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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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剽悍小姨子

隻是正教訓兒子的晉國長公主卻不知道,此刻行宮內,已經接到稟告的蘇皇後卻是神情淡然:“早先長興橫刀奪愛,不但外界議論紛紛,連晉國對她也是很不滿的。到底裴幼蕊是晉國看著長大的,即使長興是晉國的親侄女,晉國又哪能不替裴幼蕊抱屈?如今長興接連被打臉,倒也未必是壞事,往後,晉國怎麽也要對她好點了!”

心腹宮女有些擔心長興公主:“隻是殿下太委屈了。”

“現在受點委屈,總比將來委屈一輩子好!”蘇皇後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但轉瞬成了堅定,沉聲道,“昔年申屠貴妃與貞媛夫人得勢時,太後所出的五位長公主,除了代國長公主命好,恰與富陽侯世子兩情相悅外,誰不委屈?可你看現在兩位長公主又是何等尊榮?長興向來懂事,她知道該怎麽做的。”

隻是皇後對自己女兒有信心,卻忘記這宮裏還有一位賢妃所出的玉山公主,那可不是她養大的,沒有識大體的氣度!

所以半晌後,順利從蘇皇後麵前過關的簡夷猶,在離開行宮的路上,毫無防備的被玉山公主砸破了頭——玉山公主拿著碗口大小的湖石,邊砸邊破口大罵:“上個月晉國皇姑不過忘記給你爹生辰擺宴,聽說你就當著表姐表哥們的麵,給皇姑臉色看!”

“昨兒個你生辰,我姐姐好心好意給你慶賀,你倒叫那沈氏當眾落她臉!”

“合著你們父子比我們皇家公主還金貴?!”

“你們受了委屈就要殺人,我們受了委屈是活該?!”

“我姐姐好說話,我可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回頭任憑皇姑處置,今兒非給你個教訓不可!!!”

她不顧長興公主阻攔,把簡夷猶砸了個頭破血流才罷手,自以為給姐姐出了口惡氣,卻不知道得了信的蘇皇後險些被氣死:皇後正指望借沈綺陌妊娠之事,叫晉國長公主好好心疼下長興公主呢,結果玉山公主這麽橫插一手,晉國長公主關心自己兒子都來不及,哪有閑心去管兒媳婦?!

果然半晌後,臉色鐵青的晉國長公主親自趕到行宮找蔣賢妃算賬:“我還沒有死,帝後也在,你女兒算個什麽東西,倒代我們教訓起夷猶來了?!”

賢妃曉得女兒這回把晉國長公主得罪狠了,二話不說拉著玉山公主就跪了下來:“妾身教女無方,請殿下責罰!”

她把姿態放這麽低,長公主反倒不能怎麽樣了,隻得大罵了玉山公主一頓,恨恨扔下一句:“以後再放肆,皇帝乏著不好管教你,皇後與你生母慣著你,我這個姑姑可饒不了你!”

這才拂袖而去——行宮裏鬧了這麽一連串的事情,顯嘉帝那兒沒人敢說,太後卻被驚動了,聞說女兒出了賢妃住的殿,立刻命人將她喊到跟前:“到底怎麽回事?”

長公主怒氣衝衝的說了經過,道:“不是我說賢妃,就這麽一個親生女兒,她難免縱容些也是人之常情,可沒規矩到對著姐夫兼表哥動上手,還見了血,這也太胡鬧了!傳了出去,看誰敢尚她?!”

太後聽說簡夷猶受了傷,也皺起眉:“玉山著實過份了!”

想了想道,“她也有十五了,雖然說皇帝膝下子嗣不多,女兒尤其少,難免想多留她承歡膝下會。可今年以來,這孩子沒少惹是生非,想來是女大不中留——回頭我與皇後說說,看有合適的人家,早點把她下降了吧!免得成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晉國長公主,出了行宮之後,就把宋宜笑喊到跟前:“上回阿虛說新科狀元郎不錯,趁著現在在山上,你們夫婦想個法子,叫幼蕊與那孩子照個麵,看看彼此是否投契。不然避暑結束之後,到了帝都,可沒現在方便了!”

