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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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天地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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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結界,為蒙氣環繞。蒙氣之外,星域遼闊。僅憑一座大陣,難以打通天地結界。而若是布設五座陣法,彼此相距遙遠,同樣無濟於事。老夫隻得查閱典籍,苦苦參悟多年,最終將**通天大陣,改為五元通天大陣。便是將陣法設於一處,加持流星、地火之力,再以五元玄珠催發,當有六成的把握開啟天地傳送……”

夜空下,衝天的光芒閃爍如舊。

陣法的數十裏外,站著兩道人影。其中的老者,猶自敘說著不為人知的隱秘;與他隔空對峙的年輕人,默默聆聽不語。數十丈外,另有人群在等候觀望。呼嘯的狂風之中,話語聲繼續響起——

“……何為五元玄珠?便是將千百萬計的五色石,以五行之法煉製,並持續吸納天地元氣千年之久,玄珠方能有所大成。卻離不開各地的結界,這也是老夫封禁神洲的另一個緣故。”

無咎的眉梢聳動,便要出聲質問。

玉虛子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而集結一洲之力,僅能煉製一到兩枚玄珠。想要煉製九枚玄珠,談何容易啊。怎奈末日臨近,再也耽擱不得,老夫隻得獨辟蹊徑,以精血加持天地元氣……”

所謂的獨辟蹊徑,顯然另有說法。

果不其然,隻見他稍作斟酌,接著又道:“神族盤踞一方,與異族不和,老夫將其管束調教數千年,也該有所回報;而原界高手如雲,闖入玉神界,必起殺戮,傷亡的精血命魂足以煉製玄珠。卻不想你與玉真人裏應外合,致使數百萬人殞命……”

無咎隻覺得心頭憋悶,忍不住喘了口粗氣。

即便他早有猜測,依然不敢相信。原界與神族之爭,竟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殺戮。而陣法結界籠罩之下,數百萬亡魂無處輪回,最終隻能被結界吸納,煉製成為五元玄珠。而他與玉真人的較量,也在算計之中,他卻渾然不知,猶在困境之中掙紮。

萬聖子、鬼赤、龍鵲、夫道子等人,也是錯愕不已。

布設五元通天陣法之難,毋庸置疑。而煉製五元玄珠的周折,更是出乎想象。竟然要千百萬的五色石,各洲的天地元氣,再加持修士的精血命魂,方能煉出九枚玄珠。而即便如此,還要借助地火、流星之力,也不過隻有六成的把握開啟天地傳送。

如上便是玉虛子拋棄了神族、拋棄天下,離開玉神殿的另一個緣故。數年來他始終躲在此地打造陣法,即使泄露行蹤,也沒有氣急敗壞,最終卻被某人逼得強啟陣法。所幸沒有出現意外,不然便也沒有了雙方的對話。

隻聽那位高人繼續說道:“你無咎莫怪老夫無情,天道亦然。若以數百萬條人命換來通天之途,倒也值得。”

“哼!”

無咎再也忍耐不住,哼道:“你封禁神洲數千年,致使仙門沒落,傳承斷絕,又放任各洲大亂而傷亡無算,隻為你玉氏族人逃出天外,而置兆億生靈於不顧,與你看來僅是一個‘倒也值得’?”

“不然又能如何?”

玉虛子反問道,又說——

“運數既定,元會量劫難以逆轉,老夫無力回天,也救不了所有的人!”

“而此前的昆侖虛日宮占卜,你說末日之劫為時尚遠

,如今浩劫已至,又該如何辯解?”

“唯恐人心動蕩、天下不安,老夫故意隱去了卦象爻辭罷了。據推算得知,末日之劫,始於甲寅,變於戊辰,爆發於庚午,降臨於甲戌,之後便將迎來百年的至暗、至寒的歲月,天地從此陷入混沌而萬物荒絕。”

“啊……”

無咎驚訝一聲,微微失神。

玉虛子終於道出了元會量劫的真相,或者真相早已存在,隻是他看不明白,或無緣識破天機。

如其所說,甲寅年間,他尚在地盧海、玉盧海拚殺,便已目睹流星墜落,當時雖有不祥之感,卻未作多想。戊辰年的玉神界之行,天象持續大變,直至今日的地火頻發、流星不斷。而甲戌年,浩劫的威力徹底釋放,天地亦將迎來漫漫長夜,迎來百年的毀滅!

“老夫唯有帶著族人,逃往天外。而雲霄九重,星域莫測,陣法通往何處,老夫也不知道!”

呼嘯的狂風中,回蕩著玉虛子的話語聲。

無咎依舊是默然不語,失魂落魄的樣子。

數十年來,風風雨雨,九死一生,可謂吃盡苦頭。而他再也不是當年的紈絝公子,教書先生,不知不覺中,他擔負起先人的遺願與拯救蒼生的重任。於是他殫精竭慮,不敢有絲毫懈怠。他要找到封禁神洲,與元會量劫的真相。

而真相便在眼前,他卻有些茫然無措。

他修成《道祖神訣》與身外之身,持有神弓、神劍,自創三式神通,熟知各家法門,並意外結成神丹,半隻腳踏入仙尊境界,而他依然不是玉虛子的對手。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通天大陣開啟,看著玉虛子的陰謀得逞,他非但無力阻止,也無從發怒。末日之劫,已難以逆轉,除了接受宿命,與天道的蹂躪,他還能怎樣呢?

