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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退了神族,卻是慘勝。
原界僅剩數千人,晚輩弟子幾近死絕。
燕穀之戰,更像是一場災難。卻有人將這場災難,歸咎於某位先生。不過,更多的家族修士相信,倘若無先生沒有離去,或許他便能幫著原界化險為夷。
隻是他離去之後,迄今未歸,亦未在危急關頭,再次神奇現身。或許便如所說,他跑路了,舍棄了夥伴,而一去不複返。
而活下來的人,依然要活著。
轉瞬間,三日過去。
燕穀冰穹的豁口,已被修複。地上的窟窿,也被封堵。各家高人繼續帶著晚輩弟子,收斂屍骸,救治同伴,修補陣法,為了活著而掙紮。
所幸神族沒有趁機攻打燕穀,這也使得眾人緩了口氣。
豐亨子舊傷未愈,又遭重創,雪上加霜的他,接連兩日沒有蘇醒。樸采子將他搬入山洞,竭力幫他料理傷勢。
而冰靈兒吞服了丹藥之後,倒是醒了過來。她並無大礙,卻變得沉默寡言。即使陪伴左右的鄭玉子,她也視若未見、不理不睬。她親自收斂了韋尚的屍骸,沒有焚化,而是埋在山穀的角落裏,之後便默默的陪伴守護。鄭玉子在她身後佇立了半日,一個人悄悄的垂淚離開。
高乾失去了五位兄弟,他命大,活了下來。為此,萬聖子鬆了口氣。而這位妖族的祖師,依舊是滿腹的怨念。他的弟子,一個都不該死,隻因某人的不告而別,使得他麵對災禍、承擔苦痛。
當然,鬼族也未能僥幸。即使有夔龍甲護體,與不死之身,卻中了法杖之毒與震元珠的轟擊,還是有四位鬼巫神骸俱消。
夔龍衛的狀況更慘,地仙高手折損近半。其中的齊家弟子,僅剩下齊香子一人,他獨自跟著齊桓,彼此相視而黯然唏噓。
卻慘不過原界家族,一萬多名晚輩弟子魂歸天外,如今的幸存者加上地仙、飛仙,僅有四、五千之數。由此可見,西行之路雖然艱難,而燕穀之難,無異於一場滅頂之災。也幸虧冰靈兒的玉螻之術,幸虧神族並未傾盡全力,幸虧原界尚有二十餘位天仙高人,使得幾近滅亡的原界家族尚存一線生機。
隻是如此慘烈的傷亡,依然叫人餘悸難消,或者陷入痛苦,而難以自拔。
山穀中,雪花飄灑。
碎石、土坑,以及山坡,還有那倒伏的樹木,皆覆蓋了一層慘白的雪霜。
鄭玉子站在山坡上,默然張望。
山穀間,人影惶惶。各家弟子或是修補陣法,收斂同伴,或是料理傷勢,黯然神傷。卻無人理會她的存在,她便像是飄落的雪花,雖也悲傷,或也寒冷,卻唯有默默凋零。
唉,自從沒了家兄與族人之後,她便將韋尚前輩與靈兒仙子視為僅有的依靠。而韋尚前輩道隕,靈兒仙子對她不理不睬。她忽然發覺,她是如此的卑微無能。否則便不會拖累靈兒仙子,不會害了韋尚前輩。而她的孤單與悲傷,誰人能懂……
一陣寒風襲來,盤旋的雪花跌落塵埃。
鄭玉子的身子瑟瑟發抖,她抿著嘴唇,拭去眼角的淚痕,轉身緩緩邁開腳步。
前方的山洞,坍塌如舊。亂石堆裏的血跡,早已凍成寒冰。
鄭玉子走到亂石堆間,雙膝跪地,翻手拿出一套黑色的軟甲,輕輕的撫摸而愛惜不已。不知不覺間,她的雙頰再一次微微羞紅,她的雙眸如火閃爍,她的腮邊浮現出一抹暖暖笑意……
片刻之後,一道白衣人影匆匆而至。
是冰靈兒,卻愣在山洞前,兩眼怔怔,小臉兒煞白。
隻見山洞內,鄭玉子躺在地上,已是嘴角溢血,氣機斷絕。而她的身邊,擺放著一套黑色的軟甲。軟甲之上,擺放著一束秀發……
龍鵲與夫道子察覺異常,也趕了過來,而彼此麵麵相覷,同樣的愣在原地。
“這女子自斷心脈,自戕而亡……”
“唉,此處乃是韋尚兄弟的道隕之地,她為他殉葬呢,癡情的女子……”
“噗——”
冰靈兒猶自臉色煞白,嘴角溢出一縷熱血。
“仙子……”
龍鵲衝過來便要攙扶。
冰靈兒卻擺了擺手,搖搖晃晃越過石碓,隨即癱倒在地,一把將鄭玉子緊緊抱在懷裏……
“龍兄,莫作驚擾!”
夫道子輕聲示意,飄然飛起。龍鵲跟著他飛到數十丈的峭壁上,然後坐在一間山洞的門前,彼此相視,皆忍不住的搖頭歎息。
“唉,死了多少人啊,著實難以想象!”
