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百鬼夜行的場麵也著實壯觀、瘮人,本就陰冷的覺陽村又降了好多度。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麵目清晰,不似先前見的那些小鬼,身體漂浮麵目模糊。
想來這鬼物也與人類相同,有著類似的修習方法來提高自己的修為。
這青羽道人顯然是幾番試探沒能探出鷹逆的虛實,這才開始亮肌肉。
可他哪曾想,麵對這等陰風陣陣百鬼夜行的場麵,鷹逆非但絲毫不懼,還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許久後說道:“這些小鬼怎地生的如此好看,與我發現的那些大有不同啊。”
“這樣嗎?可我覺得他們或許真是從我這裏跑出去的,最近我這小鬼數目確實有些不對,不知道道友將那些小鬼置於何處了?能否喚出來讓我瞧一瞧?”青羽一臉笑意的問道。
鷹逆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卻是有些難辦了,當時我見他們在周家鎮糾纏那些居民,一個不忿就將他們全部打殺了,此刻卻是沒有辦法尋到他們了。”
“哦,丟了幾個小鬼而已,不是大事。”青羽清淡道:“除此之外,道友還有其他事情嗎?”
“在下還是有一些疑問,希望道友能夠為我解惑。您怎地不去尋一處風景秀麗之地修行,偏要與這些鬼物相伴?難不成這些鬼物都是你所篆養?”鷹逆問道。
“怎地?有什麽不妥嗎?”青羽正色回答道,像是這篆養鬼物是理所應當一樣。
聞言後,鷹逆愣了一愣。
他下山至今為了是求仙蹤,問大道。至於那些鬧人的鬼物,他之所以要施加援手,多半也是出自好奇。
他想從這些小鬼身上了解到一些人類的事情。
但是,花栗鎮與小回村的事情,卻讓他對人類的感官好上了許多,可依舊不能讓他去充當善人的庇佑這些人類。
根本上,他是一個妖怪,人類之間的事情與他沒有多大關係,他若是要插手便是將這一係列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就像在山林中遇見兩個妖怪相鬥,無論他幫那個強的,還是去幫那個弱的,都是對另外一個人的不公平。
鷹逆的走神,讓他對於這些事情產生了疑惑,但僅僅片刻,他便理明白了這其中的因果。
就像薑玉陽所說行事隨性,不要多做顧慮。
自己既然覺得這件事情該做,那便去做了就是,思慮忒多作甚,誰讓自己已經吃了李老屠的吃食,若不做些事情怎地說的過去。
想明白此節,鷹逆便收起笑意,將身子緩緩拉直說道:“無關妥與不妥,隻是我吃了某人一頓晚飯,這便答應了人家,要將這些鬼物一一驅除,隻是現在有些不太好辦了。”
“喲,如此說來我們之間已經有著不可調和的衝突了。”青羽若無其事的整了整自己那些占滿汙漬的袖口。
“到也不是不可調和,如果你不再參與周家鎮的事情,我便不去管這種烏七八糟事情。”鷹逆直言道。
青羽瞧了鷹逆一眼,覺著有趣笑道:“敢情道友以為自己吃定我了?我到也不願與你多做爭執。咱們可否換一個方式?”
“願聞其詳。”
“你來我身邊為我做事,我也不會去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待將周家鎮也做成鬼域以後,我便可以招來更多的小鬼,到時候所得的鬼元便分一部分與你。你也瞧見了,我身有殘疾,境界注定停留在一定層次,而你不同,你可以有很大的希望直至仙道,不知你覺得如何?”青羽笑道,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鷹逆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還是不太明白道友在說什麽?”
“我有獨門的功法,可以培養出稀有的鬼元,然後拿這些鬼元去換取足夠多的凝靈丹,隻要你幫我做事,我能短時間內助你提升一個甚至兩個境界。當然,你得讓我在你身上下一些禁製……”青羽嘿嘿笑道。
“如此說來,你還是要對周家鎮下手了?”鷹逆道。
“道之所向,在所不惜。”青羽道人。
“如此,我便沒有辦法了。”
“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了。”
青羽語畢,自袖中取出一片碧綠色的纖薄葉子,放於嘴唇輕輕的吹動,一曲怪異的曲子響起。
周遭的鬼物們都顯得有些躁動了起來。
唯獨那鷹逆穩坐當地無動於衷,豎起耳朵聽他吹完,這才歎了聲:“真是太難聽了,怪不得是吹給鬼物聽得。”
看到鷹逆的模樣,青羽滿臉驚駭,疑惑道:“你怎麽沒有一絲反應?”
“你說的可是與我看茶之時,喂我的那些蟲子?現在他們還在我肚子內養著呢?如果你需要我這便取出來還你。”鷹逆冷笑道。
置於桌麵未有飲盡的石杯中扭扭捏捏飄起一些指甲大小的鬼影,仿佛是某種蟲子的魂魄一般。
前番那些茶水雖然被鷹逆吞下,卻是全部丟入了腹中洞天,自然不會有任何傷害,即便是不隔絕,讓這些小鬼受到了那青羽的控製,也拿鷹逆毫無辦法。
顯然,自從鷹逆進入這覺陽村,對方就已經開始算計他。
當雙方撕開皮麵後,青羽的身子如同沒有重量一般瞬間蕩向一旁。
下一刻,周圍的鬼物們似乎收到了某種命令,整個蜂擁而至,朝鷹逆撲去,一個個鬼哭怪叫,使得整個覺陽村氣氛都陰冷了許多分。
而夾雜在這其中的孫得喜怎經受得住這種驚嚇,隻覺得陰風陣陣伴隨這各種怪叫,整個人眼睛一翻也就昏了過去,不用再立在這裏強撐著受罪。
鷹逆長時間與這些鬼物打交道,也明白了他們的優弱點,隻是一口氣來這麽多,總不能將他們全部吞下去吧?
而且這些鬼物都是虛體,自己雖然拿他們沒有辦法,但他們應該沒甚殺傷力才對,這青羽的底氣到底在那裏?
就這樣,一愣神的功夫數以百計的鬼物就將鷹逆淹沒其中,仿佛潮水一般一遍遍衝刷著他。
而鷹逆,則如同礁石一般紋絲不動,承受著這諸多衝刷。
就在他準備衝出這團渦旋之時,一隻鬼手朝他胸口凶猛的抓來。
那本應該是虛無的鬼手卻是忽然凝實,然後如同尖刀一般狠狠紮入鷹逆體內。
鮮紅的血液,隨之淌出。
為這片昏暗的畫卷抹上了第一滴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