而那位高人的話語聲,變得鏗鏘有力起來——

“此去重天,吉凶未卜;而老夫立誌開拓異域,再造乾坤!”

玉虛子說到此處,威勢橫溢,須發飛揚,仙道至尊的風範彰顯無遺。隻見他雙眸炯炯,慷慨激昂道:“無咎,你雖非玉氏族人,卻來自神洲故土,彼此同宗同源。老夫助你成就仙尊,你與老夫攜手,從此橫掃星域,傳承道法千秋萬代!”

他稍稍一緩,帶著懇切的口吻繼續說道:“無咎,跟著老夫走吧!帶著你的好友,隨我暢遊天際、叱吒九霄!”

無咎漸漸恢複常態,卻默然不語。

而他身後的萬聖子,忍耐不住道:“哎呀,若能暢遊九霄雲外,不枉此生也!”

龍鵲、夫道子等人,也是麵露期待之色。

誰不想著擺脫末日浩劫,闖蕩出一片新的天地呢。何況那浩瀚無際、且又神秘的星域,著實令人神往。

“無咎……”

玉虛子在召喚。

“神洲故土?”

無咎突然自言自語道——

“卻不知浩劫之下,神州安在,故土無恙否,幸存者又有幾人……”

玉虛子以為他有所牽掛,不以為然道:“神洲結界,或已崩塌。生死禍福,命中既定!”

“嘿!”

無咎抬眼一瞥,嘴角浮現出一抹譏笑——

“你玉前輩

尚且不肯認命,卻要他人順應天道、坐以待斃?”

玉虛子意外道:“你不肯追隨老夫?”

無咎稍作沉吟,自顧問道:“玉前輩能否如實告知,神洲位於何方,與上昆洲,相距幾日的路程?”

“哼!”

玉虛子哼了一聲,神色不悅。

他之所以留下來,便是想要說服某人跟著遠赴天外。誰料他道出原委,沒有絲毫隱瞞,可謂誠意十足,而對方竟然不為所動。

“無咎,你天資過人,性情狂傲,與當年的老夫極為相仿。故而,老夫有心傳你衣缽。假以時日,何嚐不能稱霸星域而成就萬世威名!”

玉虛子的話語聲轉冷,顯得頗為失望,似乎沒了耐心,不容置喙道:“罷了!萬聖子、鬼赤、龍鵲、夫道子,爾等願否前往異域?”

無咎的眉梢一挑,看向身後。

他的夥伴們無一應聲,卻又麵麵相覷而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玉虛子有些惱怒,拂袖一甩,踏空而起,頭也不回道:“日出所在,便是神洲。憑借你的遁法,尚有一個半月的路程……”話音未落,他人已消失在衝天的陣法光芒之中。

無咎抬頭仰望,心緒莫名。

便於此時,身後傳來叫嚷聲——

“哎呀,玉虛子傳你衣缽,你竟不識抬舉,換作老萬,早便隨他而去!”

萬聖子與眾人湧到身前,繼續埋怨道:“你錯失機緣也就罷了,卻累及我等……”

無咎隻覺得心煩意亂,叱道:“沒人攔你,何出此言?”

“哼,你不答應玉虛子,誰敢擅自行事,否則的話,老萬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徒!”

萬聖子很是正氣凜然,又忍不住催促道——

“玉虛子已先行一步,你我也前往天外走一遭,嗬嗬……”

鬼赤與龍鵲、夫道子等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玉虛子聲稱,陣法傳送持續四十九日,他卻如此匆忙,隻怕有詐!”

“上昆洲的地火不斷,四處塌陷不止,倘若殃及陣法,悔之晚矣……”

“三、五日後,原界家族與神族亦將趕來,或有變數也未可知……”

“無先生,事不宜遲……”

不管是萬聖子、鬼赤,還是龍鵲、夫道子等人,早已是迫不及待。

通天陣法便在眼前,隻要踏入其中,便可傳送至天外星域,從此擺脫末日之劫。

而無咎卻搖了搖頭,沉聲道:“我要返回神洲!”

“哎呀,四十九日之內,你未必能夠趕到神洲,又如何及時回轉?”

“無先生若是前往神洲,必將舍棄天外之行。”

“無先生,你豈能丟下兄弟們……”

“無咎……”

眾人始料不及,紛紛出聲勸阻。

而無咎一旦拿定主意,從不更改,他轉身看向遠方,話語沉著——

“我已離開神洲數十年,務必要返回一趟。而盧洲尚有無數的同道在翹首期待,又豈能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