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楊燁上樓喝酒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天下四大寇之首,水泊梁山上的總轄大寨主,天魁星呼保義宋江!
耗國因家木,刀兵點水工。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
這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真沒想到他好好的梁山泊不待著,居然跑到東京來冒險,端的是膽大包天了。
不過大人物宋江見到小人物楊燁走過來,卻並沒有任何的架子與格局,仿佛他就是楊燁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用一種極隨意的語氣問候道:“壯士大哥請坐。”
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暖撲麵而來,山東及時雨,就是靠魅力吃飯的典型代表。
楊燁躬身行禮,整了整衣襟回答道:“不忙,還是讓小弟先來拜見宋公明哥哥。”
宋江微微一驚,問道:“壯士,你認得我是誰?”
楊燁笑道:“族兄呼延灼一年多前曾與小弟會過一麵,曾聽他講起過尊兄的容貌,今日一見,果真與傳聞一致無二。”
宋江恍然大悟,說道:“這麽說來,壯士就是在鹽山相助秦明兄弟斬殺辛從忠、鄧忠弼的呼延綽兄弟了?宋江代表梁山,在此謝過兄弟你仗義拔刀。”
楊燁雙手抱拳:“小弟不敢妄自居功,那一戰全憑梁山好漢與鹽山將士共同奮戰,方才有此等結果。隻不知秦統製、索將軍及原鹽山上的兄弟是否一切安好?”
宋江笑道:“呼延小兄弟不必過謙,秦明兄弟他們一切都好。他曾派快馬傳信報我山寨,講明了你的機智勇猛。今日一見,你果真是氣宇軒昂,當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公明哥哥繆讚了。呼延有一事不明,卻想當麵請教。”
宋江答道:“兄弟可隨意問來,為兄知無不言。”
楊燁凝神說道:“本來今日小弟能在這裏遇見了哥哥,真是天大喜事,讓呼延頓覺三生有幸;不過此地到底是趙官家的京都,做公的多有幹練了得的,哥哥身係重任,為梁山大寨柱石,本不該輕易來此險地。”
楊燁說到這裏,卻從座位上站起,推金山倒玉柱的向宋江行以大禮:“若哥哥信任小弟,請讓呼延現在就護送哥哥回返梁山,此處萬不可久居,遲了怕會不好。”
可能是天生相性使然,這宋江一看見楊燁,就覺得很是投緣,現下又見他如此關心自己的安危,更是心頭感動。
他站起身來,以雙手攙扶楊燁起身,卻道:“兄弟放心,宋江此番來此早有準備,並非孤身犯險。我梁山兄弟都有暗中相隨,其中更有入雲龍公孫一清先生在,因此,就算東京城再是龍潭虎穴,宋江也能任意來去。”
言罷,宋江輕輕一拍手,在茶樓底下有兩名俊俏青年現出身來,其中一個生得一雙俊目,齒白唇紅,眉飛入鬢,細腰乍臂,龍行虎步,渾身透著一股沙場悍將的氣息。
另一位青年長得比前一個更加俊美,唇若塗朱、麵如堆瓊,膚色雪白,雖是男丁,但論姿容更要勝過尋常的美女。
宋江輕輕招呼道:“兩位兄弟,今日來了好朋友,你們也一齊上來吃酒。”
二人應聲上來,坐到了宋江與楊燁身旁。
待四人都坐定了,宋江笑著介紹:“呼延賢弟,你這次還能猜出他們二人是誰?”
楊燁細觀二人容貌,暗中運用其神眼偵查天賦,早就將二人身份查得清晰,不過為了更好的在未來老大麵前表現自己的不凡,他果斷做出了決定——要裝逼。
楊燁笑道:“這位兄長目光銳利好似鷹隼,臂長掌闊,觀之便是精於羿射之人,在梁山好漢之中,要說誰人弓箭最英雄?就隻能是小李廣花知寨了。”
“而另一位兄弟麵白如玉,體態輕巧,行走腳步又穩如磐石,當是一位罕見的相撲高手,梁山之上成名的英雄之中,若是相撲好的,還須生得這般俊俏的,除了燕小乙哥,又有誰人?”
宋江聽得此處,連連鼓掌,笑道:“好,呼延兄弟果真是洞察入微、慧眼如炬,對我梁山上的英雄好漢,盡皆是了如指掌,果真與我們有天生的兄弟緣分。花賢弟、小乙,你們可曾心服了。”
花榮與秦明交情最好,早就知道呼延綽的手段與本領,此時一見更覺欽佩,笑道:“呼延兄弟怕是可以去與一清道長搶生意了,依我看來,就算是先生的紫微鬥數,也未必會有這麽準的。”
楊燁笑道:“兄長說笑了,小弟尋常凡人,哪裏配與一清道長這等神仙中人比高低。”
比較起花榮的一見如故的熱情,浪子燕青對於楊燁的態度就顯得有點不冷不熱了,他對楊燁很有禮貌,但是卻看得出來,骨子裏還有一個態度——生疏。
四個人不耐煩喝茶,讓小二換上大碗,就在茶樓雅座之中喝起酒來。席間楊燁當麵提出,要托身梁山入夥,請求宋江收錄。
宋江喝得開心,又怎會不許,當即楊燁的頭一個主線任務,梁山寨入夥一事,算是徹底解決掉了,他再也不用去當心,要被造化殿抹殺這一個問題了。
當然,楊燁也說到了他四位女同伴的問題,講她們雖是女流,但個個武藝高強,巾幗不讓須眉,對梁山同樣是仰慕已久。
宋江笑道:“這個好辦,回到山寨之中,就請你呼延兄弟統領我梁山的招賢堂,那四位小姐可以與鹽山來的兩位兄弟一樣,都一齊隨著你坐在招賢堂上當頭領就是。”
“如此,呼延真是要多謝公明哥哥了,以後自當為梁山竭盡全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宋江酒行數巡,漸漸口滑,把出梁山泊老大的手酸,宣拳裸袖,開始指指點點了。
“呼延兄弟言重了,我們兄弟團聚在一起,就是要去做大事,隻能求生,哪裏能輕易求死?”
