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大宗!”
眾人的聲音落下後,才聽得細微的腳步聲音自那木樓內傳來,等了片刻,那房門“吱呀呀”的被一張有些枯皺的手打開。
在眾修士的注視下,這個發須皆白麵容矍鑠的老道人整了整身上的灰色道袍,這件粗麻縫製的道袍被漂洗過多次早已褪色,穿在這人身上卻是別有一股味道,沒有人敢因為他的清貧而去小瞧這個老道人。
他就這麽一步步的走到眾人的席間,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首席。
自始至終都沒有動用一絲法力,就像是一個年邁的老道人,被歲月侵蝕皺了皮麵,磨礪盡了心性,徒留下淡然隨和的性子。
“常月道友既然來了,我們就開始吧!”
坐在那矍鑠老道人右側的中年道人見狀開口道。
此刻在座之人,皆是在華顏宗內的高層,或在宗祠內擺有命燈位列真人,或是與這華雲傑有著一定關係。
而坐於首席的則是華顏宗大宗王常月,左側是二宗華丹秋,右側則是顏姓的三宗。
至於他們身後的這棟不起眼的木樓,則是華、顏二祖求道之時親手所築,裏麵遺留有許多華、顏二祖新手所書的修煉手冊供弟子參悟,而這木樓一直以來皆有三位宗主掌握,隨著曆代華顏宗大能的補充與完善,其中的內容皆是修士眼中的瑰寶,能夠參悟一星半點便可以使得許多不慎詳解的念頭茅塞頓開。
這也是眾多華顏宗弟子渴望進入的地方,與那宗祠一般屬於華顏宗內特殊的存在。
近百年來,華顏宗都是由外姓坐大,這也是自古少有的事情。
大宗王常月求仙的經曆也常被人津津樂道,他雖是生而開竅,可卻在世俗之中顛沛流離五六十載,隨後在一場變故中喪了獨子,便心灰意冷生出了求道之念,這便穿上妻子親手所織的粗麻道袍出門求道,欲成道以後再來渡自家妻子,哪曾想他這剛剛一走,家中老伴就染了風寒撒手離去。因此他便將這粗麻道袍如同心愛之物一般從不離身,便是後來加入華顏宗也不曾換這粗麻道袍。
王常月就這樣以甲子之齡求道,五年後尋得一位肯授他道法的修士,那華顏宗的修士隻是隨意傳了他一些旁門之術,似他這般行將就木之輩,也不報太大希望。卻不曾想王常月得此道法後三年煉罡大成,五年陰陽小成,十年陰陽大成可謂真人。
這時,那傳他道法的修士才發覺王常月的厲害之處,將其引渡到華顏宗中,為真傳弟子。
隨後這王常月的修為便一路暢通無阻,僅僅三十年便爭得了三宗之位,隨後又經二十年拿下大宗,一直雄踞百年,無人能夠撼動其地位。
聽到三宗的話語,那探堂出來一人施禮道:“經過弟子等人多日搜尋與推理,發現華雲傑真人之死,幹係最大的便是禾山道的林景塵、陸天涯、張思德三人。”
若是鷹逆在這裏,一定會認得這人正是那探堂弟子古異人。
聽到古異人的話,麵容矍鑠的王常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旁的顏姓三宗則開口道:“繼續說。”而那名喚華丹秋的二宗則自始至終跟一根木頭一般,杵在原地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華雲傑真人隕落之地所出現之物,有禾山道的化血陰神、還有那禾山道林縛的遮天鐃缽,本以為這件事情是林縛所為,但是我們探得的消息是,林縛近來一直在祭煉一件法寶,自始至終都沒有出過禾山道。如此以來,就隻能排除了林縛的可能性。”
說道這裏,古異人頓了頓又說道:“華雲傑真人最後出現的地方便是上流鎮,在上流鎮他遇到了兩撥散修,分別是以活躍在黑山郡的黑山五鬼為主,還有活躍與庸郡的何獨秀等人。可他們都是集體行動,不可能是這件事情的主謀,唯一一個與華雲傑真人單獨接觸之人,名喚薑風,修為平庸又與華雲傑真人的哥哥華雲英又關係密切,我試探了他幾番,既沒有華雲傑真人的隨身物品,又沒有殺死華雲傑真人的能力,無論能力還是動機都不存在,因此便將他也排除在外。”
“而這薑風卻似是與禾山道之人有些恩怨,在昌平城內殺死了禾山道弟子張居中,才引來了林景塵、陸天涯與張思德三人的追殺,這三人雖也是煉罡修為不足為懼,但那林景塵卻是林縛之子,想來極有可能會攜帶林縛的遮天鐃缽與化血陰神。”古異人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這裏,那華雲傑的父親靖修真人皺了皺眉頭,卻是礙於三位宗主在一旁,沒有開口說話。
“這天才之名也不過如此,連三個煉罡的小輩都無法擺平。”顏姓的三宗冷哼一聲,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聽到這裏,這古異人卻是開口為華雲傑辯解道:“那薑風都能在林景塵三人手中逃掉,想來華雲傑真人不會折損在他們手中,至於他們為什麽發生戰鬥,而後華雲傑真人是怎樣隕落的還有待商榷,弟子推測,或許有第三方勢力插足,才導致了華雲傑真人的隕落,現在也隻有找到林景塵三人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們探堂最近辦事效率太差勁了吧!這麽點小事到現在都沒有辦好?難不成想讓整個西蕪嶽洲之人都來看我們笑話?”顏姓三宗忽地喝到。
“林景塵三人與華雲傑真人同時消失無蹤,連那化血陰神也不曾收取,想來已經隕落了。”古異人低眉順眼的解釋道。
顏姓三宗正準備開口說話,王常月卻是輕咳一聲將其打斷,道:“這件事情就此揭過吧,不管他曾經的事跡再過光輝,隕落的天才也隻是一個死人,偌大一個宗門為了一個死人耗費如此多的財力卻是不甚值當,既然矛頭指向了禾山道,這事便由靖修去處理了,逼問林縛父子給一個說法。你可知道怎麽做了?”
