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裏轉瞬隻剩下碧華和宇文錚二人。
碧華靜靜地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裏是一片漠然。
宇文錚搖搖晃晃的來到她麵前來,一把搶過她手裏縫製的東西,隻見那是一個嬰兒用的肚兜,大紅的緞子上,繡的是百福圖,他冷笑道:“繡得不錯啊。”
碧華淡淡道:“反正也是閑著無事。”
“無事?我叫你去陪我飲宴,難道不是正事嗎?”
他的眼睛通紅,濃重的酒氣噴到碧華的臉上。
碧華側過頭去,低聲道:“我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不喜歡?你是我未來的皇後,今天是你第一次陪我出來狩獵,大家都想一睹皇後的芳容,你竟然躲在這裏繡花,你說那些大臣們會怎麽猜我們?”
碧華怔了怔,終於低低道:“對不起……”
宇文錚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不要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碧華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他:“你想要我怎麽說?”
宇文錚扣住她的臉,黑亮的眼睛裏流動著欲望的光:“我不想等了,今天晚上我就要得到你!”
說罷,他將她一把推倒在床上。
碧華咬著牙用力的捶打著他的胸膛:“阿九,放開我,你答應過大婚之前不碰我的!”
鼻端縈繞著的是她身上的香氣,手上觸摸到的是她肌膚的溫暖,宇文錚的呼吸漸漸沉重,開始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憤怒還是渴望。
他冷笑道:“你也答應過要嫁給我,為什麽還要跟他上床?”
他一邊狂亂的吻她,一邊摸索著去解她的扣子,解了半天解不開,索性用力一撕,她的衣衫盡敞。
看著她的身子,他有些傻了,燈火下,她的身子有一種晶瑩剔透的美,竟像是整塊白玉雕就的,美得不可思議。
他低喘一聲,狠狠地吻了下去。
碧華奮力作著最後的掙紮:“阿九,不要……”。
他的嘴唇在她豐盈飽滿的前胸上毫不顧忌地流連著,喃喃道,“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為什麽不要?”
他的吻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快感,隻是讓她厭惡痛恨,她像瘋了一樣的掙紮起來,絕望中,她忽然拔出頭上的發簪,狠狠刺了下去,發簪正中他的手腕,宇文錚倒吸了一口冷氣,捂住冒血的手腕鬆開了她。酒意也醒了七八分。
在剛才的掙紮中,她的雲鬢散亂,一頭青絲披散直落,黑鴉鴉的拖曳下來,宛如天上的仙子迷失人間,讓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他的眼中仍有激情未褪的迷亂與企盼,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呼吸仍舊急促,她緊緊揪著自己的淩亂的衣襟,仿佛揪著自己的心。
她咬牙道:“阿九,不要讓我恨你!”
她臉上的痛恨厭惡如同利劍,刺碎了他僅剩的希望。
原來無論他怎麽努力,用盡何種手段,付出怎樣的真心,他都無法在她心裏取得一席之地。
他臉色煞白,慢慢站起來,慢慢地往後退,忽然大笑起來。一邊高聲笑著,一邊轉過身子,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
宇文錚剛走,一直守候在外的琴兒急急奔進帳篷裏,叫道:“小姐,你沒事吧?”
碧華投進她的懷中,失聲痛哭:“琴兒,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她原本以為,可以為了孩子委曲求全,可是到這一刻才發現,她竟然完全沒有辦法接受和一個不愛的男人這樣做。
琴兒隻能反手緊緊抱住她,卻想不出什麽話來安慰。
過了好半天,琴兒才低聲道:“小姐,不要哭了,這樣對孩子不好。”
琴兒深知碧華的心思,隻要提到孩子,碧華自然就會慢慢平靜下來。
果然,碧華點點頭,止住了抽泣。
琴兒道:“小姐,你累了,早點睡吧。”
說罷,她放開碧華,伸手替碧華抖開榻上的錦被,忽然發現榻上有一塊白色的玉佩,上麵雕著一個虎頭。
琴兒‘呀’的一聲,驚呼道:“小姐,皇上的玉佩掉在這裏了。”
碧華伸手拿過一看,果然是宇文錚日常佩戴的玉佩,肯定是剛才兩人撕扯的時候無意中掉在這裏的。
碧華對琴兒道:“他要是發現玉佩不見了,肯定會大發脾氣的,那樣他下麵的人都要遭殃了,你趕緊給他送過去吧。”
琴兒打了個冷戰:“皇上那個樣子嚇死人了,我不敢去。”
碧華也是一呆。
琴兒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將玉佩拿給崔掌事,讓她給皇上送去。好不好?”
