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女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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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襄王遇刺

自入宮為妃以來,何修儀是第二次來未央宮。

嚴格來講,其實是第一次。

因為上一次來的時候,衛皇後還在“臥病”。

那時候端化帝急於打壓皇後,扶持新人,所以根本沒讓新人們真正進入未央宮,到長樂殿上當麵拜見皇後。

而是讓她們在未央宮的宮門外磕了三個頭,就當成已經給衛皇後請過安敬過茶了。

是以這還是她第一次以宮妃的身份拜見衛皇後——她祖父是朝中大員,沒進宮前,作為何家小姐,何修儀也沒少參加宮宴,拜見後宮貴人們,對衛皇後倒不陌生。

但這回不但是以宮妃的身份前來覲見,還有個叫她頭皮發麻的差使,就是歸還鳳印——何修儀不免覺得,腳步格外沉重。

倒不是她舍不得鳳印,雖然說這短短的時日,已經品嚐到了權力的甘美,不過何修儀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眼下根本對抗不了衛皇後,若癡心妄想想留下鳳印的話,不啻是自尋死路。

這會戰戰兢兢,主要是怕衛皇後會拿她立威——前段時間皇後失勢,她被端化帝扶持起來以製衡皇後,可謂風光無二,連帶宮外的娘家都一度熱鬧得跟過節似的。

如今衛皇後終於翻了身,要掃除失勢期間的頹唐與落魄之氣,還有比她更好的開刀人選嗎?

何修儀低著頭,雙手捧著放了鳳印的描金烏木漆盤,眼角無意中瞥見身後薛嬪臂上的飄帶拂過,惶恐之餘,又生出了一分委屈:她可從來沒想過要跟衛皇後作對,可偏偏蘇太後擇中了她入宮侍奉端化帝,端化帝又格外抬舉她,她有什麽辦法呢?

早先她還為自己得寵感到高興,哪怕明知道蘇太後與端化帝之所以格外看重她,無非是因為她的祖父乃是何文瓊的緣故。

但這年紀的女子大抵都是有些虛榮心的,對比美貌不亞於自己,卻連端化帝一個正眼都沒得到的薛嬪,何修儀的入宮之路,在今日之前,也算是一帆風順令人羨慕了。

可現在,察覺到自己身後的薛嬪雖然也有些不安,但比自己可是鎮定多了,何修儀不免有一種福禍難料的憋悶與無奈。

正有些神思恍惚,方才進去通稟的宮人,終於走了出來,朝她們點了點下巴:“娘娘懿旨,宣修儀娘娘及諸位宮嬪入殿覲見!”

五名新人不約而同的屏息了一瞬,才在何修儀打頭的帶領下,舉步朝殿中走去!

出乎她們意料的是,衛皇後的態度很是和藹,非但沒有給她們臉色看,連對何修儀也是笑容滿麵:“本宮這些日子臥病,辛苦你了!”

那情真意切的樣子,就仿佛衛皇後之前根本不是因故失寵,被軟禁於未央宮,且奪了宮權,而是當真病得無法視事,這才著何修儀代為料理了幾日宮務。

新人們長鬆口氣之餘,離開時卻依然惴惴,擔心皇後今日不曾為難,乃是引而不發,說不定接下來還有什麽後手?

隻是接下來三兩日過去了,衛皇後不但沒有刁難她們,甚至連她們的份例都沒有克扣一絲半點,中間還賞了她們一回東西——論到日子的滋潤,倒比之前還好了。

“到底是陛下的結發之妻,衛氏之女,這器量果然非常人所

能及。”新人們這才放下心來,私下竊竊,“看來皇後娘娘確實沒有遷怒咱們的意思了!”

“本宮遷怒她們做什麽?”卻不知道,這時候的未央宮裏,衛皇後也在閑閑的說到這一點,“不過是幾個被家族推進宮來試水的棋子罷了!若非陛下刻意抬舉,跟擺設有什麽兩樣?本宮同她們計較個什麽勁兒啊?沒見那何修儀,那天到本宮跟前呈上鳳印時,嚇得臉色都變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給她們威嚴看?好沒意思的。”

馨纖擔憂道:“奴婢也不是說攛掇著您同那幾個新晉妃嬪計較,隻是娘娘‘臥病’了這些日子,那何修儀又代管了宮權,如今您才‘起身’,奴婢就怕有些眼皮子淺的東西,怠慢了您!”

“本宮‘臥病’前前後後三個月都不到呢!若這樣這宮城上下就把本宮給忘記了,豈能怪新晉升妃嬪?難道不是怪本宮自己不中用嗎?”衛皇後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抹諷刺的笑,“何況你忘記那何修儀是如何在短時間裏炙手可熱的?那會陛下要用她,現在陛下卻要用本宮,所以,如果當真有人不識趣,妄想在這時候挑釁本宮的話……哪裏用得著本宮自己出手?陛下必然是第一個為本宮出頭!”

她朝後靠了靠,道,“不必把時間浪費在那幾個妃嬪身上了,說正經事吧!阿虛確認已經同陛下離心了?他跟陛下的情誼可不是一般的深厚,這才幾天,怎麽就做了決定?宋弟妹是如何說服他的?”

馨纖道:“宋奶奶自個倒是未必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說服燕侯,不過,結合那兩日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底下人揣測,她很有可能是抬出了太皇太後與晉國大長公主殿下!”