“回大宗,靖修省得。”靖修真人惶恐道。
“那禾山道處於太玄國,屬於玄機山的地域,也不好逼迫太緊,讓人說我們以大欺小。開罪了玄機山,壞了關係也不好。你們顏係的弟子最近與那薑玉陽鬧的挺凶,也在玄機山的地域,若是他們與你們使絆子也不好過。至於那處古藏我推演了一番,不應在最近開啟,你們也就不用再去操這閑心,適可而止就是了,鬧騰的越久別人笑話的便越長。”王常月輕歎了一聲,顯然對這些煩心之事不想理會。
聽到王常月的話語,那顏姓三宗顯然有些不悅,忽地立起一道衝天的劍意自頂門竄出,怒道:“我這就去宰了這薑玉陽!”
聽到顏姓三宗的話語,華丹秋拉下眼瞼便不去理他,顯然對他行事已經見怪不怪。
“顏心,你還嫌我們華顏宗丟人丟的不夠嗎?那薑玉陽什麽修為,隻是一個斬屍之境,你去以大欺小就很有麵子?用不用我王常月親自出手去尋他薑玉陽一番?”華顏宗大宗王常月皺眉道。
“嘿,那靈寶閣尋薑玉陽晦氣許久,也沒有辦法,我去做了他又什麽丟人。有手段不能用,這才叫丟人。”名喚顏心的三宗冷哼道。
“華雲傑的事情交給靖修去處理,薑玉陽的事情也由明亮、覺亮二人負責,你就不用攙和了。沒有什麽事情這就散了吧!顏心你且隨我來,你這樣的心性,怕是有所質礙難以堪破最後一層。”王常月說完招了招手便向那木樓走去,顏心則極其不自然是跟隨著他一同進入木樓,像是被強行拽進去的一般。
古異人看了看那三宗顏心心頭暗忖:靈寶閣逼得薑玉陽不敢進入中土神洲,你們顏係之人,卻是在嶽洲都拿人家毫無辦法,這還不丟人嗎?
靖修真人則是輕歎了一聲,便將心頭的負麵情緒抹去,經過華丹秋多次點醒他也知道此刻最為重要的事情是什麽,當下也就不去為華雲傑隕落的事情而煩心,隻能努力的堪破長生,然後再伺機去尋華雲傑的轉世之軀。
華雲傑的事情也就這樣不了了之,沒有多少人去關注近來的動態,未達長生之人都回到自家洞府中努力修煉。而那些已經堪破長生的老怪物,身份崇高便是這種會議也不參加,都在不斷的溫養神魂,以圖堪破更高的境界。
而此刻在天機國境內的鷹逆眾人,才剛剛出了朔方郡,進入武陵郡。
鷹逆向楊妙妙問了問附近可有無定坊的分舵,準備再去置辦一些材料煉製乾坤囊。
得知具體位置後,鷹逆便架起遁光去尋何獨秀說一下這件事情,好讓大家改變一些行進路線。
哪知他剛剛向前飛去,便瞧見一華顏宗的修士迎麵飛來。
“你們可是為薑玉陽之事所來?”
還未臨近,那人便高聲問道。
何獨秀見狀慌忙上前作揖道:“正是為此事而來,不知道友怎麽稱呼?”
“如意真人有請,諸位道友跟我走一趟吧!”那人言畢,也不管眾人應不應,當頭便引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