這事兒倒不難辦,無非夫婦兩個分頭約了人,定好時間地點之後“巧遇”——怕人少了尷尬,所以宋宜笑這邊把謝依人、聶舞櫻也喊上了;簡虛白也決定多請幾人作陪。

如此數日之後,宋宜笑三人簇擁著裴幼蕊說說笑笑到了約定好的湖畔,卻驚訝的發現簡虛白那邊浩浩蕩蕩——賀樓獨寒這個主角肯定在,徐惜誓、袁雪沛被拉過來做幌子也不奇怪,但蘇少歌、趙王、蜀王這三位,卻實在出人意料了!

“他們恰好也在這裏遊玩。”簡虛白迎上妻子時低聲解釋,“橫豎今兒隻是私事,他們在也礙不了什麽。”

宋宜笑聞言這才釋然。

兩邊見禮後,寒暄了一陣,宋宜笑給謝依人使個眼色,後者便悄悄扯了扯裴幼蕊的袖子,輕聲道:“義姐,那穿靛藍衫子的就是賀樓獨寒,今科狀元郎。”

賀樓獨寒比蘇少歌小一歲,長得斯文俊秀,氣度不如蘇少歌高華清貴,但書卷氣息非常濃鬱,舉止文雅,說話倒是爽利得很,看到女眷們過來時,眼神也很端正清明,可見心誌堅定,不是輕浮之人。

宋宜笑打量下來,對他印象不壞,心想難怪丈夫會推薦給婆婆。

隻是片刻後她借口看風景,拉著裴幼蕊到一旁,還沒開口,裴幼蕊卻先道:“這人不錯,不過非我所願,今兒就這麽算了吧!”

宋宜笑忙問:“卻不知道義姐喜歡什麽樣子的?往後我們心裏也好有個底?”

“我說句實話。”裴幼蕊溫和道,“爹過世迄今才半年出頭,我現在是真沒這個心思——若非怕義母擔心,今兒我是實在不想出來的。所以暫時你們還是不要忙了,否則卻是平白耽擱你們的時間。”

“就算現在看好了肯定也隻是約定婚姻。”|宋宜笑聞言勸道,“終歸是要等您出了孝再談婚論嫁的,娘也是怕您耽擱了青春——我想裴大學士在天之靈若是有知,必然也會讚成這麽做的。”

裴幼蕊苦澀一笑,道:“我何嚐不知道你們都是一番好意?但我到底還沒完全緩過來,再過幾個月吧!過幾個月也許我能想開點了。”

她把話說到這份上,宋宜笑也不好再勸,安慰了幾句後,抽身去給簡虛白說了結果,簡虛白聞言遺憾道:“賀樓對義姐倒是很欣賞,說一看就是大家出身,通身端莊的氣度不是尋常人家教養得出的。”

宋宜笑道:“我也覺得賀樓獨寒不錯,隻是偏趕著義姐還沉浸在喪父之痛裏——若他確實中意義姐,又不急著婚娶,不妨等上幾個月,興許義姐緩和了心情,這事兒就成了呢?”

“這卻不妥,畢竟賀樓獨寒也不是娶不到高門之女的人。倘若數月之後義姐一準會改主意,讓他等也還罷了;如今卻是不確定的,萬一叫他空等一場,反倒尷尬了。”簡虛白想了想,忽然壓低了嗓子道,“你待會再悄悄去問下五妹妹,她對賀樓獨寒怎麽看?畢竟五妹妹也到說親的年紀了。”

“可五妹妹知道今兒出來是為了讓義姐看人的!”宋宜笑聞言吃驚道,“你要早點說義姐沒看中就讓五妹妹看的話,我就不跟她說了——現在去問的話,五妹妹哪能不生氣?”

簡虛白道:“義姐哪裏是沒看中?義姐是沒這個心思,可不是嫌賀樓獨寒不好。賀樓獨寒本身是沒問題的,才貌雙全,人也年輕,重要的是出身清白,家裏人口簡單。五妹妹的身世與性情你也曉得,若非娘先替義姐開了口,我是覺得賀樓更適合撮合給五妹妹的。”

宋宜笑聞言躊躇了會,才道:“好吧,我去說——隻是這主意是你出的,若因此惹惱了五妹妹,我可不替你背這黑鍋!”

