,一如往日。便彷如蒼天的雙眼長滿了陰翳,再也見不到燦爛明媚的日子。

而昨夜至今,不斷有原界弟子來到燕穀……

不知不覺,又一個白晝來臨。

山穀中,多了幾分混亂。

接連兩日,尋至此地的原界弟子足有一千多人。困守山穀的原界弟子似乎看到轉機,各自的臉上多了幾分期待之色。隻要失散的同道盡數返回,原界家族或許便能走出困境。

而冰靈兒與鄭玉子,卻是失望不已。

龍鵲與夔龍衛,依然不見蹤影……

“無咎老弟——”

便於此時,幾道人影匆匆而至。

無咎猶自坐在山坡上,一手拿著玉簡,一手拿著酒壺,兩眼似睜似閉而旁若無人的模樣。

而他身邊兩個女子,已雙雙起身相迎。

冰靈兒唯恐失禮,悄聲提醒——

“樸家主來訪……”

無咎睜開雙眼。

是樸采子與幾位家族高人。

“老弟,這是葛陽子、葛家主,他剛剛返回……”

無咎站起身來。

葛陽子、葛家主,是位老者,有著天仙五六層的修為,卻麵帶倦色、神情焦慮。

樸采子伸手示意,道:“我怕老弟放心不下,難以決斷,恰逢葛家主返回,由他與你稟報。”

“不敢!”

無咎搖了搖頭,拱手道:“還請葛家主多多指教!”

葛陽子歎了口氣,道:“唉,想必無先生早已知曉,我西行途中遭遇阻擊。戰車損毀之後,各方狀況不明。本人帶著幸存的弟子,強行突圍西去,誰料尚未抵達玄鯤郡,再次遭遇伏擊。隻得原路返回,所幸此地尚可容身……”

無咎看向身旁的冰靈兒,隨聲問道:“是否知曉沐家主與夔龍衛的下落?”

“未曾相遇。”

“此前百餘戰車先行突圍而去,途中有無發現?”

“亦未遇見。”

無咎看向樸采子,稍作沉吟,繼續問道:“如葛家主所言,玄鯤郡早有防備?”

“應該不假!玄鯤郡與天獅郡的交界之地,遍布神族高手。我曾數次嚐試,皆無功而返。玄鯤郡的震元珠之威,著實難以抵擋!”

“又是震元珠……”

無咎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他領教過震元珠的威力,也曾繳獲數十枚,卻已盡數交給了龍鵲,已在突圍之戰中損耗殆盡。

葛陽子神情沮喪,接著說道:“我原界傷亡如此慘重,僅僅穿越四郡之地,如今又被困在天獅郡境內,唉……”他歎息一聲,道:“你我尚有燕穀棲身,而眾多失散的同道,卻遭追殺獵捕,呼天不應、叩地無門,奈何……”

樸采子早已是焦急不安,原地踱步,又猛然站定,擺了擺手道:“葛家主勿憂,我即刻帶人外出……”

與其想來,倘若不能找回失散的同道,任由家族弟子慘遭虐殺殆盡,原界便隻剩下燕穀的一萬多人。覆滅的厄運再難逆轉,玉神界之行也就此終矣。

“無咎老弟!”

樸采子看向無咎,拱起雙手,帶著沉重的口吻說道:“豐家主尚在閉關療傷,我原界便交給你了。此地尚存的晚輩弟子,乃是原界最後的火種,還望老弟視同己出,悉心庇護……”

眾多失散的原界弟子,正遭受追殺而危在旦夕。他要帶人外出尋找,竭力救援。而原界家族已漸漸墜向深淵,他又能否阻止厄運的降臨?

無咎沒有應聲,搖了搖頭。

樸采子微微一怔,急道:“老弟,你要袖手旁觀?”

在場的幾位原界高人麵麵相覷,也不禁臉色一黯。

要知道無咎老弟,並非原界人氏。他出手相助,是人情;袖手旁觀,也不失本分。

無咎的嘴角微翹,苦澀一笑——

“諸位留守此地,我外出找人!”

原界的人數愈來愈少,此時最忌分散人手,否則神族攻來,隻怕是凶多吉少。而樸采子執意外出,也自有他的道理。而他若有不測,豐亨子又在閉關,便將使得燕穀的處境,變得更為艱難。故而,他無咎隻能再次挺身而出。

有的時候,便是如此,明知不可為,卻不得不為之。

是形勢所迫,還是道義難舍?是身不由己,還是勇者無畏?

突然之間,他體會到了原界高人們的無奈與無力。而凡事有因,原界為何陷入今日的絕境呢?倒也不難猜測,那些前仆後繼的家族修士,也有著各自的夢想,與他無咎沒有兩樣。

卻聽樸采子道:“無咎老弟外出,再好不過,而你若離去,我怕與幾位家主獨木難支……”

這位樸家主,又想無咎外出找人,又怕他離去之後,燕穀遭遇凶險。

無咎抬手撓著下巴,道:“我留下萬聖子、鬼赤,幫著諸位防禦燕穀……”

身旁有人出聲——

“多一個人,多一分力。無咎,我也留下吧!”

竟是冰靈兒,小臉兒透著凝重之色。

“這……”

無咎遲疑不決。

又聽道——

“有萬祖師與鬼赤巫老在此,你放心便是!而師兄或許也在返回的途中,我與鄭玉子等他歸來!”

冰靈兒抓起鄭玉子的手,話語堅定。而鄭玉子也咬緊嘴唇,與她默默點了點頭。

“也罷!”

無咎不再強求,抬眼四望。

冰靈兒是他的女人,韋尚是他的兄弟。而靈兒又是韋尚的師妹,兄妹倆的情義深厚。既然兩者難以兼顧,他隻能遵從靈兒的意願。但願在他返回之前,燕穀安然無恙。

山穀中,依舊是草木青青的春夏景象。唯有那頭頂的冰穹,閃爍著朦朧而又熒白的寒光。便彷如生死的對峙,給人窒息,令人壓抑,卻又無從擺脫。

無咎輕籲了口氣,舉手道:“轉告豐家主、萬聖子與鬼赤,一個月內我便將返回,諸位保重——”

他拂袖一甩,踏空而起。

與此同時,冰穹開啟一道縫隙。隨之光芒閃爍,一道孤單的人影衝天遠去……

……

ps:沒時間弄房子,拖了半年多,總算弄了七八成,昨天稍稍收拾垃圾,加之瑣事繁多,再次影響更新。而且心緒煩亂的時候,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也是~囧~,特此報個歉說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