“身為男兒,生當盡歡,死能無憾,我等活在世間,若不能轟轟烈烈的作出一場,又如何對得起天賜予我等的本領手段?”
宋江說得略微有點激動,又舉起了酒杯,笑道:“今日能與呼延兄弟這等少年豪傑相會,是我梁山的福氣,更是我宋江的大幸。兄弟們,我等今日當不醉不歸,一應事宜,且留明日再說。反正王慶這廝的命,好歹還能拖延個幾日……”
燕青聞得宋江說出這番話來,驚得是魂不附體,急道:“哥哥慎言,須防隔牆有耳、人心難知。”
宋江毫無顧忌,輕輕斥道:“明人不做暗事,怕什麽,又需要防什麽?此間皆是自家兄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隱藏的。”
言者無心,聽著有意,楊燁無意中算是明白了這位梁山上的帶頭大哥,為什麽會在這裏了。
原來他是救王慶來了,宋江身為天下四大寇之首,雖有招安洗白之心,但豈會不明唇亡齒寒之理?
這淮西王慶,要滅也隻能由梁山來滅,若是朝廷去滅,如何可以讓他們如願?
更何況水泊梁山雖在綠林上赫赫有名,但整體勢力影響隻在山東、河北兩處,淮西、江南等地的好漢,卻並不怎麽擁護及時雨的名號。
此番若是成功救出了王慶,就可以讓梁山勢力進一步擴大,可以延伸影響到淮西荊楚之地。
所以,及時雨宋江他不得不興師動眾,親自掛帥,來到東京這樣的險地,要組織一場虎口拔牙般的冒險。
楊燁為收服淮西諸將,本就打算冒險營救王慶,此時明白了宋江心意,更是大喜過望,他的計劃若是有了梁山好漢的幫忙,成功率必然是大大增加。
想到這裏,他放下酒杯,滿麵凝重的望著宋江等三人,抱拳說道:“原來公明哥哥來到東京,也是為了援救淮西王慶。既如此,呼延有一些事情,不得不立刻稟告哥哥。”
宋江奇道:“也是為了援救王慶?呼延兄弟,莫非你亦有救這人的打算。”
楊燁默默點頭,慢慢就將野豬林遇襲,大戰金劍先生,劫囚車鬥殺毒焰鬼王,派遣淮西餘部征服元陽穀,收服西洋軍師白瓦爾汗等一係列事情全部告訴了宋江。
一波三折的故事,驚心動魄的戰鬥,聽得眼前三籌好漢是大吃一驚,他們本以為應該是非常高估楊燁的本領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眼前的這位相貌普通的青年。
金劍先生李助、毒焰鬼王寇威,都是名滿淮西的綠林巨擎,他們與宋江不一樣,宋江出名靠得是扶危濟困當好人,而這兩位出名靠得就是殺人放火行殺戮。
沒想到這樣的劍客,這樣的妖人,都被楊燁給打倒了。同時,他居然還有膽量,隻帶著四員女將與一夥殘兵敗將,就敢去做水泊梁山整座山寨才敢去做的事,居然敢來東京劫法場!
這也是一位膽大包天之人哪。
宋江與花榮目光中的欣賞之色更重,而浪子燕青,英俊的麵容上更加藏不住憂鬱,一片陰雲已忍不住在他心頭暗暗滋生。
說到這裏,就不能再繼續喝酒,必須要開始商量正事。宋江行事果斷,當即作出決定。他讓楊燁於五日之後,帶領淮西餘部潛入東京,再召開一次碰頭會議,來詳細布置救王慶的具體事項。
算算日子,五天後梁山後續來的頭領們也該都到東京了。
楊燁此行完成了主線任務,營救王慶之事又獲得了梁山好漢這批意外的援兵,真可謂是一舉兩得,他與宋江講明了聯絡方式之後,就告辭離去。
宋江十分客氣,還讓浪子燕青代表自己去為楊燁送行。
待到燕青與楊燁離去,花榮的麵色有些不好,他輕輕對宋江說道:“公明哥哥,我看小乙哥似有些不好。平日裏他為人最善,與山寨中各位兄弟盡皆是一團和氣,十分親切。但今日不知為何,卻對呼延兄弟如此冷漠。”
宋江用一雙洞徹人心的眼睛望窗外望了一眼,淡淡地說:“小乙他哪裏是冷淡,他這是在擔憂。他並沒有對呼延兄弟有所不滿,他隻是在害怕,呼延兄弟以後會搶了他家盧員外在我山寨中的地位。”
“這位呼延兄弟與我們梁山上其他的一百單七將並不一樣,有著一種獨特的氣質,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聰明絕頂好似他燕小乙,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花榮突然很認真看了宋江一眼,問道:“那哥哥你怎麽看這位呼延兄弟。”
宋江仰天大笑,輕輕一把推開了茶室雅座中的邊窗,任由那清風吹打在他因為酒醉而緋紅的臉上。
“他時若遂淩雲誌,敢笑黃巢不丈夫!”
“我宋江若是連一位少年英雄都不能相容,又談何淩雲壯誌,談何恥笑黃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