“難怪!”衛皇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阿虛對陛下的忠心,無非是因為早年相處積累下來的感情,不過這份感情到底是比不上太皇太後與晉國皇姑對他的撫育之情的。偏陛下跟前者撕破了臉,又拒絕了後者的求情……”

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這事先放一放!說梁國公吧!”

“之前的朝議,因為陛下堅持要從輕處置梁國公,但群臣卻堅持連從犯的博陵侯都被削了爵位,貶作平民,梁國公乃是主犯,下場卻比從犯還要輕得多,如何服眾?”馨纖沉吟道,“是以一直僵持不下!但現在陛下轉了念頭,想來這件事情也馬上要有轉機了。”

因為不但端化帝在需要用到衛皇後跟衛家的情況下,不會再堅持保下梁國公,衛皇後也可以讓自己的娘家,正式發起對梁國公的攻擊——要知道之前的朝議,衛溪、衛丕等皇後的血脈親人,可是因為皇後被軟禁,刻意低調,一直閉口不言的!

現在衛皇後解禁,恢複如前,皇後的娘家人自然也不需要再有什麽忌憚,可以開始對梁國公落井下石了。

如此梁國公的下場可想而知!

不過短短三日,朝會上就達成了統一的意見:將梁國公合家貶為庶民,發往帝陵,為顯嘉帝守墓,此外一切產業充公!

而本來已經被削了爵位的袁雪沛,也被追加了一條罰沒大半家產的懲罰。

這個結果出來後,最悲痛欲絕的還不是梁國公,噢不,現在該稱庶人陸鶴浩夫婦,而是司空家——真陽大長公主為此甚至直接

病倒在榻,讓整個司空家都亂作一團!

“真陽大長公主殿下雖然已經頗有些年紀了,但之前都還能進宮為庶人陸鶴浩推波助瀾,可見是老當益壯!”馨纖聞訊之後,冷笑,“怎麽現在說病就病了呢?這可真不是普通的巧合啊!”

“不過是避風頭罷了!”衛皇後對這位姑祖母的小心計並不當回事,平靜的吩咐,“陸鶴浩雖然已經貶為庶人,又發往帝陵,然而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務必盯緊了他們!”

當初就是因為疏忽大意,小覷了這個小叔子,當斷不斷,沒有及時幹掉他,反被他咬了一口,導致了這些日子的狼狽。

同樣的錯誤,衛皇後可不想犯第二次!

馨纖頷首領命,又試探著問:“橫豎隻是一家子庶人,又打發去帝陵那邊了,要不要索性……”她做了個淩厲的手勢。

“還是先不要了!”衛皇後盡管很想弄死陸鶴浩,不過沉思片刻,仍然搖頭,“這種事情一旦發生,任誰都會猜到咱們頭上!陛下現在正用著咱們自不會計較,但心裏肯定不高興——本宮就怕他一個不高興,便沉不住氣!到時候哪怕有顧相幫忙勸著,他也不管不顧的發作起來,本宮即使能過關,也少不得一陣灰頭土臉!”

除了不信任皇帝這個隊友外,皇後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忌憚蘇家,“算算日子,肅襄二王應該都已經接到聖旨,倘若他們不打算公然抗旨的話,接下來必然是返回帝都了!如今蘇家隻怕卯足了勁兒作殊死一搏,這眼節骨上,所有一切阻擋他們的人與事,譬如現在幫著陛下穩固帝位的本宮,都將麵臨他們無孔不入的攻訐,便讓陸鶴浩先苟活數日,待解決了蘇家這個麻煩之後,再同他算賬不遲!”

皇後一語成讖!

五日後,西南快馬星夜飛馳抵達帝都,急報朝廷:“襄王遇刺!”

襄王遇刺的事情非常突兀,因為這回雖然是召肅襄二王回帝都,但實際上,不說所有人,至少大部分人,精力其實都放在了肅王那邊。

畢竟即使在顯嘉朝奪儲那會,襄王的勢力,也是公認不如肅王的。

而今年年中左右的時候,連他最大的支持者,代國大長公主夫婦都死在瓊州了,即使還有些殘存的部屬,在朝中看來也是成不了什麽氣候,可以說是不足為懼。

如果說端化帝不肯放過肅王的緣故,是因為肅王活著,必然會對皇帝造成威脅的話;那麽端化帝不肯放過襄王,其實是出自對代國大長公主憎恨的遷怒了。

但即使對襄王充滿了遷怒,端化帝也知道,襄王現在其實沒什麽能力反抗自己。

所以接到這個弟弟遇刺的結果後,皇帝怒極反笑:“遇刺?刺客是誰?有多少人?襄王傷勢如何?是不是剛好傷得沒法動身回帝都,卻偏偏死不掉?!”

端化帝都不知道怎麽說襄王好了,以為自己是有青州蘇支持的肅王嗎?躲在藩地不來帝都,皇帝就拿他沒辦法了?!

“襄王自是不足為慮。”趕過來詢問經過的衛皇後,略聽幾句之後,提醒道,“現在得防著肅王也玩這一手才是!畢竟聖旨是下給這二王的,襄王可以在接了旨後才動身就遇刺,肅王為什麽不可以?”

(本章完)