碧華點點頭:“這樣也好,那你快去吧。”
琴兒於是拿起玉佩,出了門,往英娘的帳篷走去。
夜已深了,曠野之上,月高夜靜,隻聽火堆裏硬柴燃燒“劈叭”有聲,還有當值的官兵在各營帳之間來回梭巡,甲鎧上鑲釘相碰的叮鐺之聲。
琴兒還未走近英娘的營帳,就碰到了幾個保護宇文錚的侍衛,他們喝道:“站住,幹什麽的?”
琴兒舉起手中的玉佩,答道:“皇上的玉佩掉在娘娘那兒了,娘娘命奴婢給皇上送過去。”
那些侍衛看見那塊玉佩,同時一驚,竟然一起下跪。
琴兒怔了怔,想不到這塊玉佩竟有這樣的功用。
她連忙收起玉佩,向著英娘的帳篷跑去。
琴兒來到英娘的帳篷前,正要出聲稟報,忽然發現裏麵有說話聲隱隱傳來。
“陛下,您的手傷得不輕,這幾天記住千萬不要沾水。”
琴兒一呆,原來宇文錚竟然在英娘的帳中包紮傷口。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悄悄退回去,隻聽裏麵又傳來宇文錚的聲音:“朕要你煉製的情蠱,你煉製好了嗎?”
“回陛下,已經煉製好了,陛下真的要給娘娘用上嗎?”
“本來不想這樣對她,但是如今看起來,竟是不得不這樣做了!”
“陛下放心,隻要娘娘服下這情蠱,必定能和您相親相愛,白頭到老。”
“如此最好了,如果真的能夠得償所願,朕會好好賞賜你的。”
“奴婢不敢。不過那個叫琴兒的丫頭,可就留不得了。”
“既然這樣,你看著辦吧。”
“是。”
琴兒聽到這裏,隻覺得渾身發冷,她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小心翼翼的移動著腳步,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去,終於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裏。
等到離開了英娘的帳篷,琴兒的背心裏早教冷汗浸透了。
她掉轉頭一路狂奔,回到碧華的帳篷裏。
碧華正擁著被子,坐在榻上發呆,看到琴兒神色慌張的衝了進來,不由得問道:“琴兒,怎麽了?”
琴兒緊緊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好半天才喘過氣來。
她低聲道:“小姐,什麽叫情蠱?”
碧華呆了呆:“情蠱,你是哪裏聽說這東西的?”
琴兒附身在她耳邊,低聲將剛才在英娘那裏聽到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碧華。
碧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怔怔道:“你是說,他們要給我用情蠱?”
琴兒用力的點頭。
碧華的心狂跳起來,她沒有想到,宇文錚竟然如此陰險,要用情蠱來對付自己,服食了情蠱的人,會愛上那個給她下蠱的人,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
上官鵬中蠱毒之後,碧華曾經翻看過好幾本記載蠱毒的醫書,她知道,巫蠱之術雖然歹毒,但是卻不是人人都能夠掌握的,一般養蠱的人,都要經過長達一二十年的曆練,蠱毒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害人,由於蠱毒太過陰毒,朝廷屢次查禁,所以現在這世上,真正懂得養蠱之法的人已經沒幾個了。
碧華驟然想起,當初上官鵬中的也是蠱毒,忽然,碧華的心頭一跳,一個大膽的想法猛然掠過她的腦海,如果英娘能夠養蠱,那當初霄鴻所中的蠱毒,會不會也是她所養的呢?
驟然冒出的疑問,像一塊巨石壓在她的胸口,令她無法呼吸。
碧華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衣襟,她的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不,無論如何,她不能中情蠱,她不能忘記霄鴻!
她對琴兒道:“琴兒,這裏住不得了,我們必須馬上逃走!”
琴兒看著她:“小姐真的決定了?”
碧華用力點頭,斬釘截鐵的道:“哪怕是死,我也要離開他!”
琴兒道:“小姐別急,我們好好想想,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離開這裏。”
……
第二日,宇文錚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外出行獵。
傍晚時分,碧華來到他的寢帳裏探望他。
帳外侍立的侍女看到她,行了一個禮,叫道:“娘娘。”
碧華問道:“皇上呢?”
侍女道:“皇上在裏麵。”
碧華道:“我去看看他。”
侍女連忙為她掀開沉重的羊氈,碧華走進帳中,隻見大帳中到處都是刺鼻的酒氣,宇文錚躺在榻上,已經醉得一塌糊塗。
碧華正猶豫著,要不要退回去,榻上的宇文錚忽然睜開了眼睛,冷冷的看著她問道:“你怎麽來了?”
碧華低聲道:“我來看看你的傷。”
宇文錚斷然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碧華卻在他的床前坐下,看著他道:“阿九,昨天都是我不好,我向你賠不是。”
宇文錚有些意外的看著她,眼中帶著疑問。
碧華又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宇文錚唇邊露出淡薄的笑意:“想要我原諒你,其實很容易。”
他伸出手,輕輕的托起她的下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PS:傍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