“足有十數萬的原界同道,葬身異域!”
“而如今僅僅抵達玄鯤郡……”
“誰說不是呢……”
“玄鯤郡已是如此凶險,接下來的白鳳、赤蛟、青龍三郡,豈不更是龍潭虎穴,僅憑眼下的四五千人,如何抵達玉神海……”
“莫說玉神海,便是離開燕穀也難……”
兩人話到此處,神色憂慮。
神族的數十萬眾,並未遠去,此時的燕穀,依然陷入重圍之中。一旦神族卷土重來,後果已不難想象。
“卻不知又能幸存幾人……”
“縱然逃走幾個天仙、飛仙,又能如何……”
“是啊,原界已然亡了……”
“倒也未必,龍兄應該記得,另有一百多具戰車的下落不明……”
“你是說虞青子與盧宗?隻怕也凶多吉少,無咎前去尋找,至今未歸,唉……”
龍鵲撓著胡須,急道:“他人在哪裏呢?以往的時候,他總是在關鍵時刻大顯身手。如今原界即將滅亡,他竟然無影無蹤,難道真如萬聖子所說,他一個人跑路了?”
夫道子稍作沉吟,道:“應該不會……”
“我也相信他不會,而如今……唉……”
龍鵲伸手指向山穀,忍不住又歎息一聲。
居高俯瞰,雪霜籠罩的山穀內一片荒涼。忙碌的各家弟子,像是螻蟻,在惶惶掙紮,卻厄運難逃,使得寒冷蕭殺的所在更添幾分悲慘的景象。
便如所說,唯有某位先生能夠帶著原界走出困境。他卻遲遲未歸,使得燕穀內的數千人隻能困守原地而等待厄運的降臨。
“夫兄,你我是否……”
龍鵲遲疑片刻,欲言又止。
夫道子猶自打量著山穀,輕聲道:“為了拯救原界家族,韋尚死了,鬼妖二族傷亡慘重,便是冰靈兒一個弱女子,也全力以赴。龍兄,你我何去何從,或許早有定數!”
“什麽定數啊,還不是無咎的緣故?”
“與其拯救原界,又何嚐不是一種自我的救贖?倘若原界滅亡,誰能存活?”
“不必多說!”
龍鵲擺了擺手,艱難道:“兄弟不怕死,隻是丟不下龍舞山莊罷了!”
夫道子回頭一瞥。
龍鵲的神情苦澀……
……
轉瞬之間,又過一日。
山坡上,再次聚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萬聖子、鬼赤,四周站著龍鵲、夫道子、齊桓、仲權、章元子、羌夷、魯仲尼、毋良子,以及鬼妖二族的弟子,還有二十多位地仙高手。
“各位……”
隻見萬聖子拈著胡須,沉聲道:“這般困守燕穀,與等死無異。我與鬼兄商議過後,達成一致。勸說樸采子與沐天元,即日突圍而去。倘若兩位家主不肯答應,則各安天命。卻不知各位道友,願否攜手行事?”
在場的眾人相互交換著眼神,並無異議。
龍鵲倒是想要質疑幾句,又閉上嘴巴。他身旁的夫道子,則是默默歎息一聲。
萬聖子的提議,對於身陷絕境的眾人,以及原界家族來說,不失為一條活路。而一旦強行突圍,無論成功與否,再無回轉之機。不過,誰又敢將數千人的生死命運寄托在某位先生的身上呢。
“嗯!”
萬聖子點了點頭,欣慰道:“事不宜遲,老萬去找兩位家主……”
樸采子與沐天元早已獲悉這邊的動靜,不用尋找,從遠處飛來。而兩位家主尚未臨近,頭頂的冰穹突然閃開一道縫隙。
與之瞬間,有人大喊——
“敵襲……”
那是擔當戒備重任的家族弟子,在出聲示警。
樸采子與沐天元不敢怠慢,急忙途中轉向而往上飛去。
“哎呀,真是倒黴!”
萬聖子看向鬼赤,很是無奈,猛甩袖子,與鬼赤飛遁而起。龍鵲與夫道子稍作遲疑,緊隨其後。
穿過冰穹,便是燕穀之外。
轉瞬之間,風雪迎麵撲來。
龍鵲與夫道子跟著萬聖子、鬼赤、樸采子、沐天元以及兩個家族弟子收住去勢,凝神觀望。
百裏之外的半空之中,果然冒出成群的人影,足有十數萬之眾,強大的陣勢令人望而生畏。
萬聖子禁不住往後退去,搖頭道:“神族卷土重來,燕穀再難堅守。”他轉身之際,不忘催促道:“樸家主、沐家主,速速撤離此地,遲則晚矣!”察覺沒人回應,他急道:“鬼兄莫管他人死活,你我帶著弟子先行一步!”
卻聽鬼赤道:“萬兄,且慢……”
萬聖子似有察覺,猛然回頭,頓時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道——
“他的神弓……”
他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幾聲弓弦炸響,隨之烈焰箭矢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