“五妹妹要是惱了,你讓她過來打我出氣好了。”簡虛白正色道,“反正她臉皮薄,肯定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的。到時候少不得還得你這做嫂子的哄著她!”

宋宜笑無語的剜了他一眼:“那等回去之後,我幫她揍你!”

隻是她走回裴幼蕊跟謝依人身邊時,發現之前還在附近的聶舞櫻卻沒了人影,遊目四顧也尋不著人,不免詫異:“表嫂,義姐,五妹妹呢?她去哪了?”

“朝那邊去了,說想折幾支荷花。”謝依人拿團扇朝不遠處指了指,道,“放心,我讓人跟著呢,也叮囑她自己不要太靠近湖水。”

宋宜笑見她們正聊著,便道:“我去瞧瞧。”

她沿著謝依人指的方向走了一陣,漸漸聽到聶舞櫻的笑語聲,似乎在跟什麽人說話——這附近草木非常繁盛,宋宜笑一路分花拂柳,到了近前才能看清楚,這一看清,她不禁微微蹙眉:趙王手裏拿了個編好的柳帽,正笑嘻嘻的朝聶舞櫻頭上扣去。

聶舞櫻則折了一枝柳條,輕抽到他身上,抱怨道:“有蟲子,我方才都看到了!”

話音未落,看到宋宜笑,手一僵,柳條頓時掉到地上,繼而有些慌張的摘下柳帽,惶恐道:“四嫂!”

“表嫂!”趙王見狀皺了下眉,與宋宜笑行了個家禮,落落大方的招呼道,“表嫂也過來玩嗎?這附近柳枝很多,編些柳帽戴著卻也有趣。”

“殿下說的是。”宋宜笑瞥了眼聶舞櫻手裏的柳帽,和藹道,“五妹妹喜歡的話,回頭嫂子給你多編幾個,怎麽好勞動殿下呢?”

聶舞櫻早知道家裏人不讚成她跟趙王走太近,這會自覺理虧,紅著臉不怎麽敢說話,隻低聲稱是。

趙王卻笑著道:“表嫂這話可是見外了,不過一個柳帽,表嫂若是喜歡,孤給表嫂也編幾個又如何?”

宋宜笑笑了笑沒接這話,與他寒暄了幾句,見他還是不肯走,聶舞櫻也站著不動,隻好道:“五妹妹過來不是要折荷花嗎?你謝嫂子等著看荷花呢,咱們快點折了回去吧!”

聶舞櫻尷尬道:“我這就去折!”

她這麽一說,宋宜笑自然懷疑她過來這兒根本不是為了折什麽荷花,卻是專門來見趙王的,不禁暗暗叫苦,越發不想她跟趙王久待,斷然道:“不過幾支荷花,哪要你親自去折呢?叫底下人折了也就是了,咱們先回去陪義姐跟謝嫂子說話吧!”

說著朝趙王行了個國禮,客客氣氣道,“殿下,我們先走一步,您請自便!”

趙王抿緊了唇,看了她一會,見聶舞櫻已經舉步了,才淡淡道:“表嫂慢走。”

——將小姑子帶回去之後,宋宜笑這會哪有心情問她對賀樓獨寒的感觀?胡亂敷衍了一陣,就找借口建議返程。

回到別院後,晉國長公主自要召她到跟前詢問此番碰麵的結果,得知裴幼蕊沒看中賀樓獨寒,聶舞櫻倒與趙王相處甚歡——長公主好一會沒說話,半晌才道:“你且去將舞櫻喊過來!”

“娘,這事兒得緩緩圖之!”宋宜笑趕緊提醒,“去年在占春館,我跟大姐隻略講了句,五妹妹就勃然大怒,非但甩手而去,接下來好幾天都足不出戶,我日日到她門前求見也不成。最後還是代國姨母親自出麵斡旋,才把她勸了出來!”

晉國長公主聽得眼皮直跳,喃喃道:“趙王接近她,怎麽可能安好心?這孩子……這孩子……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不懂事?!”

隻是為難良久,長公主到底怕跟女兒鬧翻,思來想去一拍案,咬牙切齒道:“明兒